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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淋雨病倒

    “把你的伞给我。”卫玄祺抬起右手,对卫和说道。

    卫和瞬间明白他家公子的用意,连忙劝说道:“大公子,还是小的送吧,您大病初愈,手脚还使不上劲,下雨天还赶来见辛公子,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送伞这种小事还是小的来吧。”

    卫玄祺推开卫和的搀扶,半睁着双目睥了他一眼,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然后一把夺走卫和手中的两把雨伞,撑起一把为自己打上,步速缓慢地走向雨中。

    被雨淋了片刻的辛久夜,心渐渐沉静了下来,似乎迷上了雨水落在耳边的声音,凝神谛听,仿佛能摒除一切杂念。突然耳边雨声变小,眼前光线减弱,辛久夜抬眼一看,是把浅色的油纸伞,她立即侧头,看见来人是卫玄祺后,内心一阵失落,为何失落?自己在期待什么?为何期待……

    “辛姑娘,淋雨久了会生病的,还是回屋里吧。”

    卫玄祺见辛久夜发现有人为她撑伞后,神色一亮,可看见是他后,她又恢复成黯然神伤的神情,卫玄祺越发确定是自己的话伤了她。

    “辛姑娘,我之前说得那些话,都是胡乱之语,我当时脑袋混沌,我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卫玄祺面露愧色,柔和的声音中透着几丝担忧。

    “你说了什么话?”辛久夜望着远处的落雨,语气淡淡地问道。

    “啊?这个……就是说你男不男,女不女,还说你没人要,伤风败俗……”卫玄祺被辛久夜这么一问,愣住了片刻,随后眼光在地面扫来扫去,用着越来越小的声音回道。

    “你说得也不是全错。”辛久夜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雨,神情颓丧,声音低缓。

    卫玄祺被辛久夜的这句回应给惊愕到了,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神智不清,自暴自弃了,赶紧劝说道:“辛姑娘,你可别这么说,你天生丽质,美玉天成,我说的那些都是胡话,你就把它当作隔夜的茶,倒了吧!只要你消消气,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辛久夜听到卫玄祺的最后一句话时,神游的意识瞬间归位,缓慢侧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干什么都行?”

    “当然,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卫玄祺看到辛久夜终于将视线转向的自己,立即应声回道。

    “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我现在很窘迫,即将露宿街头了。”辛久夜顺杆子往上爬,毫不婉转,直言不讳道。

    “这个好办,待会儿我让卫和送你一些银票,就当做是我的歉意。”卫玄祺觉得只要辛久夜能消气,这点银钱不算什么,立马和颜悦色地回应。

    “那我不客气了……啊切”辛久夜说到一半就打起了喷嚏。

    “赶快回屋休息吧,我让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你。”卫玄祺说完立即转身,为辛久夜指了个回去的方向。

    卫玄祺将辛久夜送到客房门口时,突然想起那个神色冷冽的男子,刚才一直未见他的身影,于是好奇问道:“怎么没看见你的那位高个朋友?”

    “他走了。”辛久夜冷声回道,随即踏进房间立刻关上了门,没给卫玄祺追问的机会。

    走了?走了也好,一见他的眼神就感到战战兢兢,卫玄祺没有好奇那高个男子离开的原因,只是被辛久夜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那高个男子就是听了他的话,主动避嫌而离开辛久夜的?原来自己的话这么具有威慑力!不能够啊!卫玄祺越想脑袋越乱,最后不纠结了,立即吩咐卫和去办事,而他自己慢悠悠地走向卫老爷的院子,去看看自己父亲。

    客房内,辛久夜看到桌上的大鱼大肉立即让人撤掉,随后有两名丫鬟主动上前,对辛久夜禀报说,她们是大公子安排过来服侍她的,一位叫桑蕊,一位叫芙玲。辛久夜说了句感谢卫玄祺,及辛苦她们俩的客气话,以后就毫不客气地让她们做事,让桑蕊一个打热水,让芙玲准备姜汤。

    屋外天色暗沉,现已临近夜晚,雨未停歇。辛久夜喝完姜汤,洗完头发,就全身放松地坐在浴桶里,浴水的温度不低,但似乎不能像以往那样,水温通过皮肤传达心底。辛久夜的心还是凉的,也没有兴致唱歌,于是闭目养神,片刻后她起身离开浴桶时,发现自己之前穿的湿衣服被丫鬟拿走了,估计是清洗去了,而房间的床上多了套新衣服,是浅粉色的女装!辛久夜霎时无语,她都过了少女心的年纪了,还粉色!卫玄祺真是无聊。

    辛久夜从乾坤袋里拿出白色睡衣套装穿上,一直感觉自己的头昏沉沉的,于是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灵喝下,并告诉前来收拾浴桶的桑蕊与芙玲,她要蒙头大睡了,让她们俩回去,不必伺候了。桑蕊与芙玲轻声回应,然后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房间就后就离开了。

    辛久夜在给自己铺床时,在枕边发现了她洗头前摘下的发簪,这是在涂山县时,彼方送给她的,也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神,又开始乱如麻,眼不见为净,辛久夜将发簪收进乾坤袋了,随后盘坐在床上,打坐片刻,半个时辰之后就不知不觉地倒下睡着了。

    辛久夜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从能记起事的小时候,来到了那时候的外公家,走到自己最喜欢攀爬的楼梯,是环形的楼梯,站在一楼向上看,总是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层,看不清顶端是什么,但是有总感觉,到了顶端就会进入一个新的世界。于是辛久夜秉着好奇与渴望,开始一阶一阶的往上走,可是每登上几阶就看见台阶上站着一个人,他们都是她的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模样,他们中有亲人,同学,朋友,同事,老师,罪犯等等,还有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太多了,原来自己与这么多人都有交集。他们中有的人微笑,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愁苦,有的人愤怒,当辛久夜经过他们时,他们都默不作声,原地不动,却一个一个地目送她离去。很奇怪,辛久夜明明感觉自己已经爬了很多层,多得不计其数,但就是登上不了最后一层,到达不了楼梯的终点,更进入不了那个新世界,仿佛自己被戏弄了,于是她直接坐在脚下的台阶上休息。而这时,辛久夜之前在楼梯上途径的那些人,他们突然一个一个地经过她登向顶层,而且每个人都在终点处都看了眼她,然后就一个一个地消失不见了。辛久夜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消逝,她不禁呼喊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似乎都听不见,问他们去哪里,他们都没回应,最后,这个环形的楼梯上只剩辛久夜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辛姑娘……辛姑娘……”

    桑蕊在屋外守夜,突然听到辛久夜的房间里有呼喊声,但听不懂呼喊的是什么,于是她敲门询问,但是门一直未打开,里面依然传出喊声。桑蕊怀疑里面的辛姑娘梦魇了,担心她出意外,就找来芙玲帮忙,一起将门撞开。进入房间后,桑蕊立即盏灯,发现辛久夜没将被褥盖上,而是抓在怀里,正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桑蕊喊了辛久夜几声,对方没反应,她再倾身近探,发现辛久夜盗汗严重,确定她发烧了,于是让芙玲告诉卫和,让卫和想办法找大夫。

    约两刻钟后,大夫没来,孟德林来了,他半梳着长发,披了件灰色的大袖衫,衣角沾有雨水,显得风尘仆仆。一进门,孟德林就将伞放到附近的圆桌上,未顾什么男女大防,直接走进内间,走近辛久夜,坐到她的床沿,为她把脉,片刻后,确定她感染了风寒。

    孟德林见辛久夜额头有汗珠,用手探其额头温度,结果他的手指一碰到辛久夜的额头,她却突然睁眼,一手拽住他的手腕,并起身坐着,用着幽暗的眼神看着他。

    “whoareyou?”

    “辛姑娘,你醒了?”孟德林听着辛久夜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清醒。

    辛久夜突然放掉孟德林的手腕,而孟德林感觉对方神色异常,眼神飘忽,想再次为她把脉确诊,结果他的手一碰到辛久夜的手腕,对方立马用脚将他踢开。

    “don'ttouchme!”

    “辛姑娘,是我,孟德林。”孟德林躲开辛久夜突然的一脚,站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看着她,语气相当温和。

    辛久夜貌似什么也听不见,长发扎于后背,静静地蹲坐在床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孟德林见状,立即让身后的芙玲找来笔墨,开了方子,再让芙玲去卫府的药物储存库里抓药,并立马熬药,,让桑蕊去拿三坛烈酒过来,而他则拿出清火静心的药丸准备给辛久夜服下。

    “辛姑娘?辛久夜?”

    孟德林尝试着又喊了辛久夜几次,见对方没有反应,担心待会儿喂她吃药时,她可能会激烈反抗,于是准备施法让她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