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的来历,打听的倒是蛮清楚的,不过李世民这名字,我好似听说过?你是那位传说中,曾经扶危救驾,大破逆贼的李二郎?”
在认出李世民的(身shēn)份之后,罗礼的神色,却是益发凝重了起来。
“你年纪轻轻,雇佣罗某做什么?是想要为你那弟弟复仇?”
李世民并不否认,依旧神色淡然的回应:“我说过了,有什么条件,罗先生尽可开。”
他对这位‘无面箭’,是势在必得。此人不但随贺若弼习得一手精湛箭术,本(身shēn)的武道根本,也是能以一敌万的沙场武学,根基雄厚。
关键是这人的近战格斗,单人搏杀之能,也很不俗,不逊色那些江湖高手。三年之前,曾有从四位同阶武修的合围中,安然逃生的战绩。
这也可能是他近期内,他最可能雇佣到的一位一品高人。对他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罗礼定定的看了李世民良久,须臾之后,才又摇头失笑:“我可没有陪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家伙,过家家酒的兴趣。公子还是请回吧!你那三弟的事(情qing),便连你的父亲都畏首畏尾,你一个臭(乳r)未干的小子,简直自不量力。”
“近(日ri)山东大乱,我听说罗先生有许多同袍部属,需要另寻安家立业之所?”
李世民抬起了头,毫不想让的与罗礼对视:“要办成此事,可非是只有钱财能够办到。可李某近年在关西,置办了三处庄园,勉力能安置百户人家。罗先生就不想他们,能够重回故乡?”
他昔(日ri)靠着改装墨甲的收入,还有父母给的月例钱,也在关西置办了一些产业。
这三座庄园正是其中部分,规模不大,可安置一百户,却是勉强足够的。
罗礼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仿佛刀锋也似,内藏杀意。
当年贺若弼惨死,举族衰落之后,他与贺家的亲军部曲,也不得不解散逃离。可张衡执掌的御史台与绣衣卫,在((逼bi)bi)死贺若弼之子贺若怀亮之后,却并未将他们放过,一直在追杀((逼bi)bi)迫,似(欲y)斩草除根。
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了,干脆领着一些部属同袍,迁到了山东一带的无人野林内安家。
可如今才安稳几年,那山东却有接连大乱,乱军四起,让他不安已极。
不知这位唐国公家的嫡子,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连这件事,都打听清楚了。
罗礼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对李世民完全没有作用。他顿时长吐了一口浊气,将心绪里的那些念头都强行压下:“钱我有,势我能借,何需劳烦李仪同不可?”
此时他才将眼前的少年,真正当成了一位能真正对等交流的人物。
“据我所知,罗先生一年间依靠黑市得来的收入,应该是二十五万贯左右?不杀良善,不杀女子,不杀官将,有这三不杀的规矩,先生的收入难免低了些。此外修缮墨甲,置办丹药,接济贺公旧部,供养右武候大将军的大公子与族人,这些花哨想必不小?所以先生手中,此时应是两袖清风才对。”
李世民的目光诚挚,毫不在乎对面那越来越冷厉的气机:“至于势,罗先生自然能借,朝中权贵,也有有求于人之时。可就是您眼前,这个臭(乳r)未干的小子,却能让罗先生你无势可借!”
那罗礼的面色,已不(禁jin)铁青一片。原本消去的杀意,蓦然激增至顶点。一股凶戾到了极点的意念,牢牢锁住了李世民的元神。让后者不自(禁jin)的浑(身shēn)僵冷,又感觉自己鼻息间,弥漫着血腥气味,
“好一个两袖清风,好一个无势可借,感(情qing)李二郎,是要强买强卖?”
此时罗礼的语声,完全不似从生人口中吐出:“你这小子,就不惧死么?如今无论是谁,只要将你的人头丢在龙门窟,立时就有人奉上五十万贯的赏金。”
可他依旧无法从李世民的眼中,看到半点惧意。这位似完全没有表(情qing),也没有任何的(情qing)绪,始终都是这么一副诚意满满的神色,与他对视。
罗礼暗暗一哂,心想自己确实小视这位。
此子不但武道不俗,(身shēn)入三品之林,更被朝中兵家,赞誉为未来名将,智慧不俗。其实想想就可知道,一个能在危境中力挽狂澜,将逆贼击退之人,又岂是他的气势能够压倒的?又怎能不明白他罗礼外强中干,其实不敢动手的事实?
其实他这些时(日ri),未尝不为这赏金动心过,可问题是这五十万贯过于烫手。如今自己的把柄,也已被此人掌握,今(日ri)怕是难以脱(身shēn)——
思及此处,罗礼只能继续压制着满腹的不爽,语声冷然道:“既是如此,那么罗某便开价了,首先说清楚,十年之内,罗某如无意外,必将晋升超品之林。似我这般人物,年俸至少都三十万贯,加上价格一具价格不下于二百万贯的王阶战甲作为聘金。”
李世民顿时精神微振,只要这位主动开了价,那么一切都好说。
“一品年俸十五万,超品年俸二十五万!所有丹药与墨甲修缮,衣食住行等等,由在下全包。”
此时李世民,又蓦然将一具通体紫金色的墨匣,丢在了自己的(身shēn)前:“这尊王阶战甲为聘金,雇佣先生五十年,不知可够?”
罗礼见状,不(禁jin)微一愣神,他没想到,李世民居然着他的面,直接就拿出了一尊王阶战甲出来。
而再他定目细望之后,却是再移不开眼睛,呼吸也开始紧促起来,语声迟疑:“这是,落(日ri)雷鸣?”
若真是这件传说中的王阶墨甲,放在黑市排卖,四百万到六百万贯,都有可能。
“正是落(日ri)雷鸣!”
李世民目泽闪动,精芒((逼bi)bi)人:“在下的诚意,罗先生应能感受得到,不知您意下如何?”
罗礼再次深呼吸,勉力将视线,从那‘落(日ri)雷鸣’上收回。
他现在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开价可能太低了。谁能想到,眼前这还未成年的小子,真能拿出一尊王阶战甲出来?且似早有决断,准备以这尊甲,收服他罗礼效力。
早知如此,自己就该狮子大开口的,
“我想知道落(日ri)雷鸣,小子你真有处置之权?您父亲唐国公,能够容你这么任(性xing)乱来?还有这一年十五万贯的薪俸,数目不小,加上丹药等等开支,一年的花销,至少也得二十万贯。你一个不到十六岁的世家子,真能负担得起?”
他知当代世家的财力,确实超出常人想象,而武功李氏百年积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世家之富,却不等于这些家族的族人们,也同样有钱。李世民(身shēn)为家中未成年的嫡次子,现在只能从族中公产中分得一份月例钱。即便(日ri)后成年,也最多分个十几万贯,置办产业而已。
所以罗礼对这位的财力,深表怀疑。
“此甲是在下自(身shēn)所有,自然就有着处置之权,与我父何干?”
李世民微一摇头:“至于每年的俸金,那是在下的事(情qing),如果不能到位,罗先生大可携带此甲,毁约离去。”
在财力方面,他还是颇有信心的。就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黑市那边又收购了他组装的三尊墨甲,每一尊的利润,高达十万贯。所以他现在,手里还握着两百万贯的巨量资金。
加上收购宅邸的资金,远低于预期,李世民现在的资金压力大大减轻。他甚至准备在关西,或者太原,河东两地,再置办一座大庄园。
近年河南郡动乱频频,加上高句丽的这场大败,李世民料定朝中,必将经历一场变局不可。
以天子这些年来的行事风格来看,分明是睚眦必报的(性xing)(情qing),且从不缺酷烈手段,这次回朝,多半会在朝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那个时候,内府之内必将有许多产业放出。
而以他现在的人资,只需资金足够,就不难入手一二,
如今天下四方动((荡dàng)dàng)不已,粮价或将节节高升。对于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勋贵而言,置办田地,是有利所图的事(情qing)。
李世民也不能不未雨绸缪,(日ri)后如果有什么意外,自己没法组装墨甲了,只凭这些产业的收入,就能供养自己的亲兵与几位供奉强者。
“看来罗某,确是小觑了公子!”
此时罗礼的神色,已是郑重异常:“那么敢问公子雇佣罗某,是准备让罗某看家护院,还是随(身shēn)护卫?又或是为公子的三弟复仇?”
李世民顿时唇角一挑,心知这位是准备与自己讨价还价了,不得不说,这位的问题是直击要害。工作的(性xing)质不同,开价自然也不一样。
不过对此,他也早有预料了。
“既然是供奉,那自是在任何(情qing)况下,全力相助主家!否则李某雇你何用?”
罗礼却再次哂笑:“若是如此,公子就请回吧。区区一尊落(日ri)雷鸣,还不值得罗某卖掉这条(性xing)命。”
李世民闻言,却不(禁jin)笑了起来:“我想罗先生,一定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