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日军海航还处于密集编队中,防空榴弹能发挥最大效率,而且新加坡港的远东舰队也没有珍珠港太平洋舰队那样雄厚的实力,日军只有两艘航母,故空袭的战机总体数量不多,在所有人看来,第一次防空作战相当漂亮。
带给英军的震撼难以形容,炮手们正紧张万分一边祈祷一边摇动高低机方向机,最后居然沦为看客,虽然有种无力感,总比死亡感强得多。
菲利普斯中将和里奇舰长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观看完全过程,深刻体会到天外有天是什么感受,不光自己舰队,就是整个皇家海军、甚至老对手德国海军也达不到这样的操炮水准。(俾斯麦那几发炮弹可让里奇舰长死里逃生,然而威尔士亲王号却未能给予同样的反击。)
“我真想,让他们加入皇家海军舰队。。。。”菲利普斯盯着远处海面思索了好一会,轻轻吐出一句。
“这可以试试。。。。将军。”里奇舰长无力的回答他:“确实,有他们在能给我们撑起整个天空,可皇家海军的尊严就会受到质疑。”
“命令舰队保持警戒,防止敌军第二波突袭,放出侦察机,找到敌舰队位置。”菲利普斯马上改了语气,威严下令。
英军舰队还不敢靠泊,怕成为靶船,只在周边缓缓游弋。日本海陆航空兵都结束了各自的任务,结果却大相径庭。海航负责港口和舰队,陆航轰炸城区,日军海陆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就连返航,陆航也是向西绕内陆转向北。
日军陆航只遭遇了轻微的地面火力,两架战机受伤,一架轻型轰炸机被击落。只因此时英军的精英飞行员早已抽调干净,剩下的那是苦练许久的日军对手,起飞的战斗机被日军悉数击落。喷火式凭借机枪数量众多,以及日机蒙皮脆弱勉强得到一架战果,安慰了下脆弱的皇家玻璃心。
随着水上飞机螺旋桨声远去,天空终于安静下来。
远东舰队派出数艘小艇,前去日机坠落区域搜寻有没有幸存的飞行员,不光是人道主义,关键是获取情报。
“将军。经过审讯,潜艇上的战俘提供了一些表面上的情报,他们前来执行偷袭任务,但被提前发现只好仓促施放鱼雷。日军南方舰队马来亚派遣舰队有两艘航母“云鹰号”、“天城号”,战列舰一艘“萨摩号”,重巡“鸟海” “铃谷”“三隈”。司令官小泽治三郎。”手下参谋拿着打印好的报告前来复命,脸上似乎有几点血迹,不用说那是殴打战俘飞溅上的。
“按照刚才中国舰队打掉的日机数量统计,已经是两艘航母载机的主力。他们很难再派出有威胁的机群了,将军。”里奇舰长心算了下,应对日军的打击舰队有不少困难,若去掉航母的威胁还是可以乐观一点。
“亲爱的舰长,你考虑过日本海军在岸上的基地了吗?狡猾的日本人不会一次性把航母载机全都派出,但可以相信从此他们的舰载机数量会大幅下降,如果到下午雷达未能发现日军飞机,我们就靠港补给,然后寻机主动迎战,为了大英帝国。”菲利普斯权衡完敌我力量,给部下们打打气。
“是,将军,为了大英帝国。”所有将校一起高呼。
若是让李旭东他们听到,定会笑话如果没有帮他们拦截日机,吃完炸弹和鱼雷以后,英国人还能不能喊出口号。
呜~~~~~~新加坡城内响起了防空警报解除声,建城以来首次以这样方式迎来晨曦,人们灰头土脸的来到街头,从废墟中解救哀嚎的伤员,从断壁残垣中扒出堪用的家具。痛哭、呼喊、警笛响彻全城。
陆战连在码头上整队后,分乘十多辆皮卡以人道主义救援的名义驶向城区,当然主要目的地还是华阜。在领事馆努力下,沿途英国军警得到了通知,以外交牌照打头的车队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高领事对陆战连出手连连称赞“真是一场及时雨”,不然领事工作就口头大于实际了。
陈嘉庚等华商多少有些衣冠不整,很多人还穿着便服或者睡衣,那时候人们可没有子弟兵的依存感,一直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思想。见到海军官有些不好意思,“高领事,你们这是。。。有何贵干。。”
高领事上前赶紧解释:“陈先生,大家别惊讶,咱们海军听说华阜遭到日军轰炸,整队前来出手相助,他们还带了医生,谁有伤情均可前来治疗,海军绝不收取任何费用。陈司令和李司令感激南洋华侨大力支持国内抗战,如今华阜蒙难,特地涌泉相报啊。”
陈嘉庚等人一听,又惊又喜:“谢谢,谢谢陈司令和李司令,谢谢各位弟兄。快,那谁赶紧烧水做饭。”
黄琼宇忙上前拦住:“无妨,我们都是在军舰上吃饱了来的,而且还带了食物和水,大家都可以来暂时充饥,咱们海内外华人血浓于水,走到哪里都是中华一家亲。听我命令,各班马上投入到抗战工作中,医疗组选址搭建野战医院。”
“好!咱们也别愣着,分头行动起来吧。”几名华阜领袖转身对人群挥手。
到访的海军个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早得到人们的赞誉,此刻危难之中显身手,真正获得华侨们心底的认可。
陈嘉庚越发感觉那种氛围在一个地方最为常见,那便是延安,他看着官兵们忙碌的身影却觉得更觉民族复兴有望。
华阜落下了数枚炸弹,房屋被毁十来处,造成一定的居民财产损失,所幸预警及时又有领事馆值守的陆战队员指导如何隐蔽伤亡并不大,只有两名老人不肯离开老屋而遇难,再有二十多人受伤,其中还包括诸如紧张而跌打损伤,实际遭到弹片侵袭的仅有十一个个人。
野战医院最后设在华侨总会会堂,医疗人员迅速投入到救治中,百姓们七手八脚的帮忙腾出大厅,陆战队员门摆上两排折叠床用来安置伤员。华阜虽也有医生,那时候也就限于中医问切和西医诊所,大病还需去英国医院,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华人再去必然要延后治疗。
有专业军医加入,自然双方待遇高下立判,轻伤人员马上就地包扎缝合治疗,家园安好的回家,房子受损的自有邻里照应。几名重伤需要手术的在急救后,立即乘专车送往呼伦湖号进行手术。不到两个小时,加上华阜医生的帮助就处理完了所有伤员。
街道逐渐被清理出来,危房也得到妥善处理,有海军坐镇,华阜人心稳定,秩序井然。
从忙碌的人群中闪出身,付玉杰仰脖喝下半壶水,刚想找个地方小解,通信兵站在五十铃皮卡门口就喊他过去,原来那个凯利又回去了,前往呼伦湖舰指明找他,嚷嚷着要加入海军陆战队,正在甲板上打滚。付玉杰一听这个头大,他哪敢答应,赶紧找指导员姚桂江。这样一级级反馈上去直接把问题交给李旭东处理。
临近晌午,气温开始升高,本来就汗水淌淌,付玉杰更觉得炎热,索性把海洋迷彩脱下来扔车里,只穿个半袖的海魂衫。凉快是凉快了,衣服本来有些紧绷,结实而富有线条感的肌肉上挂着些许汗珠,此刻在阳光映衬下更加有立体感。他本来体型健硕,短打扮恰好突出了倒三角身材。
关上车门,忽觉侧面有异,职业性的扭头往上一看,警惕的目光正好跟一双妙目相对,锐利目光顿时把好奇试探的剪影双眸激的一颤。
相隔一个铺面的二楼阳台上,正站着名年轻的女孩,这时毫不示弱的又瞪大眼睛回敬他,充满个性的小下巴还示威似得一昂。吸引他注意的不是白皙清丽的面容,也不是自带微卷的马尾,更不是紧凑的一身猎装,而是手中居然有一只枪,对,就是西部片里见过的下压杠杆式猎枪。
付玉杰收回目光,轻笑了下,心想:“这是谁家大小姐要保卫家园啊。”晃晃脑袋准备去排里继续干活。
没想那女孩觉得又笑又摇头是在嘲笑她,平素都是让人哄的主受到了轻视那堪忍受,顿时气呼呼拉下脸来,转身消失在阳台上。
“嘿,当兵的,你站住,居然敢嘲笑我。”女孩柳眉怒竖,水葱般的手指对着付玉杰鼻尖一挥,喊完不算,右脚重重一跺,鹿皮小靴子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嘲笑?怎么可能,这位美女我都不认识你。”付玉杰讶然,抬起双手往下虚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请先把枪收起来,免得危险,这里有我们在呢。”
“你们就会搬砖扫街,作为军人枪都不带一支。”女孩被他转移了话题,小胸脯一挺,往前一步,逼得付玉杰又举手退了半步,不免小得意:“哼,我就不收起来,我还要打飞机呢。”
噗嗤,呵呵,路过的几名战士听到最后两句,都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喷,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射来愤怒的眼光,赶紧低头跑开。
“不管你打飞机也好,打坦克也罢,总之枪口不要对人产生威胁,尤其是在军人面前。请把枪收好。”付玉杰舒口气,脸上转为严肃,女孩手里晃悠的猎枪总是有意无意在他中部地区忽左忽右,让他差点就条件反射施展夺枪擒拿。
“子曦,不得无礼,快把枪收起来,女孩子到大街上冲撞军人,成何体统。快向这位长官道歉。”女孩身后人群中闪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浑厚的叱呵让女孩乖乖背起了猎枪。
“爹地,都是他的错,他嘲笑我在先。”女孩不情愿的撅起了嘴。
“实在抱歉,家里平素对小女溺爱过多,缺乏约束,我在此道歉,还望长官海涵。”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鄙人《星岛商报》总编何朗坤。希望能有幸为海军做个专访。”
“何总编不必客气,有必要澄清下,我并不认识何小姐,可能是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让她误会了。至于做专访,那需要上级批准,何主编可以向那边的黄琼宇行政舰长垂询。”付玉杰礼貌的首先名片,并给他介绍街口正和高领事交谈的黄琼宇。
一辆载着警察的三轮摩托车隆隆驶过,华人们没有给他们半分笑容,不料嘎吱一声在何朗坤父女旁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下来个腰挎英式左轮的印度巡捕,一指何子曦大声喊起来:“你竟敢无故带枪上街,扰乱秩序,我以违反战时管制条令的罪名逮捕你。”
何子曦怒了,压着火气辩言:“日机轰炸过后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不来维持秩序,现在妄加罪名,我有联合王国持枪许可证,我要控告你。”
印度巡捕毫不在意,抽出左轮晃着:“我命令你把枪放下,自己上车老实跟我们走,不然就上手铐了。”
何朗坤急忙拦住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要找我的律师。”
付玉杰恨不能一拳把那个印度巡捕打个满脸桃花开,明显就是敲诈,他一边倾听一边拉开车门,穿上带有军衔的迷彩服,踏步上前喝止警察:“住手,中士,我是中国海军少尉付玉杰,命令你马上停止对这位女士的侵犯行为。根据国际战时军衔上下服从原则,而且中英两国是盟友,你必须听从军官的命令,你没有维持秩序,反而给我们的工作带来麻烦,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如果不听命令,我就要通过领事馆向英国总督府提出抗议,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印度巡捕被他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强硬的辞令所威慑,看了他几秒钟,慢慢收起左轮,和手下登上车发动离开,临走还不忘添一句:“Sir,我一定会提出申诉。”
“谢谢,谢谢长官。”何朗坤激动的上前握住付玉杰上手不住的道谢:“他们这帮人平时没少勒索,总是填不饱他们的胃口,没有长官仗义相助,只怕子曦要吃苦。快请进屋,喝杯茶消消暑,中午一定要好好犒劳长官,不,还有诸位弟兄们。”
“付长官,谢谢你,都是那会我不好,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何子曦主动请求原谅,一双俏目眼圈发红,其实她也怕被抓走。
周边华侨们目睹了整个过程,看着印度巡捕灰溜溜离去,特别的振奋,这么多年只有他们扬武扬威,终于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轮到他们吃瘪。
付玉杰正做推辞,没想车载电台传来呼叫,他三步并作两步拿起话筒回应。
“雷达发现大批敌机,预计四十分钟后临空,请协助居民做好防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