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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 四时乱

    人贩子在京城附近的据点是一个山洞,外面人户几家,林木几里,秋来更添萧条色。

    娇娇数了数,十七个孩子,加小鱼和她就十九个,最大的是一个姑娘,十三岁,最小的不过三岁,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怯懦,粗布麻衣,极少有如娇娇这般衣着华贵的。

    也少有她这样镇定自若的。

    这里环境不好,潮湿,阴冷,只铺了层薄薄的干草,娇娇皱眉,找了个勉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们拿走了娇娇身上的珠宝首饰,在想拿走她衣服的时候被小鱼一句话阻止“我们没有多的衣服给她了,要是生病了还要花钱看病也容易耽误大事。”

    令人奇怪的是,小鱼和他们住在一起,至于人贩子,来了两个看门的,一个右脚瘸了,三角眼吊梢眉,一个胡子很多,还乱糟糟的,眼神很凶恶,拿了一把大刀,看一眼谁,谁就直打哆嗦,瑟瑟发抖。

    娇娇挑眉,静默的看着胡子大汉,面色冷静还有点想笑。

    那大汉眼神更是凶恶,像是草原上最凶狠的饿狼,盯上了食物,一只楚楚可怜还故作冷静的小白兔。

    “看什么看,再看剁了你!”胡子大汉凶神恶煞的说,手中大刀狠狠的插到地上,泛着冷冷的寒光。

    山洞里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脸上发青,被吓得很严重,恨不得面前有个洞直接钻进去躲着!

    “就看你了,咋滴!”娇娇傲然,手中掐诀,白逸手中锦囊上的咒法瞬开,蹁跹一缕流光飞出化蝶,遥遥飞向娇娇的所在。

    “快跟上!”白逸身法最快,踩着七星步,步步星辉粲然。

    太子武宜轩齐齐点人,跨马带刀,步履匆匆。

    胡子大汉很生气,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挑战他的权威!

    长刀横切,对着娇嫩的脖子。

    小鱼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倒吸冷气。

    却被一指挡住。

    骨若青葱白玉,交之如金玉。

    众人哗然。

    另一人见势不妙,拔出一把匕首刺来。

    娇娇挑眉,周身星光如水,窈窕成绫缎,在两人身影相重时,将人一起捆住。

    挥袖转身,清风飒塌。

    眉眼清风朗月,玉树堆花。

    “大约半柱香后,官府的人就会赶来,我去把其他人制住,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一群人面色唯唯诺诺,却又忌惮于她方才手段,虽是心生感激,到底觉得异类。

    娇娇觉得无趣,这群人被关押欺负得太久了,“小鱼,你且好好照看着他们,不要动其他心思,之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小鱼道“好”心头略微苦涩,像吃了黄莲,不过生的玲珑心窍,较别人多了些许深沉。

    “这里有些吃的,你们用些吧。”抬手以袖里乾坤之术变出果子清水点心,还好平日里她习惯性攒东西,不然还真的,难办。

    走前又在山洞门前布下阵法防止外人乱闯,也防止里面人到处跑。

    山洞前房屋几间,皆是人贩子所住。

    约莫有十二三人住在这里,天南海北的都有,口音不一,娇娇心下急切,懒得与其计较,干脆一个阵法布下,又燃迷香其中,又取出魂灯命何褚慎守在此间,飞身朝山林中行去。

    山林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与她一脉相连,又似乎与她体内灵气格格不入。

    这里的灵气,太过强大浩瀚,也太过绵延,如生命那般青翠,又恍如秋叶那般沉沦。

    像是晨起时分,太阳照耀初露,清风吹过寺院的古钟,檐下的风铃悠悠。又像是傍晚,烟云散去,寒鸦栖复惊,太阴凉薄,梧桐树下落雨声声,荒村琵琶又唱着故人归不归。

    一步一步,娇娇指尖火焰葳蕤,身边缭绕着如烟薄雾。

    春申雷阕火,桃枝初露水。

    娇娇眉心出绽开金莲一朵,霞光内蕴,所过之处,花树自移!

    什么人?能让娇娇讳莫如深!忌惮到了这般地板!连本源的气息都透了出来!

    娇娇生于东荒,伴生在东华旁,乃是先天之灵,天道所出,虽然因为意外本体受损,魂魄流于六界,但幸得东华护佑,以自身精血养育,日日以灵力养其神魂,育其骨血,其本体又被东华藏于六界不知何处,但也是一方灵气充盈之地修复。

    时逾千年,往事不可追。但一身灵力之身后之纯粹,人间怎能比!便是神界,也是难寻!

    虽然因其生身父母之事落了魂三分,身两处的结局,可到底人家底子在哪,天道又庇佑着,这才是为什么她轮回年仅六岁便可筑基的原因,还没雷劫呢!

    或是感知到了娇娇的气息,林间迷雾渐生,留一小道,蜿蜒蹁跹,青青陌草,乱花迷眼。又有石灯几盏,内藏明珠。

    挑眉,娇娇大步向前。

    人家相邀至此,她又哪来的理由拒绝呢?

    更何况,她也想会会,这是何方人物!

    路至尽头,有一湖,一茅屋,石桌石凳,秋千藤架,周围花草繁茂,蜂蝶缭绕。

    娇娇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地方,还真是有趣儿!桃花梅花菊花荷花,春夏秋冬都来了,蔷薇百合夹竹桃,到处都是花,这主人倒也厉害,桃的娇嫩未失,芍药的妩媚也有,梨树的可怜也存,梅花的孤傲都在。这百花齐放的地儿,不仅没有流于俗套,倒还韵味盎然!还真是万花丛中过啊!

    不过这地儿,其他的花不过尔尔,唯有桃树绵延不绝,花枝交错,菊花品种繁多,交相辉映。

    话虽如此,这般颠倒四季,终归是乱了轮回规矩!

    “此间请我来了,怎么?不出来迎客吗?”娇娇朗声,眼波流转,比三月桃花更要娇妍。

    “我这不是来了吗?”有树梧桐,繁茂翠色,下有琵琶一把,古琴一架。

    声音绵软,有春风之态。

    “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回望四周,果真无人,莫非这人故弄玄虚?

    “呵呵”那人轻笑,黄鹂婉转,泉水淙淙,有七弦之音。

    “我就是你啊,你也就是我啊!”那人继续说到,周围花枝乱颤,似乎也在笑。

    娇娇有些生气,脸色沉了下来。

    “少故弄玄虚了!既然引我到了此处,怎么这番行事,不怕我将你这些花草烧的一干二净吗!”

    说着手中春雷雷阕火焰大盛,似有一言不合便弥漫天际的意思。

    那人依旧轻笑,声音温柔“我说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怎么不信呢?你这孩子,当真不乖!”

    就在刹那之间,湖中有绿光破风而来!

    化入娇娇眉心!

    不过刹那,娇娇的神色还停留在方才!

    不知何处,有凤来仪。

    有人唱着凤求凰。

    这声音当真好听啊,娇娇迷迷糊糊的想到,可是为什么听着有些心酸呢?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一字一句,恍如啼血,字字真心句句真情。

    “你愿嫁我吗?从此春来我陪你赏花踏青,夏夜我与你倚楼听雨,秋来我们一起填词作画,冬天我在为你温酒暖茶,你看这样,可好?”

    “我愿意,以我余生,伴你终老。”

    “那我们便请诸天众神见证,凇黎,云汐,今日结为夫妻,此后碧落黄泉,永不分离。”

    “夫君,你很喜欢菊花吗?”

    “菊,花之隐逸者也。它品性高洁,风霜不倾,夫人难道不喜欢?”

    “嗯,可我还是更喜欢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啊,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可惜他们都不在一起开,要是一起多好啊!就像我们一样,朝暮相守。”

    “若是所有花都在一起开了,那其他季节可就没花可赏了!你看现在,春有桃李风姿绰约,秋来佐菊伴酒,不是很好吗?”

    “哼,可是秋天都没蝴蝶了,太可惜了。那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你啊!”

    “夫君又笑话我!”

    “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夫君信不信,若我们诚心许愿,桃花会和菊花一起开的!”

    “信信信!夫人说的,都是对的!”

    “你分明就不信!”

    “我信,哪有不信!”

    “你就有,你就有!”

    两人欢闹,笑声洒落了一地。

    “夫君,你看,菊花开了!”

    “奇了,真是奇了!现在三月,分明不是菊花的花期!”

    “我说的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至此,娇娇方是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