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帮杀手被保镖缠住了无暇他顾,也或许是他们还有点职业素养,不愿滥杀无辜,转过巷角的时候,她身上并没有多出一个窟窿来。
几乎是在刚刚拐过去的瞬间,确定自己没有受伤后,紧绷的那根神经陡然一松,她双腿一软,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勉勉强强站稳,她重重的喘着气,抬头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三条岔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
正犹豫着,眼角余光就扫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匆匆往回赶。
“魏小淼!”
她惊喜的叫出声来,虚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力气,忙不迭的跑过去,拉住她躲进了一栋居民楼里。
劫后余生,两人缩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大口大口喘气。
魏小淼小脸也惨白惨白的,但更多的是气急败坏,压低声音骂:“卧槽,那个人有病!我以为抓着你呢,一路跑了那么远,回头一看居然变成了个男人!他妈一的他是哑巴么?被陌生人抓着跑都不会吱一声的?”
话音刚落,水依静就忽然抬起食指抵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楼梯里,隐隐传来几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要不是此刻她神经格外敏感,甚至都有可能不会发现!
难道他们追过来了?
她下意识的挡到了魏小淼跟前,歪头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那是一个容貌极为白皙秀气的男生,身材偏瘦削,个子很高,身材比例也很好,穿着看不出牌子的运动装,脖子上挂着耳机,背着双肩包,一看就是早起运动的学生。
魏小淼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也探头看过去,一眼看到那男生,眉毛都倒竖了起来,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哎——”水依静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想阻止她,却已经晚了。
魏小淼冲下去后,直接拽着那男生的衣领便回来了。
那姿势……
怎么说呢?有点妈妈揪着熊孩子的衣领回家准备收拾一顿的既视感。
“就是他!”
魏小淼将他拽上楼后,直接用力将那男生推到了水依静眼前,气愤的叫:“这厮不知道是不是有病!被我拉着跑了五六分钟,愣是一声都没吭!”
靠的近了,才发现这个男生模样俊俏的有些过分了,短发,肌肤白白嫩嫩,丹凤眼,眼睫毛很长,眉清目秀,眼神清澈如一泓清泉,干净透彻。
他看着她,既没有见到美女时的羞涩或是惊艳,也没有礼貌而客气的微笑,说面无表情吧,似乎还有那么点表情,说那是什么表情吧,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那眼神,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的懵懂而纯真的眼神。
“他可能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坏了,才没有出声的。”
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魏小淼:“更何况是你拉着人家跑的,就算有错也是你错在先,别生气了。”
魏小淼哼了哼,表示不屑,双臂环胸抬头45度角的瞧着他:“看你这模样,还是大学生吧?哪个学校的啊?”
那男生又用同样的眼神看了会儿魏小淼,像是她问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似的,足足想了十几秒钟,才开口:“A大。”
他的声音有点柔又有点冷,两种近乎于相悖的特点奇异的融合在一起,碰撞出一种很动听很特别的嗓音,像是一只高冷慵懒的猫。
“哟,看不出来嘛,还跟我们同一个学校的?”
魏小淼撇撇嘴,继续挑剔的打量着他:“不过本姑娘可向来是过目不忘的,在A大两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不等那男生回答,水依静就不耐烦的把她拉到了一边:“你可拉倒吧,还过目不忘呢!同一个人你看10遍能记住就不错了!别看人家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就可劲儿的欺负人家!多不好!”
魏小淼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好吧,她现在心里窝着火,正愁没地方发泄,谁让这男生长了一张写着‘我脾气很好’的脸。
遇到她,算他倒霉!
默了默,见他还一脸懵懂的站在自己跟前,眉毛又倒竖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等姐姐发糖给你吃啊!回你的家去!”
那男生背着双肩包,静静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依静奇怪的看他一眼,视线下滑,才发现他的手背上沾染着一点猩红的颜色。
“你受伤了。”她惊叫,抬头看他,却没从他脸上发现哪怕是半点正在强忍疼痛的痕迹。
魏小淼闻言愣了下,绕过去一看,脸色顿时就不怎么好了。
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运动服,几乎看不清楚伤口在哪里,这会儿天色又未完全亮起来,楼梯口处还是一片隐隐绰绰的暗,如果不是他的手太过白皙,衬得那血色太过惊心动魄,水依静也是发现不了的。
“你、你受伤了怎么不吭声啊?”
魏小淼咬唇,明明还是责怪的句式,语调却明显的软了下去,带着一丝歉疚跟不安,顿了顿,才道:“你先等一等,等安全了,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想了想,又补充:“嗯,至于赔偿金……我们再协商协商好不好?”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跟水依静都不愿意去动那笔存放在顾氏集团里的资金,总觉得……别扭。
所以平时她们的花销还是都是靠自己的,她还是经常出去打工,水依静就幸福多了,她的钱包里永远都鼓鼓囊囊的。
最近她渐渐的开始理解顾墨寒执意要她花他钱的心思,便也不继续排斥了,他给她零花钱她就收着,钱包里也有好几张卡,她虽然从来没用过,但也能猜到里面的钱,够她花好几辈子了。
但魏小淼的手头还是比较紧的,要拿赔偿金会有点困难。
“赔偿金我给好了。”水依静主动开口。
“算了,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收拾,你再这么继续帮我下去,早晚得把我贯残废了!”魏小淼哼哼唧唧的,抬头看了那男生一眼:“包医疗费,再额外给你……”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似的,咬咬牙,才吐出一个数字来:“五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