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我去!要不要这么劲爆?!而且听这人的口气,这私奔的主意多半是印寒璃主动提出的。
天啦!可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才是,这档事要是暴露了,再多脑袋都不够砍的……
只不过照着这时代的套路,要联系外人,怎么想也是需要信件的。
真是令人沮丧却又难以推翻的推测,莫筱染欲哭无泪之时,觉得自己的本命已然缩短了好几年。
可印寒璃的记忆似乎并没有这段记忆,若是她进宫前真的动了“私奔”的念头,总不至于忘得这般干净。
迅速地在脑中搜索了一番,果然还是没有半点记忆,莫筱染犹感不安,暗自询问道:“鬼叔,印寒璃的记忆是全部给我了么?”
一直在意海中“凑热闹”的鬼叔毫不犹豫地回道:“记忆肯定是全部的,你要是想不起来这事,也只能说她本人并不觉得有何重要,记忆已经遗失了。又或者这家伙是在诓骗你。”
这种事情还能诓骗?端木嵩又不晓得她里子里的魂儿不是印寒璃。莫筱染心中不屑,总觉得鬼叔这次“骗”得太过随意,然而现在也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逍遥王一直盯着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逍……逍遥王慎言。”话还没说完,莫筱染已经后悔了,这气势简直弱爆了,好像心里有鬼似得,虽然确实有个鬼……
面色一正,强制性地继续道:“本宫一向没什么记性,不过倒也记得与逍遥王照面几回,王爷风度翩翩,礼节得当,本宫印象不错。虽然具体事情记不清了,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怪罪’之事。逍遥王所言,本宫实在觉得……不知所云。只不过本宫现在真想‘怪罪’王爷了,即便寻常女子闺房,外男也不该擅入,王爷此举,实在太过分了!”
莫筱染冰冷着睨视着那人,胸口发闷,竟是真的起了几分怒意——这货真是胆大愚蠢,有什么破事儿就不能换个地儿偶遇?她又不是只在这山里一两天的,也不会只窝在寝殿里,整整一个月难道没有就别的机会?偏偏要在她的寝殿,她的床边……
这要是被人撞见了,可真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然而她的愤怒似乎被逍遥王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默默叹着气,字字清晰道:“璃儿如今身份,确实当不得丝毫差错,本王亦是明白今日所为,实在不妥。只是自你大婚后,本王便借口搜罗奇珍异宝四处奔走,谁知离得京城越久,本王心里越是难以平复。”
男人的嗓音低沉温哑,仿佛有着丝丝深情裹在其中。莫筱染却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尾椎迅速窜上,两处胳膊抖了一层疙瘩。
不得不说,逍遥王确实很擅长如何展现男性魅力。他的面容身段本就上乘,又加上这磁性的声音和其中隐隐流露的缠绵情意,是个女人都很难抵挡其中的诱惑。即便莫筱染明知他是来利用印寒璃的,也不禁乱了几分心跳。
定下心神,听着端木嵩继续说道:“今年避暑本王本是想着不来的,到底也没管住自己……”
莫筱染兴致缺缺,做出一副根本不知其中情意的表情。
端木嵩并没有出现恼怒神色,反倒是宠溺更足:“本王只是想见见璃儿,并无他意,且此事没有第三人知道,璃儿大可放心。”
“无人知晓最好不过,眼下本宫只希望逍遥王快些离开,并且保证没有以后。”
强硬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效果,逍遥王毫无离开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忍耐她的“无理取闹”,言语深长道:“璃儿,本王知你一时不能原谅本王,但有些话本王不得不说。本王与璃儿如何,璃儿心中自当明白,只是与你私奔却是不能,本王孤家一人倒是无妨,璃儿可想过丞相府中数百人命?若丞相与夫人因此事问罪抄家,这后果璃儿可愿看到?”
自然不愿了。纵使印寒璃真给逍遥王做出过私奔的邀约,莫筱染也愿意相信只是情急下的举动。对于印府上下,印寒璃还是有感情的,记忆中令她讨厌的兄弟姐妹,也不曾有过任何歹念。
“逍遥王好像有些健忘了。”莫筱染道,“本宫已经说过了,本宫实在记不起过往之事,尤其是一些小事。”
逍遥王深沉的眸中似有诡光闪过,不过瞬息便是微微一叹,柔声道:“璃儿说忘了,那便忘了吧。璃……皇后娘娘,后宫乃是非之地,娘娘生性纯良,切记多加小心,若遇难事,尽可找本王,本王此后会一直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好啊。”讽笑之语突然脱口而出,莫筱染只觉心口恼怒,根本无法停下言语,“逍遥王也该娶妻了,一直只有两个侧妃,成何体统?”
心跳如鼓,莫筱染提着薄被掩住口鼻,恐惧瞬间窜遍全身,发丝间更是冷汗淋漓。
这不是她的意思!这不是她想说的话!
瞠目结舌时,全然顾不了逍遥王的反映,莫筱染近似疯狂地在脑中大喊:“鬼叔!印寒璃?!是印寒璃!!”
绝对是她!只有她!
“冷静,筱染。冷静。”鬼叔安抚的声音好像有些困惑,似乎也没料到这种情况。
然而此时想着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莫筱染根本无法冷静,一味地吼到:“印寒璃在说话!她在这副身子里说话!”
她没有死!她也在这身子里着着这一切?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又或者自己才算是那个鬼?!
鬼叔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压下她的魂魄了,没事了,冷静冷静。”
这副身子……外来者其实是自己啊……
恍惚回神,耳边逍遥王的声音渐渐清晰——
“……如此璃儿可宽心了?”
莫筱染抬眼,看着那人面上的宠溺一阵茫然。逍遥王温柔笑着,起身道:“天色不早,本王先走了。璃儿,记得本王的话,不论何时何事,本王都会帮你的。”
逍遥王很快没了身影,莫筱染保持着蜷缩坐姿,好半天才真正反映了过来。
那句醋意十足的话,定是让逍遥王觉得她的心思还在他身上,所以才会那种表情……
这样的后果也不是不好,或许还能打探出谋反的内部线索。只是这方式莫筱染不是很喜欢,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罢了,反正眼下也没吃亏。
莫筱染静下心,心中道:“他刚才说什么了?”
鬼叔道:“我也没听清。”
“……”莫筱染无奈,又道,“你老实告诉我,印寒璃是怎么回事?”
“印寒璃本是阳寿未尽,这次换魂的过失又属地府责任,地府不能带走她的魂魄。只不过也不能放任她游荡世间,否则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莫筱染道:“分明就是你的责任。”
鬼叔嘿嘿笑了笑,道:“你放心,以我的道行压住她的魂魄是没问题的,方才纯属意外,可能只是灵体波动太大。”
这“鬼”话只能信一半,莫筱染压着未消的心气缓声道:“你们就不能让她提前去投胎吗?这可是你们地府的错哦。”
“寻常人若遇此时倒是能找个富贵人家投胎,可她不行。”鬼叔道,“印寒璃命格非比寻常,后世岂能轻易变动。”
“命格非常?那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鬼叔听声沉默,莫筱染愈发气恼:“我早就想问了,你一直说生死天定,那印寒璃与逍遥王本是高贵之人,夺宫岂不是早已注定,既然如此又为何重回现在,重新来过?”
“其实根本没有重新来过。”鬼叔叹口气,沉声道:“纵使眼下有人虎视眈眈,但大昭朝的轨迹原本应是盛世千秋,后世传奇。直至王朝颠覆,大规模叛乱与入侵都是不存在的。”
莫筱染完全愣住,结舌出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鬼叔道:“筱染,你要记着,纵使神魔之身,也不能妄自操控天道时段。地府虽掌管着三千世界亡魂,但有些事情也是我们做不到的。未来确实可变,也仅仅是在不扰乱天道的情况下,而若有严重的命数变化,天道也会有所暗示,而我们的职责,便是将让命数回归正轨。”
“也就是说……”莫筱染调整着思路,“我看到的夺宫叛乱,都是唬人的?”
“那可不是唬你的,那是神君用天玑珠探出的最为可能的未来。若放任事态发展,宫乱必然会发生,到时数以百万的枉死冤魂,也不知何时才能安宁了。”
神君?天玑珠?
好吧,信了。
毕竟身边有个鬼,也见识过地府阎君,莫筱染对神佛自然就真心敬畏了。这种预算未来的神通,想必也是存在的。
如此想着,又是一阵好奇,不由问道:“那到底是什么、让大昭朝脱离了天命轨迹?”
“这就不是你担心的事了。”鬼叔笑地胸有成竹,“相信我,你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也就水到渠成了。”
“哦……”莫筱染闷声应着,歇了自己的好奇心。那果然不是她能接触的境界,还是踏踏实实地当好她的印寒璃罢!
只要本尊不要再来捣乱了……
那一瞬间的恐怖真是够了。莫筱染觉得有必要提醒鬼叔一定要管好印寒璃的魂魄,正欲开口却听外间脚步声起,不多时,菱香钰兰转进内寝,福身请安:“奴婢参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