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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村口将近,估计等我们到了地方,正好赶上人家村民午饭。都说纯正野味在农家,地道山珍藏山窝。要想吃上一口纯正的野味,就得亲自去山沟中寻找。我莫名兴奋起来,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炊烟,已经在脑中列出了一长串的菜单。就等着过会进村之后,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快被颠散的肠胃。

    说话间,独眼王已经将骡车赶到了村口。他这次赶车进山,就是给村里唯一一家小卖铺补货的,一周一次,雨雪无阻,已经送了好几十年了。按照我们从他嘴里打听来的消息,整个村子只有一个地方可供落脚。

    村里没有宾馆,只有一座普通农院改造成的招待所,到招待所的道路跟小卖铺的方向相反。一到村口,独眼王就以不顺路作为借口,将我跟爷爷赶下了骡车,独自一人甩着皮鞭进了村子,一副不愿多管闲事的模样。

    我看着独眼王绝尘而去的背影,暗骂这老头做人不地道。钱从我们手里黑了不少,后续服务根本就没怎么跟上。这一路,赶车能力不到位不说,这才刚到村口,就先把我跟爷爷撂下了,多转了个小弯送人都不肯答应。这老头,整一个现代版的葛朗台,良心大大的坏了。

    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知己知彼才有利于寻龙匠的伪装作业。我想到爷爷跟这老头聊了一路,估计能掏出点东西来,就问爷爷说:“老爷子,你觉得这老头的话能有几分真?有没有套出点意外收获来?”

    爷爷眉尾一挑,语气讥讽说:“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脸皮的胡说八道。大着嘴巴吹了一路的牛皮,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去。想知道实情,得靠咱们自己的眼睛去看,这老滑头信不得!”

    老滑头?我暗笑一声,心说这话从您老嘴里说出来,我可得掂量掂量真实性了。人家老头再滑也越不过您老去啊。您老人家舌生莲花的本事,我可是从小耳闻目染,自愧不如呢。我两肩一耸,也懒得跟爷爷拌嘴,抬头向村中看去。

    村子不大,也就二十几户的人家,零零散散地分散各处,家家都是黄泥混着石块垒成的房子和小院。村中的房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外表看起来破烂不堪的,半点现代化的影子都没有。这种类型的房子,现在非常的少见。我也只是在影视资料中见过,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见。

    村中似乎并没有多少村民,我跟爷爷站在村口晒了半天的太阳,也没见着一个人出来问话。一眼望去,家家都是大门紧闭,人声不闻。要不是还有几家屋顶的烟囱冒出青烟,我都以为自己到了一个荒山鬼村。

    此时此刻,安稳为第一要义。其他的事情,当缓缓图之,不能急在一时。好在这村子的占地面积不大,没过多久,我跟爷爷找到了村里的招待所。招待所在村子的最东头,是一座面积不小的独门院子。

    整个招待所,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破败感。齐膝高的野草爬满了整个屋顶,在徐徐的山风中,对着我们挥手招摇。走近一看,只见黑漆漆的石灰墙上爬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缝,不少的墙皮从上面剥落下来,露出大块大块的黄土麦秸。仿佛在下一秒里,就会房倒屋塌,化为一堆废墟残迹。

    我喉头一哽,有些干涩地说道:“这房子能住人吗?这马上要塌了吧。”

    “你小子懂什么,越是这种地方,查的越松。做咱们这一行的,学会隐藏身份才是最重要的。”爷爷摸了摸下巴,一脸的不以为意,抬脚进了院子。

    我们才进院门,墙脚一条野狼大小的黑狗就猛地站起身来。两颗绿油油地眼珠牢牢地锁在了我跟爷爷身上,口中发出阵阵嘶吼般的示威声。我一看这黑狗嘴边锋锐的獠牙,就觉得小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疼,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大爷的,这要是被它啃上一口,估计就跟被奉天童咬上的效果差不多。

    我心有余悸,无意招惹麻烦,就抬眼向院中看去。招待所里,只有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妇,男的看起来老实憨厚,蹲在门口闷声抽烟。女的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见我跟爷爷十分脸生,又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感觉有些奇怪。两眼一瞪,开口盘问起我们的来历。

    人家的地盘上,不管是龙是虎,还是低调行事的好。在中年女人虎视眈眈地目光下,我自觉单纯而又可爱的露齿一笑,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早在出发之前,此行能用到的所有证件,我跟爷爷都已准备好了。此时见人来问,也不见慌乱。

    我从容的掏出几份证明身份的文件,十分礼貌的递给了招待所的老板娘,见她接过,又笑眯眯地叮嘱说:“我老师的身体不好,麻烦您给安排一个合适的两人间。要是老师夜里有什么动静,我也方便照顾一些。”

    爷爷这人贼得很,只要找到机会,撇下我单干的事情肯定做的出来。都说小心无大错,我无视爷爷吹胡子瞪眼的表情,神色平常的同老板娘交谈着。

    “这个简单,俺这都是靠墙的大土炕,睡仨人都木有问题。你俩个跟俺过来吧,俺给你们开门。”有相关证件在前面打头阵,老板娘对我们的身份没有怀疑,又随口问了两句,就连最基本的登记都给省了,我跟爷爷顺利入住。

    让我稍感欣慰的是,这招待所里面的环境还算不错,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糟糕。一天两次热水供应,被褥也算干净。我跟爷爷来时间刚好,正好赶上中午烧水做饭的时候。我们简单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后。就见院中早就支起了一张木桌,夫妇两人正忙着端菜上桌。

    我伸头瞄了一眼,桌上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农家小菜。用的是自家种的新鲜菜蔬,虽然手艺看起来稍逊,但胜在一个新鲜健康。我跟爷爷折腾了一路,早都饿得不行。守着热乎乎地乡间美食,谁也不愿意就着凉水啃馒头,就厚着脸皮上前蹭饭。也许是平时没什么住客,老板娘一边热情的招呼我们上桌吃饭,一边吆喝自家老汉再弄两个硬菜上来。

    我看着桌上煎得焦黄的小河鱼,偷偷吞了吞口水,假作客气的说道:“不用不用,我看这玉米饼子就挺好的。粗粮健康,我们在城里想吃都没地找去。”

    老板娘爽朗一笑,大声说道:“远来的都是客,俺家虽说没啥拿得出手的好吃食,但也不能让你跟俺家老黑吃一样的东西啊!这话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老黑?我心底一懵,看了眼正在桌前殷勤摇着尾巴的大黑狗,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