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卸任前的最后一项工作,熊晓宁自然不想敷衍了事,所以屠鸿业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了接待人员,继续在前进基地内视察,屠鸿业自己则在熊晓宁那略有些臃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抬手看了看表,转身进了会议室,须臾,他又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仍旧抬手看了看表,一转身,又进了会议室。
好吧,无论屠鸿业的智商情商有多高,多么异于常人,在得知心爱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上,他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完全一样,瞬间智商清零,完全手足无措。
如果说屠鸿业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则是他喝了三壶茶,将自己手机上的日程表改了个乱七八糟之后,终于确认,阿米巴原虫的进展可以交代给其他人接手,明天早上九点之前,他在这个前进基地还要做的事情只剩一件,而且是他无法委派给其他人,只能自己动手的一件。
在上完厕所解决膀胱压力,屠鸿业小跑着冲到电梯前,完全不管电梯里迎面出来的部下满脸卧槽世界要毁灭了么?屠主任竟然面带傻笑冲进电梯连特么一句问候语都没回应的表情,自顾自地刷了工作证,又进行了眼纹认证,让电梯将自己送到了前进基地最下一层。
前进基地最下层无论是监狱时期还是现在,在记录上都是不存在的,至少有多半房间是不存在的,这里原本是关押一些身份特殊或者极端暴力的罪犯,现在么,则被麦乳精改造成了屠鸿业一个人的特殊实验室,换成任何一个脑子没缺弦儿的工程师,都不可能在国家直属保密级别最高的基地内,替某个人打造私人实验室,哪怕那个人以灯下黑没人会想到这个完全糊弄傻子的理由来搪塞,也绝对不会!
好在屠鸿业找到了麦乳精,也只有麦乳精这样带有精神缺陷的天才可以完全不顾后果地帮屠鸿业完成他的设想。
不断减少人手用自动机械来替代,也是出于保密考虑,毕竟人多眼杂,麦乳精又是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小女人’,万一引起他人怀疑,屠鸿业的设想就会付诸东流,这是屠鸿业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损失。
轻车熟路地穿过专门存放特殊药品的恒温仓库,屠鸿业推开仓库后墙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隔温隔音板,闪身进入后,动感测试器连带启动了照明灯光,他面前的实验室瞬间明亮了起来。由于前进基地草创的缘故,这里还没有太多的辅助装修,只是拆除了原本关押犯人的水泥隔断、栅栏、床铺、简易马桶等家具,空气中还弥漫着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酸腐臭味,水泥地的中央是几个无菌棚,棚内都是些实验仪器,乍一看,好像是个成人玩具室,让屠鸿业做些兴趣试验而已,只不过穿过几个无菌棚之后,屠鸿业面前的巨大培养槽以及培养槽里浸泡着的人体,让刚刚那种简陋电视剧风瞬间转向了恐怖电影风。
还是B级片的那种。
哼着小调,迈着轻快步伐,屠鸿业先钻进一个无菌棚,给自己简单配了副粉剂,含水吞服后,他坐在躺椅上默数着心跳,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屠鸿业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刚刚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与忐忑表情已经不翼而飞,换成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客气面容,还带了丝丝血腥味道。
不同的培养槽里浸泡着不同的生物,包括丧尸、一只猴子以及一个很明显浑身****的女人,这三者对屠鸿业的到来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反应,丧尸么,对血肉的渴望从不改变,只是失去四肢的它连移动躯体都办不到,猴子则出无意义地威胁嘶吼,至于女人却象是没事人一样对屠鸿业打着招呼,“屠大夫,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对于这个从哈尔滨死里逃生偏偏失去孩子,名叫熊晓璐的可怜中年女人,屠鸿业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将要成为父亲的事情,索性谈起另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记得我提起过的那个熊主任么?”
“就是跟我名字只差一个字,非常会官斗的家伙?他怎么了?”
“他的靠山倒了,今天来视察最后一次,然后他就滚蛋了。”
“是么?哎呀,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恩,这次用药后感觉如何?”
“难受,呕吐过两次,泡在培养槽里感觉好一些了。”
是的,屠鸿业不但私自建立了这个实验室,还对上级严令不准哈尔滨实验受体参与实验的要求视而不见,以方便采血做血检为借口,从京畿基地调来了熊晓璐这个可怜女人,随后塞进了培养槽,充当他的活体实验品。
私下里,熊晓璐答应配合的理由也很简单,哪怕只能再活十年,她也不想作为一个携带活性丧尸病原体的受体,成天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孤独地活过。
别说熊晓璐,即便是被身边人接受自身异常的王晨,如果有机会治疗身上的丧尸病原体,哪怕是会有生命危险,他也会去搏一搏,在渡过了自暴自弃的心理阶段后,求生的欲望、渴望被其他人接受的欲望会重新占据这些感染者的脑海,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人类是从群居动物进化而来的社会性智慧生物,孤独始终是所有人尽量回避的一种生活状态。
屠鸿业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得到了熊晓璐百分之一百的配合。
将熊晓璐扶出培养槽,让其去擦拭换衣,屠鸿业仔细分析着最近一期的实验数据,沉默不语,换好衣服出来的熊晓璐如同等待大夫宣判的病人,忐忑不安地看着屠鸿业皱紧地眉头,轻声道:“屠主任,我这个情况……”
“我不想瞒你,这几次用药,成效不大,还需要做更多的测试。”
“这样啊。”熊晓璐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察觉到对方心情低落,屠鸿业鼓励道:“别灰心,这种治疗不可能一蹴而就,病去如抽丝么。”
“您费心了,顶着这么大风险治疗我,实在是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