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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情况混乱,一片漆黑,两位殿下能够勉强辨认出诺兰已是不易,沐白大人又何必为难,证据和证人就在外头,随时等您传唤。”
沐白是什么心思,傀一清二楚,只可惜这场审判的过程和结局都已经注定了,谁都改变不了,想要证明诺兰谋反还不简单吗,金钱和权利下,你想要什么证据都可以。
被带上来的是一位侍女,她显得有些惶恐,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她不敢抬头看诺兰,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人吗?哈哈,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宣布结果不是更省事,省的浪费诸位大人的时间。”诺兰冷笑道。
“请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北叶国的公爵,只是一名接受审判的罪人,何时说话,何时闭嘴,应该不需要提醒吧,丹尼丝,你不必害怕,他已经不再是你侍奉的家主了,把你听到的,看到的都说出来。”傀轻描淡写的问道。
“诸位大人,皇后,诺兰大人,不,诺兰他的确蓄意谋反,舞会前一天,我在他的书房外听的一清二楚,他说自己不该只是一个公爵,北叶国若没有他根本不可能安定,陛下也根本登不上王位,言语中对陛下非常不满。”丹尼丝陈述道。
“他想要得到王位,书房内不止他一个人,他在和什么人密谋,意图在舞会上行刺陛下,并且利用两位殿下教父的这个身份,成为摄政者,清洗宫廷内反对他的大臣,将北叶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月皇子不听话,便连他也一道杀了,自己戴上王冠,反正北境皆以内诺家为尊,根本不用把皇室放在眼里。”
“这是诺兰亲口所言?”傀询问道。
“大人,我在诺家当了好几年的侍女,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的声音一听就能分辨出来,肯定是他亲口说的,只是书房内的另一个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当时我害怕极了,听了一会就离开了,生怕被他发现杀我灭口,若是我死了,我的家人,我的弟弟可怎么活得下去。”丹尼丝有些梗咽的说道。
“可以了,你不用担心,他再也没有机会威胁你了,你可以和家人安心在北风城生活,若是找不到工作,我会找人替你安排,下去吧。”傀笑着挥了挥手,他对此很满意。
“傀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审判长,我可还没有问呢。”沐白冷声道。
“沐白大人,难道丹尼丝说的还不够明白,诺兰他蓄意谋反,这一切的动乱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行刺陛下,致使陛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只可惜百密一疏,无论他策划的多完美,终究还是露了破绽,否则,在场不知有多少人将死在他的屠刀下,这样一个人如何能饶恕,别忘了,诺赫已经率军北上,说不定再过一日,便是大军临城,如此行为还不够明显吗?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傀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他说的就是事实,诺赫已经率军北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到北风城了,到时候战火一起,以诺家的实力,到底谁胜谁负还得两说,可他们这些人却还在审判诺兰是否有罪,简直荒诞。
傀见时机成熟,从袖中取出两封信件放在沐白面前“这是纳兰大人缴获的信,也正是因为这两封信,纳兰大人才会死于非命,诺家的印章可不是谁都能伪造的,但我相信沐白大人您肯定能认出来,不妨念给大家听听如何?”
纳兰死了?
缴获?他怎么缴获的?
这两封信又是谁写的?
为什么信上会有血迹?
数不清的疑问充斥在诺兰的脑海中,他一直呆在地牢中,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可这信上的印泥的确是诺家的印章,他绝不可能认错的。
“诺兰,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得到这信件的,这会不会是我伪造的,但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信是你夫人亲手写的,在你被抓之后,她很害怕,立刻写信求救,并把信件交给了霍伊,希望他能连夜送出去,但霍伊是个聪明人,又或者说,他对你们诺家一直记恨在心,在看到信中内容之后,他便把信件交给了纳兰大人,不得不说您儿子也是好手段,当晚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纳兰大人,试图把信件夺回去,若非被侍卫发现,恐怕他还真得逞了。”
傀顿了顿,走到诺兰身前,眼中满是戏虐“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夫人已经在地狱等你许久了,至于诺言少爷,相信很快他也会去陪你,放心吧,你们会团聚的。”
诺兰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身子像是被抽干了气力,即便扶着桌面都有些站不稳,他干瞪着面前这个如毒蛇一般的男人,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信件被缴获了,但诺家的余党依旧放出了消息,不过诸位大可以放心,诺家反叛不容争辩,无论他们的势力有多庞大,军队有多少,都逃不过制裁,诺赫率军北上只是自投罗网罢了,他们的头都将被挂在城墙上示众,反叛的下场我想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吧。”
“沐白大人,我看不用审了,诺家反叛证据确凿,趁早定罪吧,我可还没吃早饭,在这么坐下去,我可要饿晕了。”
“是啊,有什么好审的,趁早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示众,也许诺赫见了心灰意冷之下当即举旗投降也说不定。”
“我看这法典得改改了,已经坐实了还审什么,这种不忠之人,砍头都是便宜他了,要我说把他的皮扒下来,风干了挂起来才好,让他们都看看,背叛者的下场是什么。”
在傀的煽动下,审判厅都开始震动,原本的窃窃私语变得清晰可闻,仿佛谁说的大声,谁就更忠诚一样,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表明自己的忠心以及对诺兰的厌恶和不屑。
沐白不得不用木槌使劲敲了敲桌子,这才让他们想起来自己仍身处审判厅内。
傀的目光一直游离在那些原本支持诺家的大臣周围,最后定格在沐白的身上,他轻笑了两声,俯下身子,近乎贴在诺兰的耳边轻声道“诺兰大人,王权交替总是要牺牲的,您是如此,纳兰也是如此,但无论如何这都比战争要强的多,死几个王侯贵族算得了什么,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吗?因为……你还不够聪明。”
“是你?!”
诺兰猛地转过头,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傀,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把北风城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居然只是面前这个没有任何贵族头衔,仅仅见过几面的皇后心腹。
“看看这群人,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只要您一垮台,他们就争先恐后的想要撇清关系,权利就是如此,当拥有它的时候,哪怕是一条狗,人们也愿意去吻它那肮脏的脚,自称奴仆,可当它离去之时,你却比狗还不如。”
傀没有反驳,他平静的面对着诺兰的愤怒,若非立场不同,他还挺想结交诺兰的,只可惜诺兰的性格注定了他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认罪,我招供。”诺兰大笑着喊道。
大厅内立刻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那些权贵,就连沐白都下意识摒住了呼吸,唯有皇后依旧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仿佛石雕一样不为所动。
“诺兰,你承认自己刺杀陛下,蓄意谋反吗?”
沐白的声音变得虚弱无力,这场审判的结果早就注定了,说白了就是走个形式,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诺兰会亲口承认,这么一来,就算他想要帮诺兰拖延时间,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对于陛下遭遇刺杀,我无话可说,对于诺赫率军北上,我也毫不知情,但我犯的罪远比这些要可怕十倍,百倍。”
诺赫努力站直了身子,冷笑着环顾那些坐在审判厅内的权贵们。
“我犯下的罪就是当初平定之战时没有杀光你们,当初叶北登位之时,没有人看好他,因为他只是个私生子,没有权利,没有军队,甚至得不到姓氏,没有人承认他是皇子,继承权更是无从谈起。”
“够了,诺兰你搞清楚,这是审判,你只需要交代自己的罪行就可以了,我们不是来听你说故事的。”皇后忽然开口打断道。
“你们都忘了,是谁支持叶北登上王位的,又是谁逼退外敌,守护北叶数十年安定,是你们吗?不是你们,是我,是诺家,可你们呢,只知道内斗,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还记得落叶歌怎么唱吗?要我再教你一遍吗?”
诺兰放声大笑,用嘶哑的嗓子轻轻唱道“绿叶子,落在您的额头,抹去痕迹,黄叶子,落在您的衣服,伤口掩盖,红叶子,落在您的坟墓,拉下帷幕,今夜,大雨灌满了厅堂,将鲜血冲淡,明日一切都会如初……”
丧钟响起,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面前这个步履蹒跚,满身伤痕的老人仿佛化作死神,手持镰刀对着他们阴冷狞笑着。</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