在我们老村,流传着一个邪门的诅咒。
每隔个三五年的七月半就有人要死去,五十年来没有人能逃得掉这个诅咒。
久而久之,村里流传下来一个习俗,每年七月半将村民聚集在一起,举行祭祀仪式,希望可以让死去的冤魂得以安息。
仪式一共举行三天,村里的阳冥司作法开坛,可却依旧无法阻止。
村民们十分害怕,八七年的时候,村子大迁徙搬离了老村,渴望逃离这个诅咒。
老村便只剩下了我和奶奶,住在破旧的宗祠大院里。
宗祠大院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地儿,七几年的时候,张姓人氏都住在宗祠大院里。
宗祠灵堂内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前人灵位,十分阴森,长时间后辈也无人去祭拜打扫。
住在宗祠大院里的张氏后人,都过得十分凄苦,死的死散的散。
村民都说是宗祠大院的阴气太重,养不得活人,剩下的晚辈一个个都搬离了去。
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守着老宅子没有离开,宅子后方依傍着老林子。
后来老林子被开发成了园陵,我和奶奶便成了这里的守陵人。
因守陵人的身份,很多家长不愿村里的小孩在学校和我玩儿,说怕染了邪煞。
小时候,我并不懂他们所说的邪煞指的是什么,后来逐渐长大,才发现我与他们确实有些不一样。
那种阴森之气,只有长时间与死人处在一起,才会有的,活人身上不带这种死气。
十二岁那年,初春的下午,天突然变得阴沉沉的飘着毛毛细雨,不知道为什么我十分犯困,便爬上床睡了过去。
大约傍晚,听到奶奶在外头叫我吃饭,我想应她,可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十分焦急之下,我拼命的挣扎想要起来,但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意识也十分沉重。
正无计可施时,突然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
心中惊喜,以为是奶奶叫我半天没有动静,所以来房间叫我。
我睡觉有一个习惯,会将门严实关上,才有安全感。
我能看得到周围的东西,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唯有身体动不了。
迷糊间,看到一个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但我确定并不是奶奶。
是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很瘦很高挑,留着一头过膝的长黑发,我努力的想看清楚她的相貌,可是无法看清。
她就这样站在床头盯着我,盯了好久好久,我很害怕。
直到她突然伸出惨白的手轻轻落在了我的脖子上,以为她是想掐我,但是并没有,那只手顺着我的胸口滑下,随后我喘了口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满头冷汗,朝四周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的喘息声。
然而,门是开的
头外灌进一股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冷颤,赶紧穿了鞋跑出了房间。
此时,奶奶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我下意识问了句:“奶奶,你刚才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奶奶讶然:“没有啊,我叫你吃饭,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鬼压床,他们说这是梦魇,所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真的。
但我觉得,我所梦到的那些,并非全是梦魇,比如,那一扇打开的门
我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也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
可就是觉得,我与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哪怕时光久远,也无法切断的纠缠。
她没再入梦,时间长了,我便把她忘了一干二净。
初中毕业那年,我十四岁,因家里贫寒,奶奶也无能力再供我上学。
奶奶做了一辈子的守陵人,现在她老了,我便替了她这份差事。
守陵人的工资微薄,刚好够我和奶奶的日常开销。
十四岁的女孩子,做这份差事让所有人不能理解。
他们问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
甚至还有好心人想带我去大城市的工厂打工,说我年纪轻轻就干这个活,浪费生命。
我只是笑笑,沉默的走开了。
人对于自己熟悉的环境,并不会感到害怕。自我懂事起,就在这片园陵里玩耍,陪着这些长眠的死人慢慢长大。
至于脏东西,确切的说我并没有正面遇到过。
其实这片新陵园在之前,就是一块坟地,葬着谁也不知道,后来全推了造了新墓地。
白天有亲属扫墓,我带带路,帮他们清理一下杂草,他们会给点小费。
到了下午四点之后,几乎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
我会找个地儿,合下眼睛,悠闲的看看蓝天,听听风声,然后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丫头,丫头,你醒醒。”
迷糊中我听到一个老阿婆叫我,揉了揉眼皮子醒了过来。
站在我面前的老人家,穿得十分破旧,都是文革时穿的旧衣裳,还打了补丁。
拄着简陋的拐杖,额头上包着一块青色的旧巾子。
“阿婆,你有事吗?”我问她。
阿婆苦恼的长叹了口气:“丫头,帮帮阿婆,我家屋顶长了一颗树,树根都扎进了我的骨头缝里,可疼了,你能不能替阿婆把那颗树给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