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遥抓着一个血淋林的布袋跪在主帅帐内。虽然全身到处都是激战的痕迹,反似褪去了些许少年的青涩,多了些刚毅和成熟的气质。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并肩王开口了。军中无私情,战场抗命,他虽有意放常天遥一马,但军中的悠悠众口,也需得堵上才行。
“禀父帅,这是呼延迟宇的人头。”常天遥双手奉上人头。
常天遥一语惊了四座,呼延迟宇镇守中军,他本身也是武艺高强,要取他的人头谈何容易?
可常天遥不仅取了他的人头,还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好!”并肩王故意叫了声好,“你能在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还能取来敌军主帅的人头,战场抗命便将功折罪,功过相抵。”葫芦口的死人堆里没有找到常天遥的尸体,他本来还担心他被俘了,或者“畏罪潜逃”了,哪知道他竟是去取敌军主帅首级去了。并肩王不得不暗暗赞许,这一票,干得好!懂得用战功消减罪责,是个可造之材。并肩王对这个义子越发的满意。
四大副将虽知这也是并肩王有意放水,但呼延迟宇的人头就摆在案头,如此大功,也让他们无话可说。
“启禀父帅,儿将不敢居功,儿将想以呼延迟宇的项上人头,换一个人的人头。”常天遥一席话说得凛然。也让四大副将的目光从呼延迟宇的人头移到常天遥的人头。
“你想换谁的人头?”并肩王眼中的吃惊一闪而过,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那个罪魁祸首小兵。果然……
“那个违抗军令的小兵。不敢有瞒父帅,那个小兵是儿将的义妹,因为担心儿将的安全,是以扮作小兵混入军中。那日抗命也是因为义妹不忍父帅和儿将忧心,急于求成,这才中了敌人的奸计。儿将原不知义妹混入军中,那日一见心急如焚,以致铸成大错。儿将愿自请军法,但求饶过义妹一命。”常天遥一席话言辞恳恳,也把副将们的嘴堵了。
不过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子,人家义兄都拿了敌方主帅的人头来换了,还有什么不给换的?本来还有想看情况用“小兵”说事的,也只得作罢。
常天遥只认战场抗命,不认知情不报,即使只求饶了义妹的人头,如此大功,他自己的人头也是丢不了的了。
“来人,”并肩王虽然不忍,也只得下令:“常先锋战场抗命,重责三百军棍,死活不论。”
三百军棍过后,常天遥又一次让众将士震惊。结结实实挨了死活不论的三百军棍,还能像常天遥这样面不改色行走自如的,从未见过。
而刚刚挨了三百军棍就请缨出战,更是让常天遥瞬间成为军营里神一般的存在。
“天儿说说你的计划。”并肩王认为有必要提醒下众人常天遥的身份。他可不仅仅是先锋,他还是他并肩王的义子。众人就是再不服他,也得顾着点儿他并肩王的面子里子。
“是。”忍着剧痛,常天遥挺拔着身姿:“儿将想请父帅拨给一万轻骑。直取连城。”
连城是一个类似贺州的所在,是西秦国东南的门户。三面环山,只一面面对广阔的平原,城墙两进,均厚一丈高三丈,易守难攻。一万轻骑取连城,在场的四大副将都暗暗摇头,暗自感叹嘴上无毛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常天遥仿佛知道副将们的心中所想,眉头一挑接着说道:“连城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城中驻军几乎倾城而出,都在我们对面的草原上列阵待战。末将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敌军的战阵,直取连城。”
“取了连城,如果敌军反而围城,如何是好?”并肩王已隐隐知道常天遥的计划。
“连城乃是驻兵之城,城内粮草充足,取了连城,若是固守可保一年的用度。同时,取了连城,就切断了敌军的退路,届时两面夹击,敌军必成瓮中之鳖。若是西秦增兵连城,父帅亦可派兵迎战援军,此乃围点打援之计。”
并肩王手指在地图上摩挲着,不得不说,此计若成,相当于吃掉了西秦的一角,对西秦而言犹如吃相将军。
“你真能取连城?”虽然一万轻骑就是折了对战局影响也不大,毕竟燕家军刚刚才破了西秦的十万先锋营,西秦军又失了主帅,战局对燕家军是有利的,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但是并肩王也希望常天遥能给他肯定的答复,他希望常天遥能赢。
“儿将愿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取连城。”常天遥不容置疑地说道。
“好!”并肩王拍板:“本帅就把风雷骑给你!三日之内,把连城取来!”
并肩王的话让四大副将再一次震惊了。
风雷骑是什么?精锐之中的精锐,并肩王亲手训练的亲卫,个个以一当十。从来只听命于并肩王,向来只执行秘密和重要的任务。并肩王把风雷骑派给常天遥,足见对这个新来的“义子”的看重。
四大副将面上不动声色,暗暗却都把常天遥重新掂量了掂量。自从二公子殒命沙场,并肩王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看重过一个人了。罢了,就算没有常天遥,燕家军也不可能是他们的。与其“伴君如伴虎”,不如偏安一方。
另一厢。
凌霄飞马疾驰,急急往贺州赶。虽然做了周全的安排,但是没有亲眼看到战果,始终是不放心。
等等,这身后的尾巴,目标是她吗?
恰好有个茶寮,歇了。
巧了,茶寮本来四张桌子,红衣两桌,白衣两桌,没有座位了呀。
“客官,您请这边来坐。”好在老板是个会来事的,当即就把自己的位子给了凌霄。
“听说这次夺宝大会的彩头是焕颜丹,天山掌门已是风烛残年,难道还需要驻颜吗?”红方一言既出,红方哄笑一片,白方白了脸面。
“听闻火月教擅长采阳补阴,采阴补阳,怎么,这采补之术,还赢不了一颗丹药?”白方反唇相讥。素来采补之术都为邪术,白方这么说,一方面讥讽火月教是邪教,一方面表明了“道不同”。这一下,轮到白方哄笑一片,红方白了脸面。
“天山派的意思是,咱们先在这里比试比试,赢的继续东行,输了的就趁早打道回府?”火月教颇有气势。
“哼,江湖败类,也值得我天山派动手?”天山派不屑一顾。倒是颇有正派风范。
“你说什么?狗眼看人低!”火月教众人气冲冲亮出兵器,□□味开始在茶寮弥漫。
凌霄不禁摇了摇头。这两派人剑拔弩张,殊不知,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这个茶寮老板。茶水里早就加了无色无味的迷药,而老板本身内家修为也极高,该是个顶尖高手。若是拼武功,她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凌霄坐着看戏。本来,她以为她要做的事情,跟江湖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当她踏入这个茶寮,她的想法变了。江湖,很大,势力,不容忽视。除了普通老百姓,除了朝廷,剩下的人,都是在江湖之中。这个数目,非常庞大。而江湖人都有些这样那样的本事,都眼高于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湖比朝廷还要难搞定。何况,江湖中不乏有想跟朝廷分庭抗礼的存在。
尾巴早就从茶寮过去,看起来像是世家子弟,他们的目标不是她。
果然,架根本就没有打起来,就相继倒地。
“你怎么没有倒?”老者打量着凌霄,像是在思忖他失败的原因。
“我体质特殊,不怕迷药。”虽然戴着面纱,凌霄还是浅浅一笑。“你为什么要迷晕他们?”
“不,不,”老者摇摇头:“剧本难道不应该是‘你是谁’吗?”
“好吧,你是谁?”凌霄耸耸肩,无奈道。
“我是神机老人。”老者一本正经地答道。
“嗯。神机老人。”凌霄点点头:“你为什么要迷晕他们?”
“小姑娘,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神机老人声音和眸光同时下沉,凌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好吧,此事本来与我无关,你既然不告诉我,我就走了。”此人打不过,走为上计。江湖果然浩渺,随便碰到一个,就是顶级高手。
“想走吗?问过我吗?”神机老人话音刚落,一掌就向凌霄劈来,掌风凌厉,杀气逼人。凌霄万万想不到这老人说动手就动手,还一招就下死手,遂不及防,慌忙对出一掌,勉强使出六成功力。
“噗。”凌霄喷出一口鲜血,被老人的掌力震出几丈,重重摔落在地,体内气血翻滚,吐血不止。原本以为自己的内力已是深厚,殊不知只是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一招就被去了半条命,这绝对是凌霄行走江湖最大的败笔。有没有搞错?!打怪升级不是都由易到难吗?要不要开篇就给她来个大boss啊?
神机老人,这是什么鬼?
常天遥突然心头一阵刺痛,气血如同翻江倒海般起来,“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惨白一片。赶忙运气调息。
心慌,从未有过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