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辰抬眼看去,竟发现来者是叶天雄,他顿时吃了一惊,赶紧挣扎着起身,以防这山大王对自己与王申不利。
“别激动,叶寨主是好人!”王申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徐辰。
“你说他是好人?”徐辰愣住了,自己身负重伤,王申又不会法术,假如叶天雄想替苏经笥师徒俩报仇的话,眼下可是难得的好时机。
王申笑了笑,对叶天雄说:“叶寨主,你还是把事情经过和徐少侠说一遍吧,他毕竟还不太了解。”
直到叶天雄微笑着告诉了徐辰一切,他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彻底落下了地。
昨晚在徐辰转动苏经笥卧室里的那尊帝江神像时,塔外大雨滂沱,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叶天雄。
本来苏经笥带胡玉昆步入异度空间修炼法术的事在山寨里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叶天雄看到塔顶灯火摇曳不定,顿知那里出了异常状况,于是他赶紧带着几个心腹上塔来看个究竟。
当他来到苏经笥的卧室,恰好撞上了正在察看异度空间里动静的王申,正待他准备将这名老飞贼当场擒拿之时,却通过圆光术看到了异度空间里发生的一切。
这让他看清了苏经笥的险恶用心,惊骇之下的叶天雄幡然醒悟,立马向王申说出了胡玉昆的命门所在,这才让王申能够及时指点徐辰打败了这个强大的敌人。
随后他又在异度空间崩溃前和王申一起闯进去,将身负重伤的徐辰三人及时救回了现世。
徐辰心想是了,王申轻功再厉害,一次性将我们三人救出来也有些困难,这件事叶天雄如果不帮忙,只怕是难以完成。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叶兄,胡玉昆可是我杀的,你难道不为他报仇吗?”
“报仇?”叶天雄冷笑数声,说道:“如果要报仇的话,我要先替寨内冤死的兄弟们报仇!”
“叶兄此话何意?”
原来苏经笥将那神秘人物的残念封印在异度空间里,每次都要献祭一个活人,用他的鲜血与肉体才能将这所谓的帝江大神从沉睡中唤醒,以便于胡玉昆吸收它的能量。
这些无辜的牺牲者可不能随便挑选一人,他们必须是阴月阴日出生,年满十八岁以上的青年男子,只有这样的祭品方可完美的激活被苏经笥封印在异度空间里的恶魔残念。
达到这种要求的人并不多,苏经笥不仅派寨子里山贼们去竹山附近村子里掳获,还把寨中符合条件的山贼也拿来当祭品。他这般残忍的行径,让寨中之人为之胆寒,但众人都屈服在他们师徒的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
叶天雄本是官宦子弟出身,只因家道中落才不得已上山当了一名山贼。苏经笥见他颇有文化,做事又稳重,而自己由于全部心思都放在爱徒的修炼上,无力管理山寨,便让叶天雄当了这一寨之主。
表面上看起来叶天雄是寨里的大当家,可苏经笥给他的不过是个空头衔,实际上寨里的大小事务不经过苏经笥点头同意,叶天雄做不了任何主,这和傀儡有什么区别,叶天雄的心里是早有怨言。
他清晰的意识到,占山为王非长久之计,更何况是当个傀儡,因此私下一直在谋划着今后的出路,当徐辰与王申冒充蔺云裳的手下来寨里招安时,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但苏经笥与蔺云裳本就是仇家,他怎肯答应这件事,那天识破了王申的伎俩后就转头把叶天雄训斥了一顿,这让叶天雄忐忑不安,生怕哪天惹的苏经笥不高兴,将自己也献祭给帝江大神,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后路,以免自己稀里糊涂成了一名冤死鬼。
徐辰在异度空间里的表现,令叶天雄刮目相看,也坚定了他背叛苏经笥的决心。所以徐辰除掉了这两个祸害,他感激都来不及,哪会有替苏经笥报仇的念头,自然是与王申携手一起将徐辰等人从异度空间中救出来。
听叶天雄讲完事情的经过,徐辰总算是明白过来,他赶紧拱手向对方表示谢意。
叶天雄回礼笑道:“徐少侠言重了,应该是叶某替山寨谢你才对。”
“话不能这么说,昨夜若不是叶寨主舍身救我,在下已是一介孤魂了。”
“徐少侠何必自谦,苏经笥与胡玉昆恶贯满盈,他们是死不足惜,寨里的弟兄早想脱离他们的魔爪,要不是少侠仗义勇为,我等还不知要受他多少折磨。”
王申见他们两个礼让半天,便笑盈盈地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客气了,今后有事相互照应便是,若是拘于礼节岂不是有些见外?”
他们都是豁达之人,听王申这么一说不禁相视而笑,此事也就此带过不提。
又聊了一会,叶天雄见徐辰伤势未愈不便过多打扰,于是安排了两名做事伶俐的小厮留下来服侍他,而后拉王申喝酒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辰一直在山寨里养伤,他本来还担心自己没回村子,舅舅王林会有所牵挂,但听闻叶天雄在苏经笥死后正式执掌大权,颁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不准山贼们下山骚扰百姓,他不禁对叶天雄有了好感。
随后又听王申对自己说叶天雄把以前山贼们抢的粮食都如数返还给村民后,徐辰才知他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再加上叶天雄每天都来看望他,两人是越谈越投机,相互间多了几分敬意。
一日阳光明媚,徐辰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他想起自己好长时间没修炼了,正想出门找个清静之地修炼一番,王申已进屋来看他,于是两人坐在书桌前攀谈起来。
两人正聊得开心,林羽和赵雷也进来看望徐辰,徐辰大喜,便吩咐服侍他的小厮去厨房拿些酒菜来,四人边喝边聊,他们都是劫后重生,言谈中是不胜感慨。
酒过三巡之后,林羽突然说道:“徐师弟,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辰会意过来,便示意桌边侍立的小厮暂时回避,可林羽接下来的话语是吞吞吐吐,坐他旁边的赵雷脸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徐辰心下诧异,不知两人为何这般扭捏。
王申是个聪明人,顿时明白林羽是有所顾虑,于是起身笑道:“你们聊吧,我出去逛逛。”
徐辰这才醒悟过来,忙摆手说道:“王伯不是外人,师兄无需顾忌,有话尽管明讲。”
经历了与胡玉昆的生死之战,徐辰已对王申彻底信任,何况人家颇有老者的成熟智慧,这正是年轻气盛的他所欠缺的方面,他发现自己今后会有很多事情需倚仗对方来指点迷津。
犹豫了半天,林羽方下了决心,长叹了一口气后把自己以前那些背后对徐辰所做的勾当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末了,他低头说道:“徐师弟,你以仁义待我俩,我却气量狭小,对你行小人之心,说来真是惭愧!今后无论你怎样待我,我林羽也绝无怨言。”
赵雷也是面有惭色地说:“以前我总怪你害我失去了寨主的位置,可你却不计前嫌几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的良心简直是被狗吃了,我,我……”
他一时之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竟起身要向徐辰跪拜,徐辰大惊,赶紧起身扶住了他的双肩。
其实林羽不说,徐辰也从苏经笥那里知晓了七八分,但他心里从来没有怨恨过两人。
毕竟自己背负的冤屈至今不能昭雪,林羽即使陷害自己,从江湖道义上来讲也无太大过错。何况当初自己年少冲动,赌气与他二人争斗,导致牛首山全寨人马中了埋伏惨死在去黑风山的途中,这不能不说件憾事。
虽说这是张有德利用自己设下的毒计,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徐辰心里早已原谅他俩对自己的所做所为。
只是他没有想到,林羽会当面如此坦白的讲明一切,徐辰是百感交集,刹那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林羽见徐辰沉默不语,还以为他不肯原谅自己,当即起身说道:“师弟,是愚兄对不起你,我实在是无颜再见你,不如就此别过,他日若有用得着我时,请尽管开口。”说完便起身作别,准备就此离去。
“林师兄,你别这样!”徐辰急忙拦住他,诚恳地说:“我以前也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对,今日你既然把话说开了,那么先听师弟一言!”
他生怕林羽心有内疚,紧接着说道:“过去都是一场误会,今天师兄对我坦诚相待,在下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本来我也有错,大家何必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如忘却从前,你我三人今后还是好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见徐辰毫不介意,林羽激动的泪眼满眶,失声说道:“师弟,你真不怪我?”
“师兄能如实相告,可见你一直把我当兄弟,我又怎会斤斤计较。”
王申见徐辰如此大度,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心胸宽广,徐少侠说的对,大家应一笑泯恩仇,若要执着于过去,岂不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赵雷大喜,附和着说:“王大侠说的对,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甩不掉的包袱!今后互相信赖,互相帮助,共创美好未来!”
“既然如此,我等不如共饮一杯,祝福将来的前程似锦。”徐辰诚挚地举起了酒杯,四人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坐下来畅怀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