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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霍如锦出了宫,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刻意端着,装大家闺秀了。一路回到公主府,风风火火的,几个丫头都快跟不上她的步子了。

    当她路过公主府佛堂的时候,偶然瞥到了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霍如锦一顿,然后倒着走回来,进入佛堂。

    看着前面跪着装模作样,念着佛经的身影,霍如锦就知道,她父亲肯定又惹事了。

    在佛堂里的安平侯霍琰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故作深沉,头也不回道:“锦锦回来啦。”

    霍如锦大摇大摆地走进佛堂,霍琰问都没问,就自觉地从自己身下抽出一个蒲团替她摆好,淡定道:“坐吧。”

    霍如锦毫无规矩地盘腿坐在上面,笑嘻嘻地问霍琰道:“父亲,你又是去喝酒了,还是斗鸡又斗输啦?”

    “咳咳。”霍琰强装镇静地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不过是跟着三五好友小酌了几杯而已。”

    霍如锦捂嘴偷笑了几声,然后凑过去,耸了耸鼻子,轻嗅了几下,揶揄道:“又偷偷用了我调制的玫瑰熏香,怕不是小酌了几杯哦。”

    霍琰装不下去了,他带着讨好,对霍如锦说:“嘿嘿,乖宝鼻子还是这么灵,千万不要告诉你娘亲啊。”

    霍如锦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娘亲鼻子是瞎的啊。

    她四下看了一眼,“娘亲呢?”

    “还没回来。”霍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先跪着,等下好认错,不然我今天又要睡书房了。”

    霍如锦灵光一闪,她马上端庄地跪在蒲团上,“父亲,我陪您一起跪吧,我仗义吧。嘻嘻。”

    霍琰看着霍如锦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马上苦着脸道:“乖宝啊,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可别叫我背锅了啊。”

    霍如锦笑眯眯地摆摆手,“不会,不会,父亲且安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霍琰心里更不安心了,只求这闺女能够仗义点。

    在上都城的贵族圈里,端宁长公主府里的一家子整个都是奇葩,老的小的都是一个样,死不要脸,荒唐任性,仗着皇帝是自家大舅子,整日里招猫逗狗,闲散度日。全靠端宁长公主,助当今圣上登上大典,获得从龙之功,以及已逝的霍老将军百战百胜的赫赫战工,才换得这一家子的荣宠京华。

    想当初端宁长公主被圣上一道圣旨嫁给了安平侯这样浑噩不吝的纨绔,不知令多少上都城的好男儿扼腕不已。也让不少老臣寒心不已,因为这何尝不是因为忌惮长公主的实力呢。

    不过不管京城的贵族们如何揣测长公主府,但不得不说,世间少有像他们那样快活的人家。

    片刻后,端宁站公主便带着霍如锦的弟弟,安平侯世子霍以恒出现在了佛堂。

    长公主看到霍如锦也和她爹一齐跪在那里,先是一愣,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到她儿子那大大咧咧的声音:“姐,你怎么也跪在这啊,你是不是又把谁家的公子给揍了,你放心,母亲又不会责罚你……啊,你不会把人家打死了把。”

    直到长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霍以恒立即噤声,用两根手指在嘴巴前化了一把叉。

    长公主这才走到女儿跟前,蹲下来与她平视,看到女儿认真的眼神,她便闻声软语道:“锦锦,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说,乖啊。”

    霍如锦摇摇头,抿了抿嘴唇,认真中带着些恐惧,说道:“我前面在皇祖母宫里突然晕倒,然后做了一个梦,我觉得这是上天的警示,所以我希望母亲将兵权交与圣上,母亲不答应,女儿便长跪不起。”

    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重生太过骇人听闻,但是古人向来都比较迷信,很是信相信梦的警示,所以她只好说是做梦。

    听到女儿的话,长公主心里一凝,看了一眼门外,丫鬟婆子们都早已退出去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女儿了,她最是爱权,此时却让自己放权,怕这梦不是那么简单。

    于是她冷静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梦。”

    “新帝登基,娘亲与父亲被褫夺封号与夺爵贬为庶人,公主府与安平侯府上下也全部被収监。”霍如锦颤抖着身子,像是很害怕。

    “贬为庶人?”霍以恒整个人都弹了起来,“陆元泽也太狠了,姐,我们现在趁他还没有登基,赶紧去弄死他吧。”

    “做梦还能当真了!”长公主敲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才抱着霍如锦,拍拍她的背道:“别怕别怕,梦都是假的,我们现在好好的呢。”

    “娘亲和锦锦都是皇家的公主呢,他敢动我们,就不怕祖宗的棺材盖盖不住么?”长公主安抚着女儿的情绪。

    “可是那个梦真的很真实呀!”霍如锦眨了眨眼睛,澄澈的双眸中蒙着一层水雾,看起来像是真的被吓到了,格外可怜,“那些事情,就像是我亲身经历了般,请母亲相信我。”

    “我相信乖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霍琰虽然从小到都是纨绔,但是关乎到生死,他还是很在意的。

    “父亲,你怎么能相信我姐说的话,万一是那太子招惹到她了,她就是想把人家弄死也说不定呢!”霍以恒摆了摆手,“我太了解我姐了。”

    霍如锦斜着眼睛瞪了弟弟一眼,那意思就是:你了解个屁!

    霍以恒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赶紧讨好道:“姐,我说着玩儿呢!那你想想,你梦里有没有最近要发生的大事,如果发生了,就说明你的梦是真的。”

    长公主也看向女儿,点了点头。

    “等等,我想想。”霍如锦挠了挠头发。

    家里地位最低,最贪生怕死的两个男人此时紧张地看着霍如锦,他们都希望这个梦是假的。

    “对了!”霍如锦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了,再过两个月,最年轻的沈尚书令便会拜相,成为最年轻的丞相。还有秋猎,二皇兄会被暗杀。”

    哦,沈言就在最近也会被暗杀,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要暗自去救他,虽然他原本就不会死。唉,这还得得力于,最近她老是做有关于沈言的梦,所以只要关于她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至于秋猎,她也在场,不过……这一次,她是一定不会让二皇子死的。

    “嘶!”这下长公主终于正视起来,她抿了抿唇角,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锦锦,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知道的,这些可是不能乱说的。”

    霍如锦用手做出发誓的姿势,认真道:“母亲,女儿保证我说的都是我梦里发生过的。”

    “那可怎么办?”霍琰一脸生无可恋,他紧张地看着长公主道:“夫人,要不我们现在偷偷逃去关外吧,这样以后他就抓不到我们了。”

    长公主没有看他,她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说道:“锦锦,起来吧!娘亲答应你,若是沈尚书两个月后,真的如期拜相,我便将兵权还圣上。”

    反正那些只是身外之物,握在手里,反而烫手。

    霍如锦终于笑开了,她扯了扯长公主的衣袖,小声道:“只还表面上的兵权。”

    “我就知道。”长公主点了点霍如锦的额头,笑道:“就你最机灵!”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霍如锦抱着长公主撒娇道。

    长公主笑着拍拍她的背,心里却是心惊,她倒是小看自己这个女儿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暗自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从小便比其他人聪慧得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慧极必伤,所以她才故意将女儿教成这个样子,肆意而快活。

    可是这恰恰也说明了为何上天的警示会降临在她身上,因为她女儿总是与旁人不同的,于是她对那个梦算是相信了几分。

    等和女儿约定好了后,长公主才转头看向安平侯,找他算账。看着老婆的视线投向自己,霍琰赶紧规规矩矩地跪好。

    长公主看着跪得笔直的霍琰,悠悠道:“这回倒是学聪明了。”

    “吃一堑长一智嘛,嘿嘿。”霍琰触及到夫人的视线后,连忙收敛了笑容,讨好道:“夫人。”

    霍如锦看娘亲要收拾父亲了,赶紧拉着霍以恒逃窜了。

    个死丫头,跑这么快!霍琰幽怨地看着霍如锦的背影,然后又转过头讨好地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把玩着自己的美甲,斜眼睨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喝了多少?”

    “夫人我错了,我本来只想小酌几杯,都是陈家那家子,非要劝我劝我……我错了。”本来还想狡辩,触及到长公主的视线后,霍琰马上认错。

    站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说吧!今儿个又送了什么出去?”说起这个就来气,不是她管得紧,只是这安平侯一喝醉了就喜欢往外乱送东西,还专挑身上值钱的送,就算再大的家业也容不得他这样败啊。

    霍琰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就……就送了一个玉佩。”

    长公主扫了他一眼,道:“我记得你今日戴出去的玉佩是母后赏赐下来的。”

    “我错了,夫人,我保证下次不敢了。”霍琰伸出手,想要去拉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一侧身躲开,慢悠悠道:“我记得侯爷上月才说过这话,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长公主右手手指点着左手的凤镯,似是真的想不起来般。

    霍琰脖子一缩,不敢再随便说话。

    长公主沉思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霍琰,道:“侯爷,快起吧,跪这么久,也不累得慌。”

    “不累不累,嘿嘿。”霍琰讨好地笑了两声,还没等他松了一口气,又听到长公主说道:“那玉佩可是母后亲赏的,丢了着实不孝,侯爷还是去找回来吧,在找回来之前,侯爷就一直歇在书房吧。”说完,便向外走去。

    “啊?”看着已经走远的人,霍琰欲哭无泪,伸着尔康手,不要啊!

    霍琰耷拉着脑袋,他想,喝酒误人啊,不能抱着夫人睡觉,于他来说真真是最痛苦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