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看了过来。
下一瞬,男人阴冷冰寒到了极点的视线便扫过了身边的男人。
白三少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在大哥冷怒的视线中,低着头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水依静稳着身形,走到他们面前,很想问一句魏小淼在哪里,却还是强忍着,率先关心了一下白芊芊:“手术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中,医生正在抢救。”
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凝眉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先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水依静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魏小淼呢?我想先见一见魏小淼。”
“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很好?在捅了白芊芊三刀之后,还很好?
水依静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你听我说,魏小淼虽然冲动了一点,但她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伤人的!你让我见见她,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好不好?”
男人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半敛下来,让人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嗓音依旧平静冷漠:“我不需要解释,但是依静,你暂时不能见她。”
水依静怔怔看着他,脸色忽然就白了下来:“你……不是……已、已经……”
把魏小淼杀了吧?
不然为什么不需要解释?为什么她不能见一见她?
对啊,手术室里正在被抢救中的是他唯一疼爱的妹妹,魏小淼如果真的捅了她三刀,还能多活一秒钟吗?
“没有,她还活着,她很好。”这次开口说话的,是白墨生。
“那就让我见她一面!”
水依静简直无法忍受他们三兄弟这诡异的态度,焦怒之下,连声音都忍不住拔高:“我至少要先知道原因,才能跟你们解释吧?!”
白墨生在她的愤怒声中,沉默了下来。
显然,这种决定性的事情,他跟白三少都是做不了主的,需要白郡炎的开口。
水依静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白墨生,那是你刚过门的妻子!你就由着你大哥随心所欲的处置她?!”
轮椅中面容清俊温润的男子依旧沉默着。
像是在看一部年代久远的电视剧,眼前的画面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水依静重重咬唇,贝齿陷入唇瓣带来的尖锐刺痛让她有些混沌的意识再次清明了起来。
身体沉重的几乎站不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个男人,然后一字一顿的开口:“你们不需要解释,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你们是知道魏小淼为什么动手捅白芊芊的?”
这话说完,白郡炎跟白墨生脸上都不见半点变化,倒是靠在最后面的白三少没沉住气,脸色一变。
也就是说,她猜对了。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把魏小淼怎么样,就说明,魏小淼对白芊芊动手的理由很充分,充分到连他们三兄弟都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而白郡炎唯一坚持的,就是她不准跟魏小淼见面。
这是不是代表着,魏小淼对白芊芊动手的理由里,有她?……又或者,就干脆是因为她?
因为她……
她跟白芊芊之间,有什么过界吗?
唯一的过节,大概就是她抢走了她的一颗肾脏。
但事实上,这颗肾脏是白郡炎强行抢走的,而且魏小淼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没理由,到现在才爆发出来,爆发的对象还是白芊芊。
那是什么?
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是跟白芊芊有关系,还会让魏小淼愤怒到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她来复仇?
她跟顾家,跟白家产生交集,也不过只有五年时间。
除去在美国的三年时间,只有两年。
这两年中,在她身上发生的大事虽然不少,但按照条件一一过滤筛选出来,其实……不需要太久。
像是实在没有力气再站着了,她慢慢扶着墙壁在身后的长椅中坐了下来。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她没有想过。
三年前,在顾氏集团外发生的那件事,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巧合,可仔细一想,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如果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人为的,那么任周周占了百分之三十,夏碧莲占了百分之三十,白芊芊,可能会占了百分之二十。
这三个名字,在那三年里的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千百次的回荡在她脑海中。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中,她有时候会分配给任周周百分之六十,夏碧莲百分之十五,白芊芊百分之十五……
后来得知夏碧莲曾经对沈轩做过的事情后,分配比又一度上升上去……
可起起伏伏,大多都是在任周周跟夏碧莲之间的,白芊芊这个可能性是最低的,也是一直被她所忽略的。
因为当时最痛恨她,想要她被强X被杀死的女人,只有同时爱着顾墨寒的任周周给夏碧莲。
谁又能想到,竟然会是白芊芊。
她抬手按着眉心,想着想着,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难怪顾墨寒这三年来都没有查到半点关于那件事情是人为的证据。
因为第一时间到场的,是白郡炎。
给顾墨寒调查结果的,也是白郡炎。
顾墨寒回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早已经被沉尸海底,连最基本的调查入口都没有了。
或许,当时还有更多的线索,可也仅限于‘当时’而已。
该被清理掉的,都被清理掉了。
难怪那三年来,他会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她,而她,竟然还愚蠢的以为他是因为过去的情分……
抬手将耳畔的发拢到耳畔,她起身,平静的看向他:“白芊芊三刀,换我生不如死三年,换我二哥生不如死三年,应该不亏吧?白芊芊如果没抢救过来,我再把我的命抵给你们,你把魏小淼还给我。”
白芊芊三刀,换我生不如死三年,换我二哥生不如死三年……
白郡炎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像是一个从来都刀枪不入的盔甲,经历过炙热的火焰,经历过冰冷的严寒,经历过无数的摧残迫害,却不显一点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