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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无法放下

    “他可真会怜香惜玉啊……”伊清宇斜眸瞟了眼辛久夜,流里流气道:“借我的手报恩,我凭什么帮你?”

    辛久夜一听,伊清宇放了参苒,并让她走凤飞山脉的密道回到大召国还是有可能的!

    “你有什么条件?”辛久夜想不出伊清宇会因为什么而放了参苒,这个关系到北国国主命运的女子。

    “嫁给我,我就帮你。”伊清宇不假思索,好似谈风论月般随意。

    “你确定?”出乎辛久夜的意料,伊清宇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不敢不顾自己的国主姐夫了!

    “你愿意?”伊清宇又惊又喜。

    “我……”辛久夜意识到自己与伊清宇关注的重点不同,踌躇道:“让我回去想想。”

    伊清宇见辛久夜慎重其事的模样,摸不清、看不透她的心思,总感觉她转身离去后,就会消失无踪了,于是似笑非笑地威胁道:“你就留在我府上想吧,明日置壁行动无期延迟,等你想好了,置壁行动才继续进行。”

    居然连置壁的人也拿来做威胁!伊清宇做事简直不安常理出牌,一阵风!一阵雨!他以为她这是准备跑路!辛久夜暗自一顿鄙夷,面上言谈自若:“我的朋友还在你手里,我不会玩失踪的。”

    伊清宇盯着辛久夜,思量再三,眨眼间,撤除了结界。辛久夜头也不会地离开了华宁府,风驰电掣般,破除了商宫朔的结界,来到了天净居,不见君琰和参苒,更无君琰设下的结界。

    伊清宇没有骗她?辛久夜心口沉甸甸的,施法探寻君琰的气息,一无所获,无处可寻,无计可施,只能在天净居等君琰,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什么人影都未曾出现,迷迷糊糊中靠着厅堂内的柱子,睡了过去。

    次日辛久夜一睁眼,看到陌生却又眼熟的床帐,大脑瞬间清醒,是君琰?辛久夜跳下床,飞奔而出,在天净居四处寻找君琰,除了新增的结界,还是什么人影都没找到。

    正当辛久夜满腹疑惑地准备离开天净居时,一抹熟悉的浅色身影蓦然出现,才半多个月的功夫,他既然沧桑得仿佛老了好几岁,鬓角凌乱的发丝衬得他颓废不堪,唯独那双深邃明亮的双眸一成不变。

    “你……”君琰见辛久夜焦眉愁眼地望着自己,内心百味杂陈。

    “君琰,我听说参苒被抓了,所以过来……”辛久夜感觉气氛怪异,开口截过对方的话,但见君琰身后无人,不禁紧张了几分。

    君琰神色凛然,疾步上前,问道:“你听谁说她被抓了?”

    “我的朋友被伊清宇抓了,我去华宁府找人时,无意偷听到华宁府下人的对话。”辛久夜谎话脱口而出,她不想让君琰知道她与伊清宇有交集,至于为什么,她理不清楚原因。

    “我知道是伊清宇抓了她,还去与他当面对峙,可是……我寻不到参苒被关押之处。”君琰目落神伤,瞬间黯淡无关,倏尔转眸看向辛久夜,声音低沉道:“你只身入险,万一被伊清宇察觉……太危险了。”

    以后不得离开我半步,不得单独见陌生男子,特别是雄性妖怪……

    记忆中的某一幕瞬间在辛久夜的脑海里如淘浪涌现,曾经的霸气训导,与如今的只言片语,交错碰撞之后,所剩下的只是虚妄与讽刺。

    “我最近修为有所提升,法力也进步不少,伊清宇发现不了我的。”辛久夜被刚刚的回忆扰乱了心神,摒除乱神情绪,拉回正题:“你与伊清宇当面谈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

    这么巧!辛久夜追问道:“昨日何时?”

    “未时。”君琰不解辛久夜有此疑问,疑惑道:“怎么了?”

    原来自己与君琰分别会见伊清宇是一前一后的赶脚!辛亏没有撞见,否则辛久夜在伊清宇面前的演技绝对会破功了。

    “没什么,就是我在天净居等了一下午都不见你,所以问问。”辛久夜继续从容不迫地撒谎,随即转移话题:“伊清宇怎么说的?”

    “他说他暂时帮我照顾参苒,保密行踪,若是心情好的话,没准就将参苒放了。”君琰视线落在某个树荫角落,用平淡无奇的声音重复着伊清宇的话,眼底却是一片阴暗,显然他对伊清宇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辛久夜虽然没亲眼见到,但一听这措辞,都能幻想出伊清宇那厮的嚣张气焰,看君琰如今这般反应,应该和她一样,秉持着无计可施后见机行事的心态,因为这里是北国,君琰只身一人与伊清宇正面交锋,事情一闹大,君琰无疑是与整个拥护北国国主的世族大妖对抗,令参苒的处境更加险峻。

    君琰突然想到什么,转眼望着辛久夜,疑惑道:“你的哪位朋友被伊清宇抓去了?”

    “是我在洛阳认识的朋友,她被当作奴隶卖到了置壁,意外被伊清宇看中了。”辛久夜避重就轻,改编事实。

    “天启院的人?”在君琰的印象中,辛久夜在洛阳结交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天启院的修行者。

    “不是,是杨延明的侍女,曾经照顾我一段时间。”

    君琰一听到“杨延明”三个字,再看辛久夜若有所思的神情,脸色变了变,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记起来了杨延明。”

    “嗯。”辛久夜没想到君琰连这都猜得到。

    “那你可还有……”君琰眼底闪过一丝仓促,欲说的话突然骨鲠在喉。

    辛久夜视若无睹,岔开话题:“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君琰蓦地陷入沉思,辛久夜感觉他这是回避她的问题,也猜到了他的打算,担忧道:“你不会是想用你的龙丹施法寻人吧?”

    “别无他法。”君琰神色坚定,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我听商宫朔说,你每一次用龙丹就是自我摧残一次,再用的话就会被龙丹内的妖气反噬,你不能冒这个险!”辛久夜一紧张,冲破之前营造的距离感,暴露了自己真实的一面。

    君琰一怔,对上辛久夜关切的眼神,刹那间心头一阵似曾相识的悸动,立即转眼看向别处,淡然道:“宫朔言过其实,我自有分寸。”

    能有什么分寸?失控了的人,还知道什么分寸!辛久夜见君琰目光回避自己的模样,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逾越了,他们之间已经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关系,不是从前,也回不到从前,她已经没有为他担惊受怕的权利……突地心口一酸。

    “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辛久夜说不出口,吐出的字却是:“保重。”

    君琰一回眸,已不见辛久夜的身影,徒留随风浮动的葱葱青草,拂面而来的春风,弥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清寂寥,为那一双幽深的双眸染上一片落寂。

    回到客栈的辛久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的天空中舒卷的白云发呆,白云的模样不停地在变,那都是风的留痕,是时光的流霜,再也变不回最初的自己……

    突然视线被一层水雾模糊,一股温热从眼眶悄然落下……原来她还未放下,原来分手时的潇洒转身,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决绝,原来……她已经变得不像自己,像个情感滚烫的陌生人。

    深夜,辛久夜被个噩梦惊醒,全身冷汗直流,即使冷静后依然心有余悸,乏心难定。梦中君琰被龙丹妖气反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失去了理智,成为了一个嗜血恶魔,而参苒被他死死的抱在怀里,脖颈间一抹血红刺痛了辛久夜的双眼,而君琰清醒后抱着参苒哭得痛彻心扉,万念俱灰……

    虽然只是个梦,可是辛久夜却为此失眠了,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内心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或许多少年后她会后悔,但是而今当下的理智已经土崩瓦解,不容她想得那么长远。

    收拾好情绪的辛久夜又悄悄潜入了天净居,见君琰凝神打坐,面色正常,并没有运用龙丹后的异常迹象,辛久夜大松一口气,随后去了趟香君府。

    一间卧房内,辛久夜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顾优之争分夺秒,忙得忘乎所以,而床上的香君王既然神奇般有了生气,呼吸均匀,肤色有了稍稍红润!顾优之果真神医也,她用她的信念与坚定创造了奇迹,不禁让辛久夜肃然起敬,顶礼膜拜!

    辛久夜等到顾优之给香君王扎完针后,设下隔音结界,走近顾优之问道:“你为什么要救置壁的人类?”

    “我这个大夫只能治身体上的毛病,而救治不了这个世道,力所能及的只是利用锲机,利用可以利用的人与妖,挽救这个世道正在恶化的创伤。”顾优之气定神闲,一双宁静的眼眸中仿佛承载了这世间所有的浮沉。

    辛久夜听后瞬间汗颜,与顾优之相比,她就是个典型的现代主义下的产物,讲究凡事量力而行,等价交换,据理力争,用最小的牺牲换得最大的利益,但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一件事,颠覆了她二十多年的为人处世原则及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