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8章 第二十二章

    当初孙军破城之后,与百姓约法三章,不占不抢,军队也并未进入城中,而是在皖城城外安营扎寨,以防扰民,加上收编了两万多的刘勋俘兵,队伍壮大,孙策便暂时按兵不动,花上两个月时间整顿兵马,养精蓄锐。

    先前旗开得胜,一路胜仗连连,难得有了些许喘息的时候,他依然毫不懈怠,每日一大早便到军营来指点练兵,与周瑜、程普等人商议作战路线。

    这日,孙策后脚刚进军营,周瑜前脚便来。

    孙策正想同他讨论下一步与黄祖的交战,却见周瑜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她一袭红衣如火,一下子便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再细细一看,小巧的瓜子脸上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头墨黑长发高束,妩媚之外,倒生出几分英气。

    孙策心下诧异,除了乔莞,他还从未见周瑜带过其他任何女人进军营,更何况,营中也早就下了铁令,除了将领的家属,不可有女人出现。

    不等他开口询问,周瑜已道:“伯符,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你可还记得鬼门莫卿子?”

    “当然!”若数当今世上最擅兵法谋略的军事奇才,鬼门莫卿子排第二,无人敢论第一。这些年,他与周瑜除了寻找玉玺,也在追踪莫卿子的下落,只是他实在行迹莫测,之前听闻他曾在庐江一带出没,却始终难觅其踪。孙策见周瑜一脸笃定的神情,双眼一亮,“莫非?”

    “莫卿子行踪不定,尤其近些年,更是鲜有消息,不少人猜测他已经……”周瑜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位姑娘恐怕就是莫卿子的徒弟。”

    “什么?”孙策震惊万分,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与鬼门莫卿子的徒弟联系在一起。

    “妾身见过孙将军。”郁如烟倒是一点也不慌乱,稳稳当当地行了礼,浅浅莞尔。

    “这……你如何敢肯定?”孙策还是难以置信,犹疑道。

    “莫卿子行事乖张,放纵不羁,行至皖城时,曾流连于邀月醉,便与她相识,莫卿子待她以真名莫徵,且教她熟记兵法,我想,虽未直接告诉她,想必已是将她视为弟子。况且如郁姑娘所言,莫卿子近年来身体愈发不好,恐不久于人世,为自己找个心性相投的接班人也不是不可能。”

    孙策听着,一边点头一边沉思,眉头渐渐紧蹙,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邀月醉?”

    “哦对了,其实她曾经还有一个身份。”周瑜受到提醒一般,说道,“你先前也是见过她的。”

    孙策不解。

    “邀月醉的头牌……”

    孙策先是一愣,回忆许久,灵光一现,瞪大了眼睛:“就是让你思之如狂的那个?”继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不错,摘了面纱,当真是九天仙女之姿!”

    周瑜却淡淡道:“我会把这话转告给大乔。”

    “哎,别别别……”孙策忙讨饶,“说笑嘛!”

    郁如烟听了孙策的话瞬间面上飞霞,一向静如沉潭的心微微一颤,竟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又见周瑜波澜不惊的表情,也不失望,反而长舒一口郁结之气,胸中一片开阔舒畅。

    孙策敛了嬉笑的表情,拱手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妾身姓郁,名如烟。”

    “郁如烟……”孙策听了她的名字也觉唇齿留香,不由赞叹不已,“郁如烟,颜如玉……果然不错!”

    周瑜道:“我与郁姑娘已交谈过,她愿意留在军中,将莫卿子所授兵法尽数相教。”

    孙策大喜:“郁姑娘此恩孙策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郁如烟忙道:“孙将军言重了,将军治军严谨,又善待百姓,自孙军入城,妾身便仰慕二位将军许久,能够见到将军已是天赐恩典,更别说为将军效力,实乃妾身之幸。”

    “哈哈哈哈!”孙策喜不自禁,豪爽大笑,“今日当真是高兴!晚上就到我府上,好好庆贺一番!”又想起什么,他忙询问道,“对了,郁姑娘现下住在何处?要不要我让人安排一处舒适方便的住所……”

    “啊,不必劳烦孙将军,妾身……妾身在周府就很好……”郁如烟轻轻看了周瑜一眼,“只要周将军不嫌弃……”

    “这……”周瑜有些犹豫,让她住在周府并非不可,周府也不是不能多养一个人,只是他不知为何会下意识抗拒,隐约觉得哪里不好,却又说不上来。

    “公瑾当然没有意见!”还没等周瑜开口,孙策便爽快地替他应下了,“既然如此,郁姑娘就安生住着,如有任何问题或是不便,就找公瑾,不行找我也可以!”

    郁如烟本是淡淡浅笑,闻言眉眼尽绽,端的是妩媚动人:“多谢孙将军,多谢周将军。”

    门帘猛地被掀起,搅得空气乱窜。昌平火急火燎地闯进来,气喘吁吁道:“公子,不、不好了……”

    “昌平,主公面前怎可如此冒失!”周瑜皱了眉,厉声道,“一点规矩都没有!”

    “公子,昌平知错!”昌平立刻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却想:待会儿看你急不急……

    孙策倒是不拘于这些礼节,问道:“怎么了?”

    “乔家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果然,周瑜没法淡定了。

    “我今日奉公子之命去乔家送些钗环脂粉,顺便问候乔二小姐,却见下人神情躲闪,问话也支支吾吾的,我顿时起了疑心,细细盘问才知道今早乔二小姐就不见了,乔老爷已经派了人去寻,原本还想瞒着此事,怕是担心公子知道了会迁怒……”昌平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小心觑着周瑜神色,果不其然,他的脸愈发铁青,眼中翻滚着滔天怒意,仿佛下一秒便要将整个天地掀翻。

    孙策暗暗吃惊,想不到乔家的女儿性子一个比一个烈,原本大乔敢抗拒他已是让他万分惊叹,小乔竟然敢逃婚,他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不由感叹他们兄弟俩的求亲之路还真是一样坎坷,一边担忧地看着周瑜,道:“公瑾,要不要我派人……”

    “不必。”周瑜语调平淡无波,面上却透着掩盖不去的寒意,“此事只能我自己来解决,抱歉伯符,恕公瑾先行告退。”

    孙策无奈地点点头。

    从军营回城,周瑜没有直接去找乔莞,而是去了铁匠铺。

    出乎意料地,远远便见赵宇坐在门口打铁。

    隔壁店铺的女子正趴在门后痴痴地看他,上街买东西的小姐侍女路过此处也忍不住再三驻足,含羞带臊地偷偷隔着手帕看他。

    见周瑜走来,姑娘们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纷纷整理起自己的发髻着装,摆出最婀娜迷人的姿态,只盼得君一回顾。早就听闻周郎俊逸无双,名扬江东,先前孙军进城时虽然只是匆匆望了一眼,英姿勃发的年轻将军早已成了皖城中每个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几乎所有待字闺中的姑娘都幻想着能嫁给他,成为人人艳羡的周夫人。后来听说周瑜向乔家二小姐提亲了,不知多少女子痛碎了心。

    原本梦想破灭,加之平日他不在府中就在军营,极难遇见,眼不见,也就没什么念想了。谁想今日能在街头碰见他,如此近的距离,飘逸的长发利落束起,一身干练戎装,剑眉微蹙,目如沉潭,举手投足间皆是令人难以抗拒的气场。惹得姑娘们的小小心思又按捺不住,一腔痴心重新点燃。

    这样的翩翩公子,威武将军,哪怕是做妾,哪怕只能远远看着,能留在他身边,都是多么好的事啊……

    周瑜却无暇顾及她们爱慕的眼神,径直走到赵宇身边。

    赵宇见了他也是一愣,想不出周瑜为何会来找他。想到他和乔莞的亲事,心中不是滋味,面上却依然镇定,继续打着铁,漫不经心道:“周将军要打铁?”

    “你把莞儿藏到哪里了?”周瑜无意与他寒暄,开门见山。

    赵宇一愣:“什么意思?”

    周瑜冷冷道:“我知道莞儿很信任你,但是这件事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无需插手。”

    他说的突然,赵宇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神情一变:“小乔不见了?”

    “你不知道?”

    “周瑜,怎么回事,小乔为什么会不见了?”赵宇跳起来,丝毫没有压抑自己的怒意,扬声质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周瑜才确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顿时慌了神。如果没有赵宇相助,乔莞一个人能跑去哪里?

    “周瑜,我自愿退出,是因为我知道小乔爱的是你,并不是因为我比不过你。”虽然不想承认,赵宇还是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终究没有走进乔莞的心,可是他甘愿守护她,只要她能永展笑颜,他不可能伤害她,同样的,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可是如果你让她伤心,我不会再轻易放手。”

    周瑜冷笑一声:“赵云,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告诉她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赵宇脸色大变。

    “我不知道你为何离开公孙瓒,跑到庐江来,我也无心去管,但是你化名赵宇潜伏在莞儿身边,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

    “周将军果然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赵宇暗暗惊异周瑜竟能查出这些,不得不对他又提防几分,“但是即便你知道这些也无用,这威胁不了我。”

    “无论你有何居心,在莞儿的事情上我绝不会有半分让步。”周瑜坚定道。

    “同样的话也给你。”赵宇也是毫不示弱。

    两人对视片刻,互不相让。

    “改日指教。”周瑜无心恋战,说完便匆匆离去。

    赵宇凝神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乔莞,不由也焦急万分,放下手中的物件便四处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