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目光清冷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原以为,三年前你离开顾墨寒,会跟哥哥在一起。”
水依静百无聊赖的向后靠了靠。
嗯,我也以为像你这样的名门千金,不会那么厚脸皮的利用睡过一晚这种低级手段逼一个男人娶你。
当然,这话也不过是在心里念了一遍而已,说好了她今天来不准惹她生气的。
“是不是对你来说,哥哥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你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水依静深吸一口气,继续耐着性子不说话。
看样子她今天是来讨伐她跟魏小淼的,让魏小淼离她二哥远一点,让她离他大哥远一点。
魏小淼的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如果白墨生没有要娶她的意思,魏小淼就算一百个想嫁进来,也是嫁不进来的。
至于她……
七岁那年离开白郡炎后,她就再也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了。
只是后来二哥伤的那么重,她实在没办法了,迫不得已接受了他的帮助,再后来,他偶尔去美国,约她吃饭,她就颇有种拿人手短的感觉,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靠近过他。
“好,我知道了。”
白芊芊收起了手中的剪刀,抬起一只手来:“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了,你能扶我到楼上去吗?”
水依静回过神来,淡淡瞥她一眼。
这就行了?原以为凭她的手段,怎么也得牟足了劲儿的刁难她一番才肯作罢。
起身,绕过茶几扶住她的手:“走的慢一点,我们俩可都是孕妇,摔倒了……啊——”
漫不经心的叮嘱在半路猝然转为一声慌乱的尖叫声,身后突然传来的一个巨大的冲力推着她的身体重重向前一磕,膝盖重重跪在了地毯边缘处的木质地板上。
一同响起的,还有白芊芊的尖叫。
等水依静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身后,白芊芊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酒红色的长裙,又覆上了一层更为鲜艳的血红色。
外面的女佣闻讯而至,一起进来的,还有白郡炎。
他的脸色比白芊芊的还要白几分,周身萦绕着空前的暴戾杀气,几个大步冲过去将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芊芊。”
“哥哥……哥哥你救救我的孩子……”
白芊芊痛的浑身都在颤抖,眼泪顺着苍白柔弱的脸颊滑落,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襟,哽咽:“医生说这有可能是我能怀上的唯一一个孩子了,我不想以后都做不成妈妈……哥哥,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它……”
男人墨色的眸底倒影出她痛苦哀求的眼眸,喉结上下滑动,几秒钟后,才嗓音暗哑的道:“我知道,你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一片混乱。
水依静僵在原地,视线落在脚下被绊倒的花瓶跟歪向一侧的单人沙发,脑中一阵嗡嗡作响。
她绊倒了她吗?
好像是,因为她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的脚碰到了一起。
可当时……她落脚的时候明明还低头看了一眼,明明很小心的……
她闭着眼睛用力的甩了甩混乱一片的大脑,想要清理出一点点思路来,视线却被白色地毯上沾染的一片鲜红血迹吸引。
瞳孔像是受到了什么刺一激一样,倏然紧缩。
她忽然慌了,抖着手去找手机,本能的找到了那个号码后拨了过去。
偌大的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响。
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个黑暗恐怖的夜晚,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她也是在恐惧中颤抖着,一遍一遍的拨通这个号码,听着那一声一声被无限拉长的嘟嘟声。
嘟……嘟……嘟……嘟……嘟……嘟……
那是什么?
那是绝望的声音。
手机缓缓从耳畔滑下的时候,电话被接起,男人微冷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微微的愠怒:“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她握着手机,失神的看着地毯上的血迹。
耳畔,还隐约能听到男人倏然沉下来的声音:“依静?说话!……依静!出什么事了?”
拇指无意识的滑动,最后按在了红色的那一处。
通话被切断。
她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然后抬步走了出去。
刚到美国的那些日子,晚上无休无止的梦魇折磨加上语言不通跟水土不服,前后短短7天的时间,就将她折磨的形容枯槁,不成样子。
二哥就拖着病弱的身体陪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睡觉,在她睡的不安稳的时候,弹很温柔很温柔的安眠曲给她听。
后来的一天,她在商场里被白种人歧视,气的浑身发抖,回家对着二哥哭的时候,二哥一边揉着她的脑袋一边说:“依静,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也很怕,怕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怕身体会一直这样糟糕下去……可你一直在我身边,这又让我觉得很安心。”
就算发生再糟糕的事情,只要她一直陪着他,他就会很平静。
他说,她是他的精神支柱。
那以后,她的状态才慢慢调整过来,因为二哥将她看做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她不倒下去,二哥才能继续依靠她。
……
顾墨寒在海边找到了她。
乌云吸满了雨水,沉甸甸的压在头顶,与海面连成一线,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
在海边游玩的人们眼看变天,都早早的收拾东西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光着脚丫,站在一层一层扑过来的海浪边缘处,对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有些大,带着湿寒的气息刮过她身上单薄的外套。
顾墨寒靠近的步伐不知怎么就停了下来。
他不是第一次来海边找她了,上一次,还是她被穆胜宇唐红儿欺负了,他来找她的时候,她手里正拎着个矿泉水瓶,撅着小屁一股专心致志的找小螃蟹。
前后才不过四年时间,曾经那个受了欺负也不忘玩耍的青涩小姑娘,如今已经学会了掩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