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目光一冷:“田祥!金凤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由不得你胡来!你若再纠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咱们县衙里见!”
田祥冷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少爷抢女人?金凤跟了我,自然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跟你能有什么?你也配和我争?”陶清道:“金凤愿意跟我!你速速闪开,既然你有钱,自然娶好的去,我只要金凤!”田祥不理会陶清,兀自冲着轿子里喊:“金凤,你出来!我要娶你,只要你跟我,我把原来那些女人都休了,从此只与你好!金凤你别嫁给那个穷光蛋!”
金凤坐在轿子里,听见外头吵嚷,只安安静静的坐着,手中衣角攥的死紧,却并不搭腔,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让场面更加难以收拾。田祥一看金凤不表态,只当她回心转意了,忙招呼道:“来人!拦下轿子,给我把新娘子抬到府里去!本公子今儿个要成亲!”一众家丁一听呼啦围上来就要动手劫轿子。陶清急红了眼,只身挡在轿子前头,有一个家丁冲上来,让陶清一脚给踢趴下,他又拽住另一个家丁的衣领使劲一甩给仍了出去:“我看谁还敢!田祥!你这是要趁着人多势众仗势欺人么?我告诉你,就算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今儿你除非把我打死从我身上踩过去,否则,你休想碰了金凤一根汗毛!”
田祥拄着拐杖靠在门上,他的伤看着重其实并未伤到根本,再养上一年半载,依旧是花花公子一枚,他扬头不屑一顾的看着陶清:“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真不敢打死你?实话告诉你,本公子之所以到这乡下来消遣,就是因为在邯郸城打死了人!现不还是好好的?金凤是我看上的婆娘,你敢跟我挣,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来人,给我打,打死了算公子我的!”
一众家丁有十来个人,也都是田家的佃户,因田祥农闲时多给他们几个铜钱,这些人便天天围着田祥转,让他们学哈巴狗都愿意,何况是出手打个人,一众人把陶清围在中间拳打脚踢,陶清一个人哪里是对手,一会儿就给打趴下了!
盈盈娘一看事儿不好,拍着大腿就嚷上了:“哎呦不好啦,打死人啦!都乡里乡亲的,你们就这么冷的石头心肠,快点救人啊!赶明儿你们自家媳妇让田家给抢了去,也这么瞪眼干看着?”
围观的村民听了不是滋味,就有出头的,对那几个家丁道:“你们也都是本村的,为了几个臭钱没少干坏事,平时偷鸡摸狗也就罢了,如今竟敢抢亲了,这是伤天害理,你们还不住手!咱们乡亲们可不饶你!”
几个家丁一看,手上也打不下去了,陶清捂着胸口站起来,田祥一看怒了:“龟孙子们,平日里要钱,见了我比爷爷还亲,用到你们了却一个个的怂了,你们不打,我自己打!”
正要动手,却被人拦下,田祥一看,竟是金凤的弟弟金牧。
金牧手里提了把锄头,冲到人群里:“我看哪个敢欺负我姐姐!田祥!上回的账还没找你清算,你还敢来挑事,你当我金家真个怕你!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我姐姐一个女人家算什么本事!我今日就砍了你,就是坐牢偿命我也认了!”说着扛起锄头跟疯了似得要砍田祥,陶清死拉着他:“小牧别冲动,有我保护你姐姐呢,他们不敢怎么样,你可别干傻事!”田祥踉跄着躲开锄头,犹自叫着金凤:“金凤,你真要跟那穷鬼?你跟我多好,纵然我女人多些,也会第一个宠着你!”
轿门一掀,金凤竟然自己下了轿子,引得村里人一片哗然,都说金凤这是要变心嫁给田家少爷啊,陶清更是愣住:“金凤,你。。你怎么下轿子了,新娘子半路下轿不吉利的!快回去!”
金凤顶着盖头,旁人看不见她的表情,金凤道:“小牧住手!你为了我去给人偿命,岂不叫我疼死?眼见着你就能中了秀才,我也算熬出头了,你若有个好歹,我这么多年,就都白活了!听话!”说完又冲着围观的村民道:“今儿请大家做个见证,我金凤命薄,也不在乎什么半路下轿不吉利的鬼话!大家听好了我金凤今日是要嫁给陶清的,田家少爷若是敢逼我,我便一头撞死在他家门上,到时候,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好叫他杀人偿命,别叫我白死!”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原道金凤是个勾人的,没想到竟也坚贞。
小牧都急哭了:“姐!咱谁都不嫁了,我这就带你进城!我也不读书了,我挣钱养活你!”
金凤推开他就要往门上撞,一干人都傻了眼!正乱哄哄的闹着,田老爷从家里出来,举起拐杖就往田祥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不孝子!生下来没见过女人怎的?让个女人就给勾了魂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拉回去!”家丁们一看老爷真生气了,赶紧把祥哥儿拉回家,紧掩了门任他叫喊也不叫他出来。
金凤见田祥回去了,理了理衣裳,她可没想真的撞死,只想着把陶老爷闹出来收拾残局,田祥那个霸王,也就是他爹还能镇他几分!金凤冲着田老爷盈盈一福:“老爷可把自家儿子看好了,若再闹起来,咱们就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谁也别得了好去!”说完便回身对陶清道:“清哥,快走吧,别耽搁了时辰!”田老爷冷哼一声,拂袖子回府,大门咣当一声关上。
陶清也没心思再转,想赶紧回去把堂拜了是正经,便引了队伍回家。村里跟着看热闹的人议论的更欢了。至家门口,陶大江和陶二河正在门口迎宾客,陶大家的和陶二家的也在屋里招呼客人,陶清屋子小,便将喜堂摆在陶二家客厅里,宾客喜宴两家各两桌,陶清的屋子只做洞房用。两个嫂子再怎么不乐意,礼数在那里,她们虽不出银子,也得帮着张罗。
陶清将金凤抱下轿子,一直到喜堂门口才放下,陶伯母和盈盈扶着她,告诉她该跨门槛了,一会儿又说要过火盆了,及到了堂前,有人拿过大红绸缎,陶清接过,一头握在手里,一头牵着金凤。三叩首,拜过天地父母,夫妻二人又对拜过,司仪高声唱礼成,便将新人送入洞房。陶清娘眼泪都落了下来,自己儿子终于成了家,心里这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陶清将金凤扶坐在炕上,伸手掀起她的盖头,却见伊人一点红唇如画,头上却只簪了他送的木簪,陶清心头一疼,一把将金凤拥入怀中:“凤儿~凤儿!”陶清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金凤过上好日子,等日子好了,便搬到城里去,买上几个丫头婆子伺候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插花品茶,读书描画,再不用做那些粗使活计。
“怎么这就掀了盖头?你快去吧,外头客人等着呢!”金凤轻轻推开他。陶清把桌子上的花生糖果糕点拿过来:“你饿了就先垫垫,累了就躺着先歇会儿,我把客人送走了就来,等我~”说着在金凤嘴儿上啄了一口,金凤作势要打他他却跑了。
金凤盘腿坐在炕上,填了几块枣糕,又从被子里摸出一把栗子来剥着吃,正吃着,陶家两个嫂子一推门进来了,金凤一看来人,暗暗道苦,忙丢开栗子拍了拍手,站起来福身道:“二位嫂嫂!”陶大家的抱着大妮儿,陶二家的也挺着个肚子,她有了身孕六七个月了,生个孩子正好该是二月里的大生日。大妮刚会跑,见金凤穿的漂亮便从她娘亲身上挣扎下来,去拉金凤的衣角,金凤见这女娃生的粉团一般,心下喜欢,便把她抱起来逗弄,大妮咯咯的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奶牙。
陶大家的忙将孩子抱回去:“老三家的,你刚嫁到咱们家,就该守规矩,这才什么时辰,你不好生坐这,怎么就把盖头掀了?还吃东西,就这么经不得饿呀?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你这样成什么体统!”金凤讪笑道:“嫂子,是陶清掀得盖头,我不敢擅自做主的!他说我饿了可以吃东西的,一大早折腾到现在,我这实在是~”
陶大家的冷哼:“倒是够折腾,谁家娶媳妇跟我们似的,都快打出人命来了,那么好一出大戏,当我们耳朵聋啥不知道呢?
陶二家的道:“就你娇贵!我这带着身子,不也是一大早起来张罗到现在,连口水还没喝上呢,你倒自己享起福来了!”金凤一听,心道这是给我立规矩来了啊,忙让两个嫂子坐了,自己倒了两杯茶端过去:“嫂嫂累了一天,吃口茶歇歇!”陶大家的倒是接了,陶二家的却道:“你坑我呐!明知我有身子吃不得茶!”金凤忙道:“哎呦嫂子,我年轻没经过事,哪里知道这些,嫂子等着,我这就倒白水来。”陶二家的道:“你也别忙啦!这知道的说我以孩子为重,不知道的还说我仗着有身子,故意刁难你呢!我也不喝水,今儿你是新妇,一概活计都不能动,好生坐着吧!”
金凤无语,刚不是你说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她答应着在炕头坐了,看两个嫂子,却没有走的意思,不禁纳闷,这下马威给也给了,我受也受了,装了这一会子孙子还不够?你们不走还盯着我做什么?便也不言语,只坐在床沿搓弄衣带,一副娇羞的样子。
好半晌,陶大家的详装咳嗽两声:“我说老三家的,这个家里呢,现我管家,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二嫂子现有身子,一些活计也干不了,还得让你费心,多担待些!”金凤心中冷笑,这刚进了你家门子,炕头都没坐热呢,就来给我分派活来了,好啊,咱们就看看,你叫我做些什么活,便道:“嫂子说的哪里话来,我既嫁了陶家,自然是要出一分力的,嫂子放心!”俩人坐了会子,看天色擦黑了,再坐着也没什么话好说,外头放起了送客的鞭炮,陶清也快回来了,妯娌俩便告辞出去。
陶清在门口碰到了两个嫂子,打过招呼忙进去看金凤,怕她被两个嫂子欺负了去,进去一瞧,金凤正没事人儿似的坐在炕头剥栗子吃。“她们没欺负你吧?”陶清忙走过去挨着她坐了。金凤见陶清回来,眼圈一红:“哼,”你们家可真是龙潭虎穴,再待不得人的!这才来没一天,就来给我立规矩了,赶明儿我就家去,再不来了!”陶清端了碗腊八粥来喂给金凤吃:“好凤儿,我在这里,你还想往哪儿去?等我给你打水洗脸擦手,咱们该喝交杯酒了!”
金凤没喝过酒,一杯屠苏下去,头就有些晕,软软倒在陶清怀里,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清哥~”陶清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下去,入口软糯香甜,陶清再把持不住,将金凤推在床上,附身压了上去。金凤半醉不醉,再让陶清一亲,脑子里早成了浆糊儿,身子化成一团水,由着陶清搓扁揉圆。
第二日金凤强睁开眼,身子散了架一般,就见陶清侧身支着脑袋笑眯眯的瞅着她,胸前敞开一大片,回想起昨夜的情形,金凤噌得钻到被子里,蒙着头不肯出来。陶清笑着拉她:“乖,别闷坏了!这会子害羞什么,昨儿谁缠着我吵着还要来着?”金凤羞恼,一撩被子坐起来:“谁害羞了!我才没有!”陶清紧盯着她胸前两个硕大的水蜜桃,随着金凤说话还颤颤巍巍的乱动,陶清忙捂住鼻子:“流血了!流血了!快给我拿巾子来!”口里虽嚷,眼睛却舍不得从金凤身上挪开:“娘子真是~玉峰高处,小缀珊瑚……”金凤顺着他的眼光一看,自己未着寸缕,就这么坐起来,大好春光乍泻,脸上腾的一下红了个通透,立马躺下缩回被子里去,随手扯了块巾子扔到陶清脸上:“你要死啦!快背过去,看什么看!”
陶清拿巾子抹了鼻血,委屈道:“明明是娘子你勾我~”金凤想起昨夜,自己不知魇足,八爪鱼一样缠在陶清身上乱蹭,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直叫好哥哥,我还要!真是~丢死人了!
陶清见金凤一副后悔不叠的样子,翻身将她搂在怀里,手不老实的摸上去:“好凤儿,你别羞嘛!为夫就喜欢你昨夜里的样子,你不知道,你那花药里蜜水儿可多了,弄的我好不舒爽!要不,咱再来一回?”金凤拿小手捶他:“别胡闹!该起来了,要给婆婆敬茶的!”陶清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早呢!鸡都还没报晓,昨儿你累着了,我不闹你,就老老实实的抱着你,你再睡一会子!”金凤也实在疲累,便窝在陶清怀里,沉沉睡到天明。
再醒来的时候,日头都老高了,金凤急忙忙穿衣服:“你怎么不叫醒我,一会儿大嫂子又要捏我的错了!”陶清帮着她系衣襟上的盘扣,哄道:“没事儿,嫂子就是心直口快刀子嘴,你只管叫她说去,闹过了就没事了,不用理她!”金凤束好大红的宫绦:“你说的轻巧,你都不知道她们原来怎么说我的!她嘴上是刀子,心底可也没豆腐那般软!”陶清贴在金凤身上直蹭:“是是是!凤儿才是都豆腐一般软。”说着在金凤身上又摸了一把。
金凤急匆匆到了厨房,幸好两个嫂嫂还没过来,金凤刚要松口气,却见陶清娘独自在灶间生了火做饭,金凤忙过去,怯怯叫了声:“娘~”多少年没叫过娘了,这会子再叫出来,心里就是一酸。陶清娘见金凤来了,笑道:“闺女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子,我这饭快好了,你回屋歇会儿吧!”金凤心下温暖,忙道:“哪有这个道理,我来做饭吧,你歇歇。我才来就犯懒,人家会笑话我的。”
“那你烧水吧,一会儿我还等着吃你的茶呢!”“唉!”金凤答应着便去备茶。
冬日里农闲,寻常人家起得都晚,一般都到晌午才起来。陶二家的有了身子自然更要娇养,陶大家的带着大妮也不省心,两人起来的时候,陶清娘已经帮着金凤把饭菜做好了,二人见了便有些不悦,面上有些不好看。
饭前,陶清携了金凤端上茶来,二人在堂前跪了,金凤给陶清娘奉上:“娘,喝茶!”陶清娘接过来吃了一口,笑得像吃了蜜一般甜:“好孩子,快起来,仔细地上凉!”陶清也规规矩矩的给陶老爷敬茶:“爹,喝茶!”陶老爷精神不太好,昨日贪杯吃了许多酒,夜里起了几次夜,这会儿迷糊糊的想睡觉,接过茶来吃了一口也就罢了。金凤站起身,张罗着摆饭,一家子坐在一起,算是吃过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