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辛久夜想安慰彼方几句,让他释怀,可这时对面传来了龌龊的议论声。
“这叫声,比勾栏里的姑娘叫得都销魂。”
“听你这口气,你是那里的常客啊?”
“老子当年纵横四海的时候,大小州郡里的妓院,各个花魁都洗干净屁股蛋子抢着老子上她们。”
“那你说说哪个花魁的屁股最圆,哪个花魁的胸最白?”
“春香院的娇娥的屁股摸起来最有弹性,怡香院的烟娘的胸最大,一只手抓不住……”
“我记得你就因为强奸被送进来的!强奸与逛窑子有啥区别?”
“这区别了可大着!女人越是反抗,她的下面就……”
……
全都是污言秽语,辛久夜虽然听过比这更无耻下流的,免疫力还是有的,但是一想到冰清玉洁的彼方居然在此被这些人喷的脏话给臭到,她瞬间火冒三丈,转头看向彼方,果然,他面色有异样。
“闭嘴,在女的身上发泄*,肆意逞能,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披战甲,持刀枪,上阵杀敌去,卫不了国,就乖乖地保家,既然做了男人,就该承担男人该承担的责任。你们别忘了,你们就是从女人那被猥亵践踏的地方生养出来的。”辛久夜沉声喝道,眼露寒光,盛气凌人。
四周霎时安静下来,听到声音的人齐刷刷地都看向辛久夜的方向,被呵斥的几个男子面露凶色,随后开始谩骂。狱卒估计偷懒去了,这么吵,也不前来管管。辛久夜对谩骂她的男子们不屑一顾,她神色淡然,拿出指甲刀开始剪指甲,“咔嚓咔嚓”声如同对他们的嘲讽,听着格外刺耳。
彼方眸光一闪,扫了眼一边横眉瞪目,一边骂人的那几个男子,谩骂声瞬间停止。彼方转身看向辛久夜,面对不堪入耳之语,她依然能镇定自若,他第一次见她训人,不亏是当过夫子的,正气凌然,气势如虹。
感受到彼方的视线,辛久夜停止剪指甲的动作,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发现他神色如常,但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真后悔连累了你,来到这种地方,污了你的耳。”辛久夜面带愧疚之色,轻声说道。
“我也没注意他们说的是什么。”彼方不想辛久夜过于愧疚,撒了谎,其实他听到了,也听懂了。
辛久夜被彼方的话惊异到了,难道彼方的心灵已纯净到百毒不侵的境地?难道已经禁欲了?不喜欢女人高敏珊了?辛久夜很想问问彼方,他是不是看破红尘了,但这是他的私事,多问了,她担心他又生气了。
“那就好。”辛久夜故作轻松地回道。
“嘿嘿,你还未经人事吧?”隔壁那个很瘦的男子走到铁栏边,奸笑道。
“你旁边还有个孩子,你觉得问这个合适吗?”辛久夜神色严肃道。
“你说周浩?要不是被关在这,他娃都有了!”男子指了指一边的少年说道,然后介绍说:“哦,忘记介绍了,他叫周浩,我叫王礼兴。”
辛久夜顿时语塞,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渐渐步入大龄剩女的行列,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快得她将青少年称成为孩子都未发现违和感。
“我看人很准的,你肯定没碰过女人,你旁边的这位嘛,应该有过女人!”王礼兴看着辛久夜,龇牙一笑。
本来做雕像的彼方一听到这话,侧身看向隔壁的男子,双目惊现寒意,仿佛顷刻间就能将他碎尸万段。
“鬼扯。”辛久夜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辛久夜听到王礼兴说彼方那什么之后,顿时心生怒火,烧得她心口酸疼,冷静之后,她诧异自己为何如此生气?应该是那个男子的话诋毁了彼方,有损他…他高冷的形象!等一下,彼方活了千年,近三十年还失忆了两次,搞不好他在失忆前就已经娶妻生子了,现在重孙可能都有了!
如此一想,辛久夜感到心口的酸疼已迅速蔓延至全身,疼得自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自己这是怎么了……
“久夜……久夜…久夜!”
“嗯?怎么了?”辛久夜如刚被唤醒一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彼方,疑惑道。
彼方见辛久夜之前说完两个字后就陷入沉思,随后她脸色越发苍白,手捂住胸口,貌似很痛苦,他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有了回应。
辛久夜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神了,真是怪哉!彼方他有没有结过婚,碰没碰过女人,有没有孩子,跟她没一分钱关系,她想那么多干嘛!他的私事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辛久夜理清了思绪,调整好心态,无意对上了彼方那不知是疑惑还是担忧的眼神,她立即胡编乱造:“可能站太久了,低血糖了,一时胸闷气短,现在没事了。”
王礼兴发现隔壁两个白衣男子听完他说的话后,神情怪异,那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很不善,难道他说反了?不像啊……王礼兴不敢再作声,于是带着疑惑,离开铁栏,回道原来的位置。
被王礼兴一搅和,辛久夜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又闲来无事,又嫌弃地上脏,于是不打算睡觉了,设下结界,让自己的元神进入灵境。一进去灵境,辛久夜瞬间放松心情,怡然自得,她嗅着薰衣草的芬芳,感觉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浮云。辛久夜摘了几株薰衣草,走到秋千处,背靠着秋千一边的支撑,横坐了上去,施个法,让秋千来回摆动,她手持薰衣草并放在胸口,伴着花香渐渐睡了过去。
彼方发现自己突然身馅结界内,感觉到辛久夜气息发生变化,侧身发现她正闭着眼,推测她元神出窍或者进入了灵境,于是他守着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次日辰时,辛久夜元神归位,发现自己既然半身躺在彼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他的手臂,遭了,这算是违反女德吧!彼方又要生气了!辛久夜慢慢抬头,发现彼方正看着自己,她立马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辛久夜眼睛看着地上,轻声道歉。
昨晚彼方见辛久夜突然要倒下,立即将她扶住,用暗语喊了她几声,对方没反应,见她就要栽倒在地,于是他顺手将她抱住,自己随即盘腿坐地,结果她抱住他的左手臂紧紧不放,他也舍不得放开,不禁回忆起涂山县的那几个晚安,于是想着想着就保持这样姿势到了天亮。可是彼方没想到辛久夜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既然反应如此之大,像是惊吓了般。彼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撞击了般,十分沉痛。
辛久夜没有等到彼方的回应,而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哎,辛久夜怪自己的修行还不到位,在灵境里睡着了,身体既跟着倒下了,匪夷所思的是,她既然倒在彼方的怀里,还把他的手臂当做薰衣草按在自己的胸口,丢人丢到了别的时空,淡定,淡定。
“在灵境里我睡着了,若我的肢体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要介意。”辛久夜神色恢复平静,低声说道。
“嗯。”彼方看向别处,低声回应。
又是嗯,彼方这声回应是表情理解吗?辛久夜听不出他的喜怒,也看不到他的面部神情变化,不过这总比他的冷言冷语要好……咦?辛久夜疑惑了,为什么自己有此想法,搞得她好像很在意彼方的神态言行似的,总被他的情绪带着走,而她却显得如此被动,不像她的性格,有问题!
辛久夜开始凝神运气检查身体,没有中咒,更没有中蛊,一切正常,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或许是因为前几日受彼方的照顾,对他产生了感激之情,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在意。
“今天我们就能出去了。”辛久夜找了个话题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
就在这时,走道里传来脚步声,一个二十多岁,身着深色布衣的男子快速走到辛久夜的牢房前,指着她与彼方。
“就是他们!”
一名狱卒听了男子的话,快速将辛久夜的牢门打开,让她与彼方跟着对面的男子走。这个男子,辛久夜见过,他是卫大公子身边的小斯,看来那个卫大公子真的药石罔效,拖了一夜,卫府的人才想起她。
“你是谁?”辛久夜不理会狱卒,原地不动,问向男子。
“我们昨天见过,我是卫大公子的仆人,叫卫和。”卫和语速仓促地自我介绍道。
“找我们何事?”辛久夜面无表情地问道。
“希望你们过府看看我家公子。”卫和态度随和,语气平和道。
“为什么?”辛久夜语气冷淡道。
“因为昨天是你把他弄晕了。”卫和一改之前态度,沉声说道。
辛久夜闻后,抬起右手看着自己昨天修剪的指甲,并用右手拇指指腹摸了摸其它四个手指的指甲,并缓声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卫和被辛久夜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着了,面露凶色,指着她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冷静了片刻,态度一转,语气平和道:“昨天的事有很大的误会,现在只能让公子醒来才能澄清误会,你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