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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捏师造词

    天光转暗的时候,莫筱染揉了揉自己酸涩难受的小蛮腰,看着宫女们收拾掉桌案的废纸。

    王嬷嬷笑道:“辛苦娘娘了,奴婢这便先告退了。”

    “嬷嬷辛苦,钰竹,送嬷嬷回去。”

    书房里很快只剩了菱香与几个时辰前便起来了的钰梅了,莫筱染一起身,道:“去问问皇上要不要过来用膳。”

    菱香眼里一定,道:“娘娘,您来葵水了!”

    莫筱染一惊,转眼看去,椅子上果然有血迹,再往身后看了看,也是殷红一片。

    怪不得腰酸背痛的。

    “本宫记得……不是这几日啊?”

    她才不知道印寒璃是哪几日呢,不过是菱香没提醒,猜得罢了。

    果然,菱香也道:“许是娘娘受伤,有些影响,不如奴婢去请太医看看?”

    “嗯……让钰竹去吧,你们替本宫更衣。”

    此时此刻,莫筱染无比庆幸穿的是个皇后,虽然月事带比不上现代品,但起码也是棉花做的,而不是草木灰。

    忽略掉些微的不适,莫筱染道:“钰梅,你去看看皇上在那,若是还未前来,便让皇上去其他宫吧。”

    至于如何说,相信钰梅会处理好的。

    太医院来得是郭太医,探过脉后开了个溫养的方子。若说身子受损了,也早就补好了,方子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额上的伤口确实流了不少血,那些日子忙着养伤,菱香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其上,葵水延迟也没发觉。

    送走了郭太医,倒是没想到端木宸竟跟着钰梅过来了。

    莫筱染错愕地请了安,更加错愕地听着他细致的嘘寒问暖。

    直到晚膳结束,他离开了之后,耳根才清净了。

    挥退了众人,唤进来包明德。

    莫筱染忍着揉腰的冲动,叫起他,正襟危坐道:“可查清了?”

    “回娘娘,奴才已经查到了。”包明德拱手道,“皇上确实每月十五都不曾临幸妃嫔,甚至每年中秋正宴后,也是一人独睡。”

    一人独睡还是偷溜出去了,莫筱染觉得这是个不言而喻的事情。

    “可查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包明德道:“奴才无能,具体时日尚未查清,只知道皇上还在东宫时,便有征兆了。”

    “嗯……”莫筱染道,“此事不必再查了,倒是……”

    抬眼看了看包明德,其貌不扬,周身气息平稳,怎么看都不是她印象中的太监模本……

    呃……想歪了……

    莫筱染道:“去查查万芳阁,记得,要小心,莫要暴露了身份。”

    包明德一躬身:“奴才这就去。”

    眼里一亮,莫筱染看着他退出门去,便将宫女们唤了进来。一番收拾,倒进了床铺中。

    比起糟心的、那个明显有奸/情的皇帝,莫筱染更愿意多想想包明德的事情。

    很显然,包明德是有本事的人,不仅是宫内,更是连宫外都有门路。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来当太监了?他是新入宫的,还是老人了?

    莫筱染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打着哈欠侧过身。

    鬼叔没有那么蠢,即使这个人不简单,目前也是无害的。

    疲惫地闭上眼,那个刻意忽视的问题卷土重来——皇帝的奸/情,想也知道是与谁的可能性最大了,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莫筱染拍拍心口,努力让自己睡得安慰一些。

    一夜好眠,翌日起来精神奕奕,连带着请安时都带着一副微笑的样子。

    长乐宫遣了翠柳来,道是太后尚未痊愈,请皇后娘娘前去,其他人就不必了。

    莫筱染很高兴,差点没一路蹦到长乐宫去。

    翠柳一路请进了寝宫里,慈娴一身常服,挂着和蔼的爱意对着她招手,示意无须多礼。

    莫筱染也不客气,稳稳地在她下手处坐好。

    翠柳沏好茶,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莫筱染才出声问道:“母后感觉好些了?”

    慈娴微微一笑,翠柳便带着内寝的宫人们鱼贯而出,她自己则是守在了隔栏外边。

    “璃儿的药甚好,哀家闻着药香便是舒服许多。”慈娴道,“只是璃儿是从何处得来此药的?”

    莫筱染露出些微为难,顿了顿才低声道:“臣妾……曾有奇遇……”

    慈娴面不改色,连眼光都未变化过。

    古人果然不好忽悠啊,莫筱染道:“臣妾年少随父母游玩,因对外界实在好奇,总是偷摸自己溜去探险……”

    说到此处,莫筱染微顿,小小地咳嗽一声以示羞涩。

    “有一次臣妾单独跑去了林间玩耍,却遇到了一位老者。”

    慈娴眼角微眯,可惜莫筱染垂着眸,并未看到。

    她只觉得,此时还是不要与太后对视才好。

    莫筱染一蹙眉,“那老者灰溜溜的一身倒在地上,又像是受了伤,臣妾可怜他,便回了屋中偷了茶水给他。”

    “喂……”鬼叔的气息忽然出现,带着不怎么好的口气:“灰溜溜的是说谁?”

    莫筱染不理他,径直道:“臣妾给他送了三日吃喝,却不见他有所好转。第三日时,他忽然提起要臣妾给他银子好让他找人医治,臣妾没有银子,只好将随身的一块玉佩送他了。

    谁知他收了玉佩就好了,像是变戏法一样换了妆容。”莫筱染一抬眼,仿佛忆起了当时神奇的情景一般。

    当然,只需要回想某鬼一摸脸就可以了。

    鬼叔道:“你敢说不是我?”

    “之后的事,想必母后也是懂的。”

    莫筱染似是无奈道,“臣妾年幼,只听了几句便成了他的徒弟……不过这么多年来,师傅还是帮了臣妾不少忙的,像是这一次,若非师傅以往提起过,臣妾怕是也想不起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莫筱染觉得比彩排时好多了。

    只不过,某鬼仿佛并不乐意:“莫筱染!你这是在抹黑本大爷啊!”

    “半真半假,省得乱。”莫筱染极度自然地说到。

    “本大爷最多喝了点你的水,哪有蹭吃骗玉佩!”

    “医药费。”莫筱染冷冰冰地提起那个令她肉痛的几大千,哼了一声道,“我还没编小印寒璃背人呢!”若不是这情节太过瞎扯的话。

    鬼叔不说话,莫筱染笑:“放心,我这么说自然有用处,再说了,都说是师傅了,多有面子啊。”

    “爷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

    “……”

    莫筱染心火上涌,奈何在慈娴面前根本不敢爆发。

    太后道:“如此说来,璃儿的师傅实乃高人了,不见哀家之面,却知哀家头疾之根。”

    莫筱染起身走到一侧,跪地磕了下去。

    “璃儿这是作何?”慈娴问着,心中有所猜测。

    “臣妾请母后原谅。”莫筱染恭声说道,“师傅生性逍遥,不喜约束,臣妾书信告知,师傅……便私入内庭,趁夜为母后诊了脉……”

    室内寂静,莫筱染握着拳,只觉得一颗心止不住颤抖着。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说法,比如她自己会,鬼叔在身后也不怕拆穿。只是毒术到底不能假装医术,再者莫筱染也想看看太后如何反应。

    上首传来轻笑,太后道:“璃儿快起来罢。”

    莫筱染抬头,看着上首的笑脸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发软了。

    “璃儿莫不是要哀家去扶你才起来?”慈娴笑眯眯地一搭手,仿佛真要来扶一般。

    莫筱染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母后不怪臣妾?”

    若是她自己,某天被人告知有个男人半夜摸进了自己寝宫——哪怕只是善意的诊脉,也会有所难受,甚至后怕。

    然而慈娴仿佛是真的不在乎一般。

    “璃儿。”

    莫筱染在慈娴的示意下坐了回去,听着她道,“哀家年轻的时候,军营里的女人不多,像哀家这般提枪上阵的,更是少之又少。

    军中无医女,哀家若是真将那些俗礼放在心里,只怕早就死在那狼烟漫漫的沙场之上。哀家老了,不怕死,可哀家也惜命。璃儿救了哀家一命,哀家又怎会怪罪璃儿。

    更何况哀家的叔父本就是个散闲人物,璃儿尊师如此行事,倒让哀家有些想那个老不死的了。”

    听及至此,莫筱染才真正放下心来,抿唇浅笑。

    慈娴也收了笑谈,道:“璃儿的师傅莫非是传言中仙医?”

    “仙医?”莫筱染诧异,难道是这里的本土神医?

    赶紧摇头,压低声音道:“师傅并非行医之人,而是擅于毒术……”

    “哦?”慈娴露出浓厚的兴味目色,“所以、哀家是中毒了?”

    您心可真大,就不怕我也会毒术了?

    莫筱染道:“臣妾跟师傅年岁虽长,但时日不久,只学了些辨毒的技巧。师傅更是用药将臣妾的鼻口变得有所不同,即便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臣妾亦能分辨一二。

    那日来了长乐宫时,臣妾便觉异样,奈何气味太淡无法确定。母后又言头疾,臣妾便斗胆回去查了记录,越是觉得十分像师傅曾经提起的某种中毒之症。

    如此,臣妾便是请了师傅过来,他老人家说:母后中的是一种南黎之毒,名唤‘七重散’,十分罕见。”

    忍住直入话题的念头,莫筱染背诵着准备好的台词。

    没办法,有的事情即使慈娴不问,她也必须暗示、甚至是明示的说出口去。不论慈娴信与不信,这个态度是必须有的。

    毒这种杀人不用刀,并且防不胜防的东西,不管是哪里都是会被忌讳的。

    让慈娴知道她跟毒扯着关系这一步,走的也是危险四伏。仿佛老太太拿起一把明晃晃的双刃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是甩出去戳死敌人,就是索性一剑抹了她的脖子。

    而这柄剑,还是她亲自递给老太太的。

    若是死在这里,可真是亏本啊……

    “南黎之毒?”慈娴的面上很是轻松,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暗示自己不精通毒术的言语一般。

    只道:“璃儿、与哀家说说,那究竟是种什么毒/药。”

    莫筱染实在猜不透太后的心思,只好先将鬼叔的一番解说逐一复制。

    太后寝宫附近,除去翠柳一人,竟是半个人影也寻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