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江岐山再次醒过来,比起上一次的苏醒,这一次情况好了很多,至少说话时没有在喘息。
这令阿凝狂喜,听着江岐山说口渴,马上就到了一杯水喂他喝完。
一杯喝下,江岐山还要,一连喂了三杯,他才叫停。
见有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阿凝从枕头下面拿出干净的帕子把漏的水尽数擦干。
两人的目光交汇,然后会心一笑。
“饿吗?”
想来许久未曾进食,男人该是饿了的,可谁知江岐山问非所答:“薛伯在家不?”
上次醒来时,媳妇儿已经告诉他能醒来多亏了薛伯,不要还不知道要睡到何年何年呢。
所以,对薛伯江岐山从心里感激的。
“在的,我刚薛伯哪里回来呢。”
阿凝兴冲冲地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仿佛知道男人心里所想,笑着道:“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再去拜谢薛伯也可以的,不然你这幅病恹恹的样子会吓到薛伯的。”
后面那话,无疑是吓唬男人的,薛伯是什么人呐,给死人解、剖都干过,还会怕一个大活人?
阿凝就是怕江岐山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执意要先拜谢薛伯。
若是温度适宜这也没有什么,可现在寒冬腊月,屋外还飘着雪花呢,寒冷咧咧他的身体肯定受不了的。
多少吃些食物也能暖暖身子,待会多给他穿两件衣服,裹紧些有自己在身旁看着,想来也无大碍的。
“冷不冷?”
出了屋子阿凝就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实在是她自己都感觉太冷了,更别提男人几乎伤了之后,都在温室里没有出来过,这猛然间温度反差那么大,她担心他吃不消。
“没事,媳妇儿别担心。”
这点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江岐山歉意地替阿凝裹紧了衣领,他的身子几乎是压在媳妇儿身上的,感触之下清晰地传来媳妇儿打哆嗦的颤抖。
两人乍然进来药房,把薛神医和曾婶都吓的不轻。
顿时埋怨地道:“你这丫头真是胡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你家男人是什么情况!”
“实在不怨我啊,我劝不住啊,相公非要亲自来道谢。”阿凝脸红了又红,即便是嫁人有段时日了,听到人家大喇喇地说‘你家男人’还是经不住的就脸红心跳。
“薛伯曾婶谢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请受我一拜!”
江岐山要下跪,却被曾婶连忙阻止。
“可经不起你跪谢啊,咱们也是收了银子的。”
“不管咋样,俺都是要拜谢的,婶子您别拦着俺。”
阿凝也帮腔:“大娘你就别推辞了,你拦着不让相公以后也会心里不安的,他这就是这样的人,对他有恩的人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您就从了他的心愿吧。”
治病花银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但让阿凝铭记在心的是曾婶和薛神医的这份态度和心意。
试问,这世间能有多少像薛神医和曾婶这般有善心的人了?
不多,但就是运气好被她和江岐山碰上了,这份恩德这辈子都不敢忘,头是一定要磕的。
最后,曾婶赶紧把他们俩从地上拉起来,还嚷嚷着:“地上凉快起来。”
说叨了一会儿,江岐山就起身走了,本来是要回家的,可经不住曾婶的热情,硬是叫她们明天午时在出发。
夜里出行不安全,他们不放心。
阿凝他们只得在打扰一晚。
回到鎏年村已经傍晚,进了村口,因天色黑的早又冷,村子里没什么人,都前来表示慰问。
真不敢相信离魂的人也能治好,那薛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呐。
回到家里,堂屋里点着灯,江岐山让媳妇儿先回了屋,自己要去和爹娘报个平安。
阿凝明显欲言又止,想了想便也没有拦着。
在怎么说那也是生他养他一场的父母,就算那时候他被狠心的抛弃了,也断不了这其中的血脉关联。
只要生活上互相不打扰,别的阿凝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江家一家人正围着圆桌吃完饭,江岐山跨不进去时,大家都惊呆了。
“寅出?”
“三弟!三弟!”
“三叔!”
江家二老和大朗二郎激动的站了起来。
江景出喜的绕着江岐山转了三圈:“三弟!”
“二哥!”
两人热情拥抱,传递属于兄弟间那份情谊。
“老三你都好了吧?”江母几步就来到了儿子身旁,上下打量。
“娘,都好了。”江岐山呵呵直笑,他并不知道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不然该有多伤心呐。
叙旧过后,江母就催着三儿子赶紧回去先吃饭,她以为三儿媳妇已经迫不及待把事实都告诉儿子了。
江岐山还当是母亲心疼他,傻笑着就回去了。
一进屋就和媳妇儿讲述刚才娘揽着他又哭又笑,高兴的不得了。
阿凝就那么听着也不插话,忙着手上的活计,忍不住自行想象,若是你知道你快死的时候就是你那亲爹亲娘要抛弃你的样子……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江岐山说着说着一下子没了声音,扫视着屋子里多出来的摆设,心里只纳闷。
娘怎么给单独砌了灶台碗柜?
而且媳妇儿好像都没怎么搭理过他,更让江岐山疑惑。
“媳妇儿你怎么了?”
阿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应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没看见她忙着和面煮面条吃嘛!
“媳妇儿……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江岐山不怕媳妇儿恼他,就怕媳妇儿用这副淡漠的语气同他说话。
“今晚吃面条,你若是不舒服就去歇歇吧,晚上我话要和你说。”
阿凝依旧淡淡的,她在想应该怎么样述说才能让男人心里好受一些。
毕竟被亲人抛弃,是件不小的打击。
夜间,阿凝把分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江岐山‘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脖子间湿漉漉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虽然媳妇儿没有明确说明她为什么执意要分家,但媳妇儿说的时候那憎恨厌恶的表情丝毫逃不过他的眼睛。
家里一定是做了十分可恶令人不可原谅的事情才会激起媳妇儿要分家的心思。
分了就分了,也省的整天搅在一起大家都不得安宁。
得知阿凝已经回来了的消息,杏娘吃过早饭过后就赶了过来。
昨儿赶路,牛车到底不甚马车那么舒适,颠簸了一天,睡到现在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阿凝是被敲门声吵醒,目光转了转落在了身侧男人的身上。
他的眉毛很粗,向上倾斜,直有入鬓的之感,鼻梁高挺,浓长的睫毛陷在眼窝里,如若不是因为常年劳作被晒的黑乎乎,也是俊雅倜傥的大帅哥一枚。
此时,男人淡粉的唇瓣微微敞开,忍不住男颜蛊、惑,阿凝飞快的在那好看的唇瓣上偷的一吻,很快挪开。
从温暖的被窝下来,冷的她直哆嗦,披了一件棉衣,便去开门。
“杏儿嫂这一大早你怎么过来了?”
看来昨天晚上那打招呼的几个人已经把消息传的纷纷扬扬了。
同时,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比后世的网路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还早啊傻妹纸,你也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分了家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阿凝停吧,小眼神嗔怪,“这整日累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偏你这个坏心眼的还来打趣我,等着吧,今儿让你在门口待一天。”
随着杏娘哈哈大笑,门又关上了,阿凝回屋利索地穿衣,挽发,倒了点热水净牙漱口,还不忘把房中的一道帘子拉好。
这是分了家之后,她自己动手做成的隔帘,这样来人了也可以避避嫌。
杏娘一进来就把手往炭盆哪里探过去,好取暖,一边还在埋怨今年比往年冷多了。
“瑞雪兆丰年嘛,来年定是好收成,冷点也不怕什么。”
听着阿凝的见解,杏娘睁大了眼睛:“真的?咋还有这种说法呢?”
阿凝只得打着哈哈,绕过去:“书中是这么写的,谁知是真是假。”
又怕杏娘好起来没完没了,阿凝赶紧又问:“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正逢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依她想杏娘这么早来找她肯定是有事的。
“还不是面敷的事嘛,你走了这半个月,存货老早就卖完了,赶过来告诉你一声,又要准备苦干了,只是现在雪大不好进山砍竹子了,你有啥好办法?”
阿凝把锅里水添好,又加了柴火进去,才和杏娘一起推算盈利。
一百份份卖了五十两,阿凝分三十五两,杏娘分十五两,除去上一次借的一百多两的分红,阿凝手中仅剩五两银子。
(解析:我是这么算的钱算的,五十两杏娘的分红是十五两那么一百多就按三十还的,我这么算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对古代的货币运算不在行,懂的留言告诉我一下哦,谢谢)
本来也是要一并归还欠杏娘的债务,但对方拒绝了。
“你给俺家带来财富可不止这些啊,还能跟你算的那么清啊,就这些都是白赚的,嫂子心里都知道的,妹纸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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