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桃林,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了!”辛久夜一脸欣然,不禁感叹一句,她很喜欢这里。
“庸俗。”商宫朔鄙夷地瞥了辛久夜一眼。
“呵呵,没你高雅脱俗。”辛久夜低眉顺眼,谁叫这位帅哥是这房子的主人呢。
商宫朔不予理会,对君琰向房屋正门方向做了请的手势,君琰带着辛久夜转身走上石阶,脱掉了鞋子,走进室内,商宫朔跟随其后。室内铺设木地板,竹帘白幔,长案烛灯,四处都透着汉代的古韵气息,辛久夜暗叹,连只妖都活得比她这个人都有品味,一阵心酸。
“师父,我外出不宜过久,该回去了,若有事,像以前一样,我们用灵音联系。”商宫朔面露不舍,作揖拜别。
君琰微笑着点头回应,目送商宫朔离去,然后领着辛久夜坐在厅堂内的软垫上,在身前凹下的四方火基处生火烹茶。
“这是你以前居住过的地方?”辛久夜四处走走看看,凭直觉猜测。
“我每次来北国,都会暂住天净居。”
“让我猜猜,这里的建筑风格是你设计的?”辛久夜转身看着正在挑拨柴火的君琰,一指点在自己的脸颊,似在沉思。
君琰无意用余光瞟了辛久夜一眼,转而抬头而将全部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眼前女子的神情举止瞬间与记忆里的某人重合,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了视线,也朦胧了记忆。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辛久夜走近君琰,蹲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手。
“没什么,水雾有点大。”君琰立即收回视线,低头揭开因沸腾而不停抖动的紫砂壶盖。
“这里离黎城的皇城远吗?”辛久夜坐到君琰身侧,帮他煎茶。
“这里是黎城的东郊外,与皇城相隔四十里。”
辛久夜见君琰停歇下来,于是话锋转向重点:“商宫朔知道你与商越之间的事?”。
“知道。”
“我看他很敬重你,他是站你这边了咯?”辛久夜语气不确定,毕竟才敬重与站队是两回事。
“宫朔向来理智,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并非被情感所能左右。”君琰神色平淡,貌似之前对商宫朔的感动已消失无踪。
“可我怎么感觉他是性情中人呢!”辛久夜仅凭今日所见,主观认为。
“今日之事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经过当年……他会为了自己的父母,与我划清界线。”君琰似乎被勾起了某段悲凉的回忆,神情怅然。
“这应该是个惊喜吧。”辛久夜安慰道。
“商越性情冷淡,不苟言笑,对宫朔更是辞色俱厉,相比而言,宫朔对我倒是亲近了几分,他自小就跟着我四处游历,同吃同住,感情深厚,他还曾一度怀疑我才是他的亲身父亲。”君琰说到此处,忍俊不禁,一脸的慈爱。
“我觉得你若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和蔼可亲的好父亲!”辛久夜双手捧着着脸颊,笑容可掬地望着君琰。
君琰伸向水壶的手一顿,辛久夜见他骤然黯淡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立即放下双手,面含愧疚地看着他。
“对不起。”辛久夜见君琰的脸色迟迟没有平复的迹象,于是开口道歉。
君琰没有回应,而是提起茶壶,洗了两个茶杯,给辛久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北国的红茶不及中原,更符合妖怪的口味。”君琰轻尝一口,语气淡淡。
辛久夜见君琰转移话题,应该是不再纠结她刚刚的失当言辞,于是辛久夜装模作样地认真品茶,一杯饮尽,她也没尝出这与普通的红茶有什么区别。
“喝不惯?”君琰见辛久夜兴味索然,猜测道。
“红茶中,除了钟爱的普洱,其它品种在我口中都是一个味道。”辛久夜发现自己与君琰他们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个粗人。
“我以为你喜欢喝绿茶。”君琰眸光一闪,感到出乎意料。
辛久夜蓦地想起曾经闯入君琰记忆的那个梦境,君琰将自己错认成参苒,还以为自己喜欢喝毛峰,他刚刚的反应,是潜意识里将自己想象成参苒了!君琰始终对参苒念念不忘,依然将自己这个朝夕相处的女子当做了感情寄托。
“我累了,哪个房间可以让我休息?”辛久夜无精打采,貌似很疲倦。
君琰见辛久夜突然晴转阴的脸,不明所以,起身领着她来到南边一处厢房。厢房占地面积约五十平米,床、屏风、镜台、柜等家具应有尽有,皆为紫檀木所制,低调且奢华。朝东的窗户上,有几株盆栽,虽有败落之迹,但几片深绿的枝叶依然彰显着它的朝气蓬勃。
“回见。”辛久夜转身随口一句,随即关上了门。
君琰眉峰微蹙,他感觉到辛久夜情绪不对,好像是生气了,可是为何生气呢?君琰一边思索,一边缓步离去。
辛久夜施了个净身术,脱到外衣,倒床就睡,这一睡就是半天,等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半夜。辛久夜睡足了,精神充沛,百无聊赖,于是盘坐在床上,凝神打坐。
这里的灵气不及宸山,但比现世还是纯净得多。辛久夜在打坐修炼时,发现体内的灵力提升的过程比较艰难,好不容易到达临界点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四面八方涌来了一股股神秘的力量,一鼓将她凝聚的灵气瞬间打回了原地,功亏一篑。难道这里有种气场不适合修行者修炼?辛久夜找不出第二个原因。
辛久夜又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的道行被压制,无法提升,若是她强行汇集灵力提升修为,就有走火入魔的趋势,真是怪哉!在大召国修炼时都没有此时这般严峻的情况,顶多就是灵气暂时散去,一切回归起点。
要不明天咨询下君琰吧,他经多见广,应该能解惑一二。带着疑惑与疲倦,辛久夜又倒床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清晨。
辛久夜在换衣服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并不是很冷,于是换了身浅色套装,配套地插上了个玉簪,长发披至后背。辛久夜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更像这个世界的古人。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辛久夜一开门,就见君琰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手,疑惑道:“该不是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吧?”
“我……做了饭菜,一起用膳吧。”君琰仓促地收回视线,转身向厅堂走去。
辛久夜一听,喜上眉梢,立即跟了上去,惊讶道:“你会烧菜!这么贤惠!”
“贤惠是形容女子的。”君琰斜眸横了辛久夜一眼,用眼神表达自己对这个措辞的不满。
“我这是夸你,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嘛。”辛久夜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君琰,逗逗他。
君琰惊愕,转头看着辛久夜,瞬间表情恢复平静,转回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来到厅堂后,辛久夜望着案几上的清粥小菜,食欲大增,与君琰坐到软垫上之后,就一口气吃下了一碗。
“你的手艺可以啊,你以前经常做菜吗?”辛久夜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君琰,欣喜道。
“很少,不过时谏经常做。”君琰对上辛久夜的眼神,心间激荡一片涟漪,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
“时谏做的菜很好吃,他就是个暖男,又可爱,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你……”辛久夜看到君琰冷下来的脸,立即打住。
“没想到什么?”君琰神低头,神情漠然地动筷夹菜。
“你们性格相差比较大,没想到他是你灵魂的一部分。”辛久夜实话实说道。
“你是说我冷漠吗?”君琰放下碗筷,抬眼看着辛久夜。
“你那是成熟,外冷内热。”辛久夜没想到君琰主动给自己贴这个标签,看来他很有自知之明啊。
“我不是时谏,不会对谁都温柔敦厚。”君琰说完,持起筷子,随便吃了两口。
辛久夜突然又想起那个梦境,君琰对误认成参苒的自己柔情脉脉的一幕,他有温暖的一面,但只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而她曾感受到君琰的温情,只是沾了参苒的光,实则从未走入君琰的内心……不对劲!为什么要走入君琰的内心?辛久夜心中大震,暗惊自己居然有此痴妄的想法。
“我吃饱了,出去转转。”辛久夜豁然起身离去,看都不敢看君琰一眼。
君琰望着辛久夜情绪的反常,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可是冥思苦想之后,一无所获。
辛久夜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一路反思自己最近的心境,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君琰了?不应该啊,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浪漫,也不幽默,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与自己的理想型相差甚远呢!咦,不对啊,彼方也不符合自己的理想型,那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感觉呢?
辛久夜再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得出了富有逻辑性的结论,自己暗恋彼方是因为他气质独特,自己被吸引了,当他嫌弃并远离自己后,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故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