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游和尚说是自己能指路,却发现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物景,于是空游和尚指一个大致方向,陈隐闪身走一阵又停下,让他再指,两人只得走走停停,却也在当天夜里便赶到了定华山。
定华山外布有结界,陈隐未管那么多,也未向看门的弟子通报,径直绕上了后山,带着空游和尚进到养药涧中,在院内站定,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第一次入到养药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大师,在此候我片刻。”陈隐说道。
空游和尚抓了抓脑袋,不敢相信:“这就到了?”
陈隐走到铜起门前轻轻敲了敲。
“谁?”
“师兄,是我。”
铜起愣了一会儿,这声音他很熟悉,却不敢相信,他立马起身打开门:“掌门说你到马丝国去了,怎么突然…”
“这个待会儿再解释,现还请师兄帮我一个忙,”陈隐将铜起引到空游和尚跟前,“能否帮我治下这位大师身上的毒?”
“老衲乃游经寺主持,法号空游。”空游和尚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说道。
“什么毒?”铜起未接礼,伸手摸了摸空游和尚的脉搏,脉息混乱,确是中毒所致。
“海棠葵,喏。”陈隐从龙吟庄摘了几朵海棠葵,包得严严实实,里面还有给空游和尚服用的海棠葵籽。
“你大老远跑回来就为这事?”铜起拿起海棠葵琢磨起来。
“此毒说是慢性毒,只能靠每日服用海棠葵子,十年过后才能祛除体内毒素,若是不服又会毒发。”
铜起一笑:“天下间可没什么毒是不能立解的,师父没教过你?”
一听到铜起提起师父,陈隐才想起还未将师父已逝的消息告诉他,而现在想说却又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你的那个戚瑛璃呢?”铜起将空游和尚引进药房,一面配着药,一面问道。
“走散了,我这次回来也正好是找戚烽师姐,想让她帮忙找找。”陈隐靠在门廊边回答道。
“陈少侠若要找人,大可跟我们讲一声,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分布杂乱似繁星般,江湖上找个人简直易如反掌。”空游和尚粗声粗气地笑道。
“和尚,别说话,脉息全乱了”铜起药似已配完,站在原地思量如何调制,听到‘陈少侠’三字不由得看了看陈隐。
院落里来了一个人,陈隐赶忙走出去,作一揖:“戚烽师姐。”
“我就觉着似你的衍力,怎么突然回来了?”戚烽手捏定华飞符稳稳落于院内。
“天罗庄的天韦青前辈救了我一命,我答应回中原帮他做三件事。”
“哦,瑛璃呢?”戚烽看了看屋内,以为里面的人便是瑛璃。
“与我走散了,”陈隐说,“朝廷派出了天云舒的杀手,将我抓住,瑛璃和另外一个女孩逃走了,我逃离之后便未再见到她,所以此次回来想请师姐帮忙。”
“于何处走散?”戚烽面色中有一丝焦虑。
“落谷镇,应在三四日前。”
戚烽微微点着头,转而说道:“你转投天罗庄之事江湖已经传开,所以戒堂的人也在四处寻你,不要在派内随意走动。”
“那是误会…”陈隐想解释,却觉得事已至此,江湖上已认定之事,就算解释清楚了也无用,“师姐,能让我见见掌门吗?”
“你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寅时去书房,切忌被其他弟子撞见。”戚烽掏出一张新符,飞上天去。
“我刚才好像听到戚烽师姐的声音了。”铜起一面擦着手,一面走出药房。
“刚走,定是我过结界时,被她察觉到了,”陈隐见他背后无人,又问道:“空游大师呢?”
“服药睡着了,这种慢毒最忌心脉紊乱,所以不管服什么解药,最好在毒解之前一直睡觉,明日便可知此解药是否有用,”铜起说,“你一回来戚烽师姐就来养药涧,我看你以后就别走了,还是回来帮我采药去,我一个人在此都快闷死了,连师父那个老家伙也有几月没回来了。”
“师兄,师父他…”陈隐叹了口气,“已经死了。”
铜起瞪大眼睛盯着他,半响吐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师父已经去世了,在我眼前。”
“怎么会?”
陈隐见铜起的情绪还算无大碍,继而接着将那日谷中之事讲给了他听,铜起听罢好半天都没说话,眼神放空。
“那两人现于…何处?”铜起的声音小得很难听清。
“权栋已经被我杀了,谢谷逃回了玄月门,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去找他。”
铜起点点头,脸朝着地面,长叹口气,没再说话。
陈隐也不多说,此刻他知道应多留给师兄一些时间,于是独自回到药房,空游和尚躺在架子床上呼呼大睡,陈隐感查了一下他的气息,虽仍未平稳,但确实比之前好了一些,兴许师兄所制解药真的有用。
在药房待有一时,铜起也走了进来,默不作声地走向空游和尚,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师兄,”此刻药房里的气氛凝重,陈隐轻声说道,“明日天不亮我就得去见掌门,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若空游大师醒了,解药也有作用,就帮我制个三十人份的。”
“嗯,知道了。”铜起轻哼一声。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陈隐提三十人份的药量,铜起可能早就追问起来,而现在他情绪已经低落到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好奇心。
陈隐见此处基本已没他什么事,于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如故,只是蒙上了一层厚灰,现在离寅时已不久,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床,席坐于上面闭目养神,一直待到寅时过后,他才缓缓出屋,去书房的路他还算记着,几下便绕了过去,月疾风正在里面看着书,陈隐于门口停下,报道:“掌门。”
“戚烽说你要见我,”月疾风放下书,打了个哈欠,“定是最近发生了许多事。”
陈隐点点头,将如何得救到龙吟庄之事都事无巨细地讲给了月疾风听。
“天池山的事,我已知晓,如今江湖之人皆认为你已是天罗庄前庄主天韦青的关门弟子,不过如此有好也有坏,好是好在如此朝廷也不会拿定华派兴师问罪,现在江湖各派纷乱不断,独我们落得个清静,不过江湖传言你是定华弃徒,而实际在定华派中并不是,所以当得知你转投了天罗庄,戒堂便定了你判派之罪,若是抓到你,少不了一阵门规惩戒。”
“这戚烽师姐已讲与我听了,这次回来,医好海棠葵毒后,我便准备带着瑛璃她们暂时回马丝国去。”陈隐说。
“如此最好,待两国交战,便无人再会管你们,”月疾风看着陈隐,说,“找瑛璃之事戚烽可能帮不了你,朝廷的天云舒正追你俩,这次未株连戚家上下已属幸运,而戚烽乃是瑛璃姊妹,若是她出手助你,恐会连累戚家,虽然她不能助你,不过更好的办法却是有的,龙吟庄的誓盟大会你大可利用上,那些小门小派分布中原各地,此次你有恩于他们,只需开口让他们帮你找瑛璃,效果会比十个戚烽都有效。”
陈隐一想,觉着这也属一计,此争分夺秒的时刻,多一份力量,就少花一些时间,若明日铜起师兄的解药有效,那些掌门中至少会有一大半愿意帮他。
“哦,对了,”陈隐说,“还请掌门日后留意那个叫文足羽的人,他出现在了龙吟山庄聚盟大会了,极有可能是他鼓动少庄主纠结起那些小门小派。”
“他?你可有看错?”
“我感查到了他的气息,是他没错。”
“我知道了,誓盟的背后定是有其它的动机,朝廷和马丝国皆有他们自己的动机让这些中原小门小派结合起来,此事走一步看一步。”
陈隐点点头,忽抱拳说道,“还有最后一事…本该早些禀告…我师父曾坤已经死了。”
“我知道,”月疾风并不吃惊,脸上多是有些伤感,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冒着七色烟气的罗盘,“定华派每个堂主上位时,都会于这上面留一丝衍力,每一个人的衍力代表一个颜色,此罗盘本是八色罗盘,待我那日回来,却只剩了七色,消散地便是你师父的那一色。”
陈隐目不转睛地盯着罗盘,本想告诉掌门是谁杀了曾坤,可转念一想,现在独定华派无所扰烦之事,可定心自顾,若是挑起玄月门和定华派的矛盾,自己岂不是助了卓玄心一把,反正到底师父的仇自己会去报,无需再让定华派多一份纷争。
“隐,戚烽早些时候说,你现在的衍力不亚于我了,”掌门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语调轻松了不少,“我倒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跟我来!”
说罢,月疾风嗖得一下闪出门外,换做以前,别说身体跟上,掌门这身速,纵使捕捉他的气息都难,而现在陈隐也不慌,见月疾风已出去,才缓缓一晃身,就已直接闪身期于月疾风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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