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夜很想对顾优之说一句,若香君王不是有内丹护命,此时已经行将就木。
“我父王他现在如何?”一旁的年欣君见香君王昏迷不醒,而顾优之神色异常严肃,焦急问道。
“还有一线生机。”顾优之镇定自若。
辛久夜一愣,顾优之这是不是盲目乐观?还是说,她真有办法?
“顾大夫。”辛久夜见顾优之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顾优之立即转头相望,目色一惊:“你……恢复……”
“这是我原来的模样。”辛久夜防止顾优之露馅,立马截过她的话,继续道:“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抢救几日?”
“嗯,至少还需三日。”
辛久夜算是见识到顾优之的固执,却顿生敬重之心,侧首望向年欣君:“香君王的内丹受损,你作为他的至亲,可以渡些精元给他修复内丹。”
“不可!”香君王妃冷声阻止。
北璃王与伊清宇闻声而至,得知辛久夜的建议后,北璃王上前伸手探寻香君王的内丹,低声一句:“夜姑娘言之有理。”
“至亲渡精元,是修复内丹最有效的方法,王嫂这不可之处源之为何啊?”伊清宇疑惑地看向香君王妃,眼底闪过一丝揶揄之色。
“君儿本身修为不高,自小又体弱多病……”
“母亲,为救父王,损失点修为又如何?”年欣君不以为意,打断香君王妃的关切之词。
“不成,你兄长去世得早,我就剩下你这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香君王妃态度坚决。
辛久夜听着对面母子情深的对话,没有她说话的余地,递给顾优之个万般小心的眼神,退到北璃王身侧。北璃王瞬间会意辛久夜此举的含义,对香君王妃等人道别后,带着辛久夜离开。可是刚走进北璃府邸的大门,辛久夜正准备抬手作揖感谢北璃王的庇护时,伊清宇突地现身,挡在辛久夜与北璃王之间。
“看不出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眨眼的功夫就攀上了北璃王的高枝?”伊清宇无视一旁的北璃王,卸下之前的伪装,对辛久夜怒目而视,冷言讽刺。
“清宇贤弟,你这是误会了,是我……”北璃王见伊清宇一反常态,对女子直接喜怒形于脸色,看来是动了真火,于是开口解释。
“子煜兄,这女人心机深沉得很啦,处处留情,还将自己伪装得像个白莲花似的,我担心你着了这女人的道!”伊清宇鄙夷的瞟了辛久夜一眼,转而对北璃王谆谆告诫。
什么玩意?辛久夜万万没想到,伊清宇风流也就算了,居然品性卑劣到泼脏水!还正大光明地出言诋毁!看来自己之前高看了他的妖品,有眼无珠啊!
“我见夜姑娘神色清明,不似你所说的那般,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北璃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瞅了瞅眼前两位的神情,一个无动于衷,一个义愤填膺。
辛久夜可不想被伊清宇坏了自己的好事,对北璃王坦诚道:“王爷,我承认今日主动接近您是别有目的,因为超度后我需要一日时间的恢复,防止小人趁虚而入,故求得您一日的庇护,明日此时,我定会离开。”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真想入我门下,真是可惜了……”北璃王面露遗憾,喟然长叹。
“子煜兄,这女人的话信不得,哪怕就一日,她都会想方设法让你对她恋恋不舍!”伊清宇微眯双眼,尖锐的目光扫向辛久夜,貌似已经将她身心看破。
“呵呵,我又不是狐狸精,对谁都一钩一个准啊!”辛久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伊清宇,眼底尽是嘲讽之意。
伊清宇面色一沉,沉声质问:“你这是承认了?”
辛久夜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转头看向北璃王,心平气和道:“不知王爷可否容我栖身一日?”
“可以。”北璃王貌似没看见伊清宇愤愤然的神情,点头答应。
接下来时间里,辛久夜在北璃王提供的住所内闭关休息,傍晚时被请出门就餐,可是没想到,饭桌上除了北璃王,还有伊清宇这厮,顿时没了胃口,随便吃了几口意思意思。
“夜姑娘,饭菜不合胃口的话,我命人再做一份。”北璃王见辛久夜食不下咽的模样,温声道。
“我……”
“她饭量小,子煜兄多虑了。”伊清宇抢先替辛久夜回答。
辛久夜置若罔闻,礼貌地对北璃王微笑回应:“多谢,我先告退了。”
辛久夜起身离开后,北璃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转眼看向伊清宇:“是你要我请她出门用膳,为何又出言将她赶走?”
“我有赶她吗?”伊清宇眉峰一挑,随即继续吃自己的饭菜。
“那你何时回府?”北璃王拾起筷子,话锋一转。
“你这是赶我走?”伊清宇神情微愣,貌似不敢相信北璃王出言至此。
“我是担心你的那些妾侍等会儿跑到我府上要人!”北璃王象征性地想大门方向眺望了一眼。
伊清宇放下筷子,一脸严肃道:“我好心好意留在这里,帮你防范小人,你居然不领情!”
“小人?你说夜姑娘?”
“哼,除了她,还有谁!”伊清宇眼底乍现冷意。
“你为何断定她是小人?”北璃王再次放下筷子,来了兴致。
“她……一言难尽!”伊清宇放下碗筷,起身离去。
北璃王见伊清宇渐渐融于夜色的身影,转眼望了眼高空明月,眼底一片清彻,低头继续吃饭。
次日清晨,辛久夜在房间内运气打坐后,全身舒畅,感觉此番突破性地超度后,修为有所增长,不禁想起洛生所说,她的修为会因情劫停滞不前,可事实并非如此,看来洛生的预测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或者说她的情劫已经成功渡过,而君琰就是她的情劫!若真是第二种情况,看来她对君琰及时放手是明智之举,是正确的选择,他们各自都回到自己理想的人生轨道,相安无事。
不对!参商劫还未解!参苒还处于危险之中,若是让彼方得知她的下落,会不会毫不留情地手刃之?届时君琰必然与彼方来次恩怨大战,这不就重复了三十年前的悲剧吗!
辛久夜自己这个事外人,是应该冷眼旁观,让命运无情的演练这段恩怨情仇,还是应该出手……可是她应该帮谁呢?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她有机会出手相助,是应该帮彼方渡劫,还是应该帮君琰保护爱妻呢?
哎,一阵头疼!辛久夜感觉这是她活得这么久以来,面临的最难解的题,比博士论文还难啊!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辛久夜出门,在湖边找到北璃王,柳枝飘荡,柳絮飞扬,他身着一身浅白素衣,坐在湖边的岩石上钓鱼,随意的束起的头发随风浮动,宽大的衣袖随风摇摆,仿佛他因风而来,眨眼间也因风而逝。
“子煜兄,有人偷看你!”
辛久夜一惊,闻声望向身后方的伊清宇,他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北璃王悠悠转头,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辛久夜和伊清宇,然后转回脑袋,继续钓自己的鱼。
辛久夜上前几步,拱手道:“王爷,我是来道别的,多谢收留。”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北璃王微微侧头,语气淡淡。
辛久夜感觉自己这是打扰对方钓鱼了,于是收敛气息,变成男子的模样,施法遁走。伊清宇见辛久夜突然离去,立马随之消失追寻,北璃王仿佛老僧入定般,盯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辛久夜来到顾优之的住处,见宣梦琪已经醒来,正与顾静淑聊着天。
“夜郎君,你回来了!”顾静淑无意瞟见门口的辛久夜,立即上前相迎,激动道:“姐姐呢?”
“她现在安全,正在救治香君王。”可安全只是暂时的,若是顾优之无法令香君王康复,难逃此劫,到时辛久夜就决定强制救走她,大不了带她去大召国定居,只不过实践起来,困难重重。
“香君府的人没有为难她吗?”顾静淑对辛久夜的话半信半疑。
“顾大夫能从容应对。”辛久夜安抚道,然后走进室内,瞧看宣梦琪。
顾静淑感觉辛久夜这是敷衍自己,忧心忡忡地退出了房间。室内的宣梦琪见走来的陌生男子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不禁低头回避,辛久夜变回原本模样,坐到宣梦琪身侧,宣梦琪一惊,抬头而视。
“辛……你……我……”宣梦琪神情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我,我在置壁将你救下。”辛久夜温声细语,帮宣梦琪理清话语。
“呜呜……”宣梦琪一把抱住辛久夜,脑袋埋在她的颈肩,涕泗滂沱,哽咽道:“我以为……我们命薄缘悭……没想到……有……有生之年……还能……还能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