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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下午五时半左右,白凌霄的奥迪都会出现在梅若素的售楼部附近。待她下班,他们就去接浩浩,吃肯德基,上公园,看电影,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他才送他们回家。

    一连三个月都是这样。

    梅若素有些怀疑,白凌霄是以看孩子为借口,故意接近自己。但浩浩对他的感情却在与日俱增。

    浩浩是个奇怪的孩子,平日怀里抱个小熊,安静得像个大孩子。但只要白凌霄出现,他就像变了个人,一下子恢复了孩子活泼的天性。

    白凌霄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有意在梅若素面前夸大浩浩对他的信任和依恋,对浩浩更是极为宠爱,什么事都依着他。

    梅若素心里也明白,白凌霄是真心喜欢浩浩,也真心想补偿她。

    她还是不忍心向林惟凯提离婚的事,虽然她不明白林惟凯为什么不肯离婚。

    同样是男人,同样是因为孩子,白凌霄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就和妻子分道扬镳了。而林惟凯,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白凌霄将他们母子送到楼下,仍有些依依不舍,说:“浩浩,亲叔叔一下!”

    浩浩抱着他的头,亲了亲他的脸。

    白凌霄盯着梅若素,说:“浩浩,你替我亲亲你妈妈。”

    浩浩摇摇头,撅着嘴说:“不亲,浩浩不亲。”

    “为什么?”

    “妈妈刚刚打了我。”

    “谁要你不乖?”梅若素瞪他一眼,“这么晚了还不肯回家。”

    “那我自己亲。”白凌霄说着,猝然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吻住了她的唇。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怔在那儿。

    “虽然知道你们在分居,我还是不愿意把你送回他身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心跳而气喘,推开了他。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在法律上,我仍是他妻子。”

    “你说他是一个好丈夫。但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介意孩子不是自己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认真地说,“所以,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得到幸福。”

    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拉了浩浩下车,一口气跑进电梯里。

    五楼到了,她走出电梯,却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待呼吸平定下来,她才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还没伸进锁孔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她猛然抬头,视线里出现的竟然是一个陌生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十分年轻,有一张娇俏甜美的脸孔,短而卷曲的头发,穿着柠檬黄的超短套裙,修长光洁的双腿裸露着,身材像模特儿一般玲珑美好。

    看到梅若素,她似乎愣了一下,立刻绽开一脸微笑,说:“不好意思,我来看林律师,打扰了。”

    梅若素还来不及说什么,那女子就从她身边走出去,浓郁的茉莉花香飘散在空气中。

    她走进客厅,一眼看到林惟凯,正坐在沙发里,面色反常的潮红,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她拉着浩浩站住了,问:“没想到,这么晚了,家里还有客人。”话语中竟流露出意料之外的嫉妒。

    “原来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他看着她,唇边浮起一个揶揄的笑。

    她听不出他是否有责备的意味,只对浩浩说:“走,我们去洗脸、睡觉。”

    好不容易哄浩浩睡着了,她也累了,正想熄灯,林惟凯走了进来,靠着卧室的门,问:“你不想谈谈吗?”

    怕吵醒浩浩,她随他走出卧室,毫不意外地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茉莉花香,只不过淡了许多。到了外面客厅,她坐进沙发里,问:“有什么可谈的?”

    “关于刚才的事,我想解释一下。那位杨小姐是刚进我们事务所的新人,政法大学毕业的,挺聪明能干……”

    “对不起,我没兴趣听。”她打断他的话。不是不想听,而是不敢听。

    他伸手过来拉她,温柔地说:“素素,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你的醋意这么大。”

    “拿开你的脏手!”她露出厌憎的表情,“碰了别的女人,不要再来碰我!”

    他住了手,看着她,似笑非笑:“那你呢?每个晚上和白凌霄泡在一起,就不嫌脏?”

    说这话时,他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不安一丝惊慌。但很快就被愤怒取代。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问:“林惟凯,你竟然派人跟踪我!”

    “你们这样明目张胆,旁若无人,自然会有人传到我耳朵里,还用得着跟踪吗?”

    “是呀,我忘了你是交际广泛,神通广大,鼎鼎大名的林律师!”

    她的刻薄终于激起了林惟凯的火气,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让我全城闻名,成为别人话柄的,正是你梅若素!”

    她试图挣脱,但他的手指坚韧而有力,那种切肤的痛楚让她疯狂。于是,她闭上眼睛,近乎绝望地喊:“是我!是我!都是我!既然我让你这么痛苦,这么屈辱,这么难堪,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她还未喊完,他就全身一震,倏地放开她。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靠进沙发里,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眼睛里充满血丝。

    “原来,你还是要离婚?”

    梅若素知道自己又一次伤到了他。她忍着心痛,颤抖地说:“惟凯,我早就说得很明白了。我对不起你,也配不上你。这样的婚姻拖下去,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是吗?”他的目光转向她,亮得让人心悸。

    她含泪点点头。

    很久,他没有说话。然后,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循声看过去,茶几上的玻璃茶杯被他捏碎了,血从他的右手汨汨流出。

    梅若素冲上去扳开他的手,拍掉上面的碎玻璃,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横在他的掌心。

    “惟凯!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她叫着,眼泪冲出了眼眶。

    他却并不感到痛,看也不看自己的手,直视着她问:“你哭了,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她跪在他面前无声恸哭,泪水滴在他的手上。

    “素素,你不要难过。”他捧起她的脸,轻抹着她的眼泪,说:“我答应你,离婚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提到离婚,他的反应都如此强烈?究竟错的是她,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