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走没多会儿，老皇帝又亲自来找常天遥。他鞠躬尽瘁地负责“飞钱”的发行，现在需要常天遥的合作。
常天遥执礼下拜，恭敬无比。无论如何，这个爹他都是要认的。欲得媳妇，先敬爹爹总没错。
“我说皇上，你回回见面拜我这个仇人，不怕愧对祖宗吗？”老皇帝故意噎他。
“不，是孩儿愚蠢。孩儿要谢谢爹爹，放过了家父和家母，还有孩儿。”常天遥诚恳地说道。虽然做皇帝的日子不久，他却也知道对通敌叛国企图夺位的臣子，位子上的那个人有多恨。他也知道为了稳固政权，太平天下，对于“乱臣贼子”必须杀伐决断，绝不能拖泥带水，否则是对天下的不公。
他也知道拥有最高权力的皇帝，想要让一个人死，多的是办法。若不是皇帝有意放过，单凭洪夔一人，哪里可能护他十年？若不是皇帝有意放过，姚远何以还能在北齐“兴风作浪”？作为皇帝，他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皇帝为什么会放过“罪魁祸首”姚远呢？
“无论如何，我都杀了姚家一家老小，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你不恨我？”老皇帝又问。
“不恨。”常天遥说道。有什么好恨的？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通敌叛国，一个不慎，才真的是祸国殃民。他懂。何况，他，不是已经“报仇”了吗？
“呵，难得你还如此通情达理。老夫真是谢天谢地了。”老皇帝继续揶揄道。
“不知爹爹亲自前来，有何事吩咐？”常天遥问。
老皇帝就把发行“飞钱”，要常天遥合作的事说了。
“如此，岂不是把大华都交给四国银行了？”常天遥问。在其位谋其政，把金银交给四国银行，换成纸。万一哪天四国银行带着金银跑了，拿着一堆纸有什么用？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皇上尽管放心，四国银行的存在是服务于四国统一的，在四国统一之前，四国银行不会自毁长城，四国统一之后，四国银行更没有必要自毁长城。”老皇帝坚定地说。
要让官方和民间接受“飞钱”，方式是不一样的。现在因为金堂控制了关系民生的领域和以“天上人间”为首的引领了消费潮流，在民间推动“飞钱”还算顺利。
但是跟官方打交道，就需要策略了。发行“飞钱”离不开各国朝廷的支持。北齐是早已被凌霄签了协议，若是大华再支持，就能引领官方的交易，西秦和南蜀就好办了。
西秦朝廷因为发行国债尝到了甜头，朝廷已经陷入了发行国债的沼泽不能自拔，经济崩盘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四国银行去接盘也不是问题。
至于南蜀，协议上早已盖上了国玺。南蜀皇帝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了。
而大华，这根本不是问题。凌霄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他，除非他不要天下，只要蜗居大华。如果真是这样，哼哼，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任他武功盖世又如何？把他从位子上拉下来不过是手段而已。要玩手段，臭小子还玩不过他。何况，他现在还气难消恨难平呢。
果然，常天遥说话了。
“四国统一？”常天遥略一思索：“这是霄霄的主意？”
“正是。”老皇帝翘了胡须。这臭小子，还不算太笨。
“那我同意。”常天遥不假思索地说道。只要是凌霄的主意，他就无条件支持。更何况连他都是她的，“粪土”之类就更不必在意了。只不过，这“金山银山”的聘礼有点难办了。
“那多谢皇上，老夫就告辞了。”老皇帝说道。这臭小子不笨，答应是理所当然的。
“爹爹请留步。”常天遥留住老皇帝。有些问题，他不好，不愿问娘亲，但是他可以问问老皇帝。
“皇上有何事？”老皇帝止住要起身的动作。
“孩儿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爹爹。”常天遥诚恳地说道。
“你问。”
“孩儿想问，”常天遥顿了一下：“爹爹当年为何会放过家父？”
“为什么？”老皇帝眯起眼睛：“为了爱情。
“为了爱情？”常天遥若有所悟。
“不错。”老皇帝点点头：“你爹不是我放的，是馨妃救的。馨妃既然从监牢里救出了他，我便不想再杀了。”
“我爹，跟馨妃……”常天遥小心地问。有些问题他不是没有猜测，他只是需要证实。
“不错。”老皇帝点点头：“他们相爱。或者说，他们以为他们相爱。”
“爹爹此话何意？”常天遥不解。什么叫“他们以为”？
“以后你会知道的。”老皇帝打住话头。
“爹爹，孩儿还有事请教。”见老皇帝又要走，常天遥赶紧相留。朝上朝下，大臣们口舌太多，尤其是在对凌霄的问题上，众说纷纭不绝于耳。虽然要广开言路，也不能给大臣们皇帝独断专权的印象，但是大臣实在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让他很是心烦。
“你以为，做皇帝最重要的是什么？”听了常天遥的疑惑，老皇帝问道。
“是什么？”常天遥问。做了几个月皇帝，他还真不知道做皇帝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装’。”老皇帝不吝赐教道。
“装？？？”常天遥头上三个大大的问好。
“装糊涂，有些事，只要不出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裁判，让朝臣们自己斗起来，以后对于你的决定，不认同的那些自然有大臣去辨，无论你想做什么，自然有支持你的人，关键是相斗的要势均力敌；装傻，你傻了，自然有聪明的站出来为你做事；装聪明，有时候要不懂装懂；装狠，让朝臣对你又敬又怕，你的天威自然无人敢冒犯……”
“为君之道，在于制衡。令谁都不敢乱动，谁都不敢乱说，谁都不敢冒犯圣颜……。制衡者，在于……巴拉巴拉巴拉……”
老皇帝口若悬河就“为君之道”讲了两个时辰。不愧是做过皇帝的，讲起来水都没有喝一口。这一番教授，连前皇帝做太子的时候都没有机会被老皇帝面授，而常天遥却领受了。
这一番言辞，足以证明老皇帝的英明睿智果敢决断。不愧是开创了大华盛世的“大治”皇帝，只可惜被前皇帝败得差不多了。他怎么会眼睁睁看一个荒淫无道的皇帝败他的心血呢？难道也是因为爱情？
老皇帝却不打算再说了：“你慢慢悟吧，能悟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常天遥拜倒在地：“孩儿谢父皇教诲。”
常天遥又改了口，老皇帝突然有一种没有儿子，传位给了女婿的感觉。
真是奇怪呀，亲儿子都没有这样教过他，偏偏常天遥这个臭小子还得了他的真传。哼，若不是看在兰儿份上，他哪里有这个机会？不行，以后要是生了孩子，一定要跟兰儿姓，姓凌。绝不能姓常，好像他本来也不姓常哈，那就更不能姓姚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外孙，姓了乱臣的姓？那不是辱没门风吗？
什么孩子？！他配让兰儿为他生孩子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