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喋喋不休的感叹声中,却渐渐的混合了另一道偏冷的女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几乎要掩盖掉周围的一切声音。
——墨寒哥,你把她还给哥哥吧,你明明知道她爱的人是哥哥。
你明明知道她爱的人是哥哥……你明明知道她爱的人是哥哥……她爱的人是哥哥……是哥哥……
明亮的光线中,男人下颚越来越紧绷,冷硬的脸部线条正悄无声息的泄露着他此刻暗黑压抑到了极点的情绪。
水依静一抬头,还在舌尖的话不知怎么就忽然顿住了。
“你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男人没有看她,抬高长腿迈入电梯中:“没有。”
她站在电梯里,看着他冰冷到没有一丝波动的俊脸,没有动弹。
男人等了一会儿,视线到底还是落了下来,跟她的对上:“不进来?”
水依静咬唇,沉默片刻,抬脚走进去。
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去,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调节气氛,索性就默默的闭了嘴。
她不说话,顾墨寒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就那么一路沉默的上电梯,下电梯,上车。
顾墨寒带她去的,恰好是那天她跟白三少还有二哥去吃的那条小吃街。
她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天,他果然一路跟着他们。
跟二哥还有白三少一起吃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顾墨寒一过来,气场便跟这里格格不入,水依静站在小吃街的入口,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没想出这里有哪家店的东西是能入的了他顾墨寒的眼的。
“呃……你想吃点什么?”她抬头看他。
男人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那趟繁华的街道,抬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习惯性的十指交握的姿势:“吃你们那天吃过的所有东西。”
水依静想到那次故意带他去麻辣烫店,结果被他嫌弃的一步都不想进去,有些犹豫:“可是这些东西其实都不干净,我怕你会吃不习惯……”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男人牵着手走向了入口处的那家小吃店。
擦的还算干净的座椅,男人价值六位数的高级手工西装坐上去后,水依静忍不住一直抽纸巾帮他擦拭他手边的桌子。
……
一路吃下来,越吃水依静越心惊。
他记住他们吃过的小吃店的次序也就算了,因为他们是一路从东面吃到西面的,但每家店他们几乎都点了不少东西,顾墨寒竟然一次都没问过她,然后点的东西的种类,数量,竟然跟那天他们点的一模一样。
她吃的不多,几乎每样都只是尝了几口,上车后,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天我不是故意不想让你去的,只是你气场太强,在旁边的时候,二哥总是很拘束,他刚刚回国,我想让他玩的开心一点……”
并不是因为排斥他才不让他去的。
“我知道。”男人敛眉,将上车前买来的那杯奶茶递过去:“慢点喝,有点烫,喝两口就行了,别都喝了。”
她默默接过来:“……嗯,谢谢。”
电影院里人很多,但视线正好的那两个座位被空了出来,他们过去后,便径直进了放映厅。
是一部迪士尼精心打造的电影,反应挺不错的,水依静其实一直很想来看,只是没时间,可这会儿刚刚进去没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黑暗中,男人的手臂横过她的后腰,将她拥入怀中,薄唇落在她耳垂上,若有似无的亲了亲:“困了?”
“唔……”
她抱着爆米花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有一点,看完我们就回去吧。”
头顶上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好。”
五分钟后,抱着爆米花的手无意识的垂了下去。
搭在她腰间的手指无意识收拢,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有些烫人的体温。
……
水依静迷迷糊糊有意识的时候,能感觉到一只温凉的手心正贴着自己的脸颊,拇指指腹就那么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她的肌肤,很温柔的力道。
她动了动脑袋,口齿不清的问:“演完了?”
话问出口,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一上。
几乎是立刻坐了起来,环顾一周,吃惊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坐在床边的男人脸上:“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个小时了。”
男人倾身,将已经准备好的几片药放进她手心,又将一杯温水递过去:“你又发烧了,吃点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她还处于迷糊状态,抬手将药放进口中,喝了几口水冲下去,这才后知后觉的抬手试了试额头。
是有点烫。
难怪会莫名其妙的那么困倦,明明她才刚刚睡了那么长时间。
“你把镜子给我。”
“要镜子做什么?”
“给我给我。”
他看了她一眼,从化妆桌上把镜子拿过来,就见她抬手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懊恼的问:“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以前我明明很少生病的!难道是老了,抵抗力下降了?……23岁,应该不算太老吧?”
她还没长皱纹呢!
男人抬手,长指穿过她的发丝,长久的停了下来,嗓音沙哑的调笑:“你对着一个33岁的男人,问23岁是不是老了?”
“对啊对啊,你看你都33岁了,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我应该不算老。”
她这才放下心来,丢了镜子又困倦的打个哈欠:“可能是跟二哥出去的那天被凉风吹到了,着凉了,吃两天药就好了。”
“嗯,吃两天药就好了。”男人垂首,薄唇亲着她光洁的额头:“再睡会儿,嗯?”
她的确还没怎么睡够,闻言,没什么异议的躺了下来。
昏昏沉沉中,感觉身边的男人似乎一直没睡,间歇性的拿湿毛巾擦拭着她的手心跟脸颊跟颈窝处,很轻微的动作,温柔的像是在帮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擦拭身体一样。
男人盯着她昏睡中的略显苍白的容颜,握着毛巾的手指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