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陆雪衣微笑道:“上次渝州一别已是数月,陆某行至此处,竟有缘与方兄相遇。”
方清亭亦微笑,“江湖之大,能在此处遇见雪衣亦是难得。”
花铮妍看看陆雪衣又看看方清亭,默不作声。
“方兄可有要事在身?”陆雪衣问道。
方清亭询问的目光看向花铮妍,花铮妍摇摇头,方清亭道:“并无十分紧要的事情。”
陆雪衣立即拍手大笑,“既然如此,可否稍等片刻,待陆某将这三幅拙迹售出,与方兄同行。”
方清亭点点头,和花铮妍两人走到一旁,不打扰陆雪衣。
方才他们说话的功夫,原来站下的锦衣人、儒生、寒衣、老人、少年,都静静的等待,脸上依然带着期许,只有锦衣人略有不耐。
那锦衣人是临川的有名的富商,姓荣,名叫荣第,因为身宽体胖又花钱小气,当地人背地里都叫他荣地主。
荣第盯着陆雪衣两眼直冒贼光,“雪衣公子,现在可以了吗?”
陆雪衣冷着脸,厌恶的扫了一眼荣第,向众人道:“现在开始。”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对三幅画仔细端详。
那三幅画各不相同,放在首位的是山幅,中间的是水幅,最末的上面是一眼断崖旁的悬泉瀑布。
最先看毕的是荣第,他赞赏的看向陆雪衣,拍手道:“雪衣公子所绘真乃神来之笔。”
其余人依旧看画良久偶尔窃窃私语。
陆雪衣冷冷的看了荣第,也不多言,这样的话他应该是听了很多了。
这时着一身寒衣的刘秀才也看完了,手揣在袖子里,弓着腰如虾米一般,神思仍在画中,痴痴低喃着,“妙妙妙!其中境界当真妙不可言!”
儒生打扮的范进士嗤声道:“刘秀才你只知胡乱说两句,还装作看出什么似的!这画岂是你能看透的!”说罢还敲了一下刘秀才的头。
刘秀才畏畏缩缩,身体更加卷曲,“是,小人自然不及范进士高见。”
老人和少年也都看毕。
荣第试探道:“早就听说雪衣公子的规矩了,那这次还是老规矩?一人只许买一件?”
“那是自然。”陆雪衣不耐道,“既然大家都看完了,那就从第一画卖起,各位出价几何啊。”
老人一捋胡须,“十万两。”微笑自若仿佛胜券在握。
荣第冷哼一声,“这画十万两,欧阳老人你是想再转卖出去,好大赚一笔么!”
“你!”老人眼睛都瞪得圆了,指着荣第说不出话来。
“我出三百万两,若是雪衣公子觉得不值,在下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买到。”荣第道。
陆雪衣瞥一眼荣第,似乎荣第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浅薄,转而问道:“其余人还有要出价的吗?”
刘秀才一脸涩然,手又往袖子里揣了揣,小声道:“我其实……”
“我只有三十两,付不起这画。”少年利落道。
范进士想了想,“这画有瑕疵,照我看只需三百两。”
荣第立刻反驳道:“我呸!你这人明明是看不懂,还说什么瑕疵,看不懂就不要来丢人!想来你为官也没赚到几个银子,口袋里钱紧就不要污蔑这画!”
刘秀才小声道:“范进士你太着急了,那其实才是高明之处。”只是他说的声音太小,又有荣第大喊大叫,更没有人听他说话了。
但陆雪衣听见了。
“秀才,你带了多少银两?”陆雪衣问道。
刘秀才低声道:“不过二十两。”再一想,“啊,还有五文钱。”
陆雪衣取下画架上第一画,递到刘秀才面前。
“五文钱,这山幅卖你。”
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脸。
刘秀才仿佛被雷击中,浑身一抖瞪大了双目,“什么!”磕磕巴巴,“五文!”
周围的人也都目瞪口呆。
陆雪衣不耐的一抖手中画,“不愿意那我便扔了。”
“不不不,那岂不是暴殄天物。”刘秀才急忙一把夺过,热泪盈眶。
范进士脸色已经有些不好,荣第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在他意料之外,老人和少年也都和荣第一般。
陆雪衣愈发皱眉,“你还未给我钱。”
刘秀才才醒悟过来,急忙拿出荷包,拿出五文钱给陆雪衣,一接过画立即跑远,一边跑一边叫:“我买到雪衣公子的画了!我买到雪衣公子的画了!”
花铮妍微微一笑,“这雪衣公子当真奇人。”
“的确,他和其他人很不一样。”方清亭道。
“不过这江湖上永远都不少奇人。”花铮妍仍旧笑道。
“姑娘所讲不差。”方清亭点点头。
“哦?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现在反而觉得方大侠当真没有什么奇处,甚是平凡。”
方清亭淡淡一笑,“我的确没什特别。”
花铮妍见他不争辩也不再说话,转而继续看向陆雪衣。
“接下来就是第二画。”陆雪衣道。
范进士立即道:“我愿意出钱!这画比第一个还要好,只不过我手里没有什么钱,”嘿嘿一笑,“雪衣公子觉得如何?”
陆雪衣未拿正眼瞧他。
“我不要。”荣第道。
陆雪衣眯眼看向荣第。
“我还是出十万两。”老人道。
陆雪衣冷声道:“那位少年,你可想要?”
“若是公子不嫌弃三十两,我自然愿意买下。”少年喜悦道。
陆雪衣取下第二画,“这水幅卖你,十五两。”
少年立即打开荷包,交钱后双手接画,“多谢雪衣公子。”
陆雪衣也不理会,转身取下第三幅画,向荣第一伸,“你是要这个吧。”
少年转身离开。
荣第笑道:“雪衣公子果然猜到。”
“看你勉强算是这里最懂得,三百万两。”陆雪衣道。
荣第从怀中拿出银票奉上,又接过画,“在下也不过略懂一二。”
陆雪衣点了点头,从鼻子中压出一声“嗯。”
一旁范进士气的跳脚,“你这人为何只卖给那些人!”
陆雪衣走到方清亭身边,“我这边已经好了,可以动身了。”
方清亭点点头,三人向抚仙一品居方向走去。
范进士破口大骂,“什么雪衣公子!就是一介怪异的疯子!你别走!”说罢就要拉扯陆雪衣,却被陆雪衣轻轻避过,还要再次拉扯。
“既然你能说的出这般的话,也无怪他不卖你。”花铮妍笑着,朱唇玉面明眸,一语道破他人痛处。
范进士收了手,一边羞愧,一面又对花铮妍怒目而视。
“雪衣公子,小女子不才,倒也略懂一二。”
陆雪衣对花铮妍上下打量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方梨。”
“雪衣公子这画架可还要?”老人喊话问道。
“不要了。”陆雪衣头也不回。
范进士一听这话立即回头跑回去,与老人争抢起画架来。
“过去只是听过传闻,如今真的见到,果真不凡,想必每次陆公子出售佳作都是这样的大场面。”方清亭感叹道。
“这算不得什么。”陆雪衣摆摆手笑道。
“我很是羡慕雪衣你在书画这方面的造诣啊。”方清亭道。
陆雪衣立即摇头,“陆某羡慕方兄还来不及呢。”
方清亭见他一脸真诚道:“你似乎早就已经到了临川了。”
“是,来的比方兄稍微早一些。”陆雪衣点点头。
“可曾安排了住处?”方清亭问道。
“我除了画此次什么也没带,住处嘛,也没寻得。”陆雪衣一脸的满不在乎。
方清亭道:“不妨一同在抚仙一品居。”
“既然方兄邀请,陆某自然赴约。”
花铮妍一路沉默。
已经临近中午,三人走近抚仙一品居。
“银鱼炒藕丝、麦鸡豆腐、红烧牛肚、水豆腐,”陆雪衣道,“再来藏心鱼圆、雪梨鸡丝、菱湖雪饺。”
“好嘞!您稍等!”小二立即记下。
三人落座。
陆雪衣微笑道:“来临川的抚仙一品居怎么能不点当地最有名的四道菜,不过更要点方兄的家乡菜。”
“多谢。”方清亭微笑道。
“银鱼炒藕丝、麦鸡豆腐、红烧牛肚、水豆腐,再来藏心鱼圆、雪梨鸡丝、菱湖雪饺。”一人走近抚仙一品居,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的荣第。
荣第坐在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地方。
花铮妍轻轻一笑。
陆雪衣道:“上一壶灯芯草茶。”
“好嘞!”小二立即上茶,“这是您的茶。”
“上一壶灯芯草茶。”荣第也道。
小二又急忙给荣第送上茶,“这是您的茶。”
陆雪衣倒出茶,饮了一杯,摇头道:“一般一般。”
荣第也倒出茶,饮毕亦摇头道:“一般一般。”
“小二将茶撤下去。”陆雪衣放下茶杯道。
荣第也放下茶杯,“小二将茶撤下去。”
小二急忙过来,这时后面有小厮端着菜上来。
“爷,茶给您撤了。”小二赔笑道,“这就给您摆盘。”
一盘一盘菜摆上来,荣第走过来。
“今天雪衣公子这顿饭我请了。”荣第笑道,说罢就要落座。
陆雪衣冷眼看他,“你若要与我同桌吃饭,还不够格。”
荣第一时尴尬的停住动作,看看与他同桌的方清亭和花铮妍,只得恭恭敬敬的鞠躬赔礼,“是在下冒失了。”然后羞愧的回到原位。
陆雪衣收回目光时扫过花铮妍,而花铮妍正笑看他们动作。
方清亭轻咳一声,“其实他也不不差了。”
“方兄不必劝阻,他与你我其实还差的远呢。”陆雪衣道。
方清亭用余光看花铮妍,“其实在用墨这方面我远不如你们。”
“方兄过谦了。”陆雪衣道。
“不过他要达到雪衣你的程度,只怕要几十年闭门钻研,能否达到还未可知。”方清亭道。
“几十年亦是抬举他了。”陆雪衣道。
三人拿起筷子用餐。
花铮妍难得沉默。
饭后花铮妍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而方清亭和陆雪衣进到二楼的一个雅间,一旁小厮上茶,静到只听得茶水流动的声音。
“两位,好了。”小厮略鞠一躬。
等到小厮出去关门两人才开口。
“方兄为何会在此处?难得不见翟小姐。”陆雪衣笑道。
方清亭苦笑一声,“她前两日才刚刚离开。”
“近日听闻青城正在内斗,她叔叔翟绝欲一夺一点堂的主权。”陆雪衣拿起茶杯。
方清亭略一拨弄茶杯,“我亦收到消息,不过翟云出和翟云岫两兄妹在,翟绝必败无疑。”
“方兄和我想的一样。”陆雪衣举茶于面前,一双冷冷的眼带着欣赏看着方清亭。
“你既先于我来此想必已经知晓那事。”方清亭问道。
“方兄可是说衡门派之事?”陆雪衣放下茶杯。
方清亭惋惜道:“正是。”
“只是略有耳闻,但其中缘故来未来得及查探。”陆雪衣略一拧眉。
方清亭点点头,“原来如此,”又道,“我此行本来是欲往大理去,寻奉天正宗论辟天门一事。”说着低头一笑,“还要‘送’那位姑娘回家。”
“辟天门之事我听闻之后已料到方兄会往大理,可听方兄所言,那位方梨姑娘是何人?”陆雪衣握着手中茶杯。
“她是奉天正宗下花君,花铮妍。”
陆雪衣将手中茶杯向桌上一放,“哦?花君?她竟然就是风花雪月四君座中的花君?”然后拿出腰间的银扇,“她隐姓埋名在方兄身边必别有用心,方兄可知她欲何为?”
“我猜,她想杀我。”
语气轻松,只有轻松。
他只轻轻松松的将“杀我”说出来,似乎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陆雪衣将银扇在手中一敲,“对了,那衡门派之事想必也是她所为?”
方清亭摇了摇头,“我已经确认她如今内力全无,想要灭衡门派满门必定不易,若是派人去做并非她性情,况且今日清晨我已去查探,那个伤痕江湖中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是谁?”陆雪衣紧紧盯着他。
“斥金馆天下第二的杀手——一式。”
“那岂不是十分棘手?”他一脸不耐。
“怕是日后要往斥金馆一次。”方清亭饮茶道,“路上还有一件奇事,是有关八方镖局的前任总镖头的。”
“徐安?他怎么了?莫非他也出了事?这陆某可未曾听说过。”
方清亭急忙打断他,“一半一半,虽暂时性命无忧难保以后不会出事。”
“哦?他不是已经退出武林纷扰了吗?”陆雪衣挑挑眉。
“有人请他出山送镖。”
“那那人应是有些谋划。”
方清亭点了点头。
简单两语,已经了然。
“辟天门一事追究不易,衡门派幕后凶手不明,徐安押镖安危难测,”陆雪衣将扇子在手中敲了敲,“不过那花君想要隐藏身份,却用以方兄姓氏化名,此人倒颇为有趣。”
方清亭略瞥一眼,“是有些……”
“方兄且在此处等等,我上去探探她。”
还不等方清亭说完陆雪衣就已经起身了,他只得无奈一笑,“好吧。”
陆雪衣急步出去,上至三楼,敲敲花铮妍的门。
“陆某请见方姑娘。”
门被打开,花铮妍笑容盈盈,一双秋水紧紧看着陆雪衣。
“雪衣公子,不知你所来是为何事?”
“陆某听方兄所言,得知姑娘在书画造益匪浅,特地前来讨教,不知姑娘可否让陆某进去一谈。”陆雪衣道。
“雪衣公子想要进来一谈,小女子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花铮妍让开门,“公子请。”
陆雪衣抬步进入,在圆凳落座,发现内有一只鲜艳的牡丹鹦鹉,正在吃着桌上荷包里散开的五香豆,等花铮妍转过身来立即停嘴缩到一旁“咕噜咕噜”的叫着,那鹦鹉比前几日瘦了一些。
“姑娘这只鹦鹉品相极好。”陆雪衣赞道。
花铮妍关上房门,回身一笑,“只知雪衣公子懂书画,不知雪衣公子竟然连鹦鹉也懂得。”
陆雪衣也一笑,“万物皆有相通之处,你且看这鹦鹉颜色,绚丽夺目,若非天然怎么会有如此赏心悦目的色彩搭配。”
咕噜也不怕生,又飞回桌上。
“哦?雪衣公子不妨继续讲下去。”花铮妍往窗边走去。
陆雪衣又道:“既讲相通,那方姑娘可知这鹦鹉颜色与什么相通?”
花铮妍目光已经冷了一半,“雪衣公子但说无妨。”
陆雪衣将扇子在手中一敲,那扇坠一晃,“自然是花啊。”
花铮妍已经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笑也变成冷笑,“我道雪衣公子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圣人被褐怀玉。”花铮妍微笑道。
摸不出头脑的一句话。
陆雪衣手中银扇一顿,亦微笑道:“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陆雪衣又道:“方姑娘既觉陆某不过如此,何不比试一番,才知高低。”
“好,才学本非一言半语就可定论,雪衣公子之名响彻江湖,小女子也想见识一番。”花铮妍一抬手,请他出题。
“甚好。”陆雪衣眼睛一转,“不如以颜色为题,一为朱红,陆某谓朱红为鹤顶朱丹,依姑娘之见,朱色为何?”
花铮妍眼波轻轻向下一扫,抬眼又是灵气十分,“墨夜上空,弦之月。”
“哦?”陆雪衣一顿,“有些意味。”
花铮妍问道:“那请问公子,碧色为何?”
“自然是雪下苍松。”陆雪衣微微颌首。
“依小女子之言,碧色自属发簪轻灵之物。”花铮妍道。
陆雪衣紧握了一下手中银扇。
“月色为何?”
“溪中镜花水月。”
花铮妍微微点头,“公子何意?”
“温水。”
开着的窗照的整间屋子亮亮堂堂的,微风拂过,吹的花铮妍和陆雪衣衣袂微动,一旁的鹦鹉歪着头看着两人,默不作声。
花铮妍微微鞠躬,“雪衣公子果然不负盛名,领教了。”
陆雪衣握着扇子一拱手,眉毛飞起“姑娘亦是其中高人。”
两人相视一笑。
花铮妍道:“天气日渐暖了,公子可要小心。”
陆雪衣敲着手中银扇,“无妨无妨。”微微一点头,“那在下不打搅姑娘了。”
花铮妍也轻轻点头,“公子走好。”
陆雪衣出了花铮妍的房间就直奔回二楼,一进门就是高兴神色。
“妙!妙!妙!”合着银扇连敲三下手掌,陆雪衣的眉毛几乎要飞起来。
方清亭笑着摇头倒茶,“她不负雪衣三妙。”
陆雪衣高兴的无法坐下,在房间来回踱步,“初时我以‘花’字试探她,她果然脸色大变,却转开话题,迫我与她较量,我主动提出之后她又转换神情,和颜悦色起来。”
方清亭微笑的看着陆雪衣讲述。
“此女子脸色变化之快陆某平生仅见,可见此人灵气万分,头脑灵活,真可谓妙极。”陆雪衣摇头赞叹
方清亭点点头,“的确,她神色转换之快我也曾领教过。”想及过往之事。
“后来我们比试,以颜色为题,第一题为朱红,陆某解之为鹤顶朱丹,而花君却道夜空弦月,朱红比月,如何不称妙极?”陆雪衣又道。
方清亭垂眸思索一下,“甚有意趣。”
陆雪衣停步眨眼看着方清亭,“不知方兄何观?”
“业火。”
“哦?罪孽业火?方兄此答亦是精妙。”陆雪衣踱步道,“第二题以碧色为题,我谓之雪下苍松,花君却解之为发间簪,这个答案真是第一次听到,其思之奇世间少有,妙极!”
方清亭闻之也是一笑,他也不曾见过如此答案。
“不知方兄如何看得?”陆雪衣问到。
方清亭微微一怔。
碧色。
说是颜色却教他想到一个人。
灵气的碧色,动如碧波,其骨如玉。
玉?
他竟觉花铮妍身有玉骨,那样圆滑的人,与玉有什么干系。
“方兄?”陆雪衣见他面上几番神色转换似是陷入沉思。
方清亭回过神来,面上有几分惭愧,匆忙道:“碧玉。”
陆雪衣即刻皱眉摇摇头,“这太过普通了吧。”
陆雪衣又道:“第三题以月色为题,我以月色为温水,花君将月色作镜花水月之讲,镜中花为月色,水中月为月色,亦真亦假,亦幻亦真,妙极!”他回头看见方清亭仍旧一番沉思的模样也不再问他,反而坐下。
方清亭仔细思索,花铮妍懂得势比人强,但快晴寨一战的一往无回大约是他觉她身怀玉骨的缘由。
方清亭见陆雪衣坐下为陆雪衣添茶,“虽她取巧,但你仍旧胜了。”
陆雪衣摆摆手,“险胜而已。”
“花君之灵,天地间少有。”陆雪衣紧紧盯着方清亭道。
方清亭微笑,“奉天正宗卧虎藏龙,只见花君如此,不知另外三君座更有何等本领。”
“方兄可是心有重担?”
“自然没有。”方清亭转而看向陆雪衣,难得的认真目光。
“雪衣,我且问你,若是有朝一日我与花铮妍一战,你会如何?”
“你们都是陆某欣赏之人,若是你们真的决裂一战,我自然谁也不帮。”陆雪衣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