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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暗箭难防

    原本以李世民兄弟之意,是打算在窦府的花园里面再溜达一阵,省得去前院与众人的应酬。

    可不过半刻时间,窦旻就已派人过来,请他去前院一趟。两兄弟听了之后,就不禁互视了一眼,都心中暗道‘来了’。随后二人也不拖延,无可无不可的跟在那仆人身后。

    等到李世民和李玄霸,一起抵达前院待客的一间偏厅,只见里面已是人头济济,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在这里聚集的,多是年轻辈,所有李世民略略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其中许久未见的苏儇与杨积善也位列席中,而二人则簇拥着一人。

    只见这人身着玄衣纁裳,面若冠玉,一派雍容泰然,不偏不巧,李世民探究的视线与那人温和的视线相撞,对方适时颔首一笑,李世民只得远远作揖一礼,心想,此人多半就是宇文士及口中,觊觎着观音婢的韩王。

    说到宇文士及,后者也在,就与长孙无忌坐在一起。

    李世民二人进入这敞厅之后,就直接在宇文士及的身旁坐下。

    “这两位,怎么敢从宫中出来了?”

    “是跟从韩王的王驾,有两位绣衣卫的一品供奉坐镇,加上韩王私聘的高手,他们自以为能震慑虬髯客。”

    宇文士及唇角微微溢出一丝讽笑:“难得能从宫内出来放风,这二人可是兴奋的不得了。”

    李世民的唇角微抽:“之前商议之事,还没结果?”

    他是被这两个家伙恶心到了,宛如苍蝇在耳旁嗡嗡震响,还是尽早一巴掌拍死为佳。

    “距离你给我出谋划策,才只五天!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宇文士及手摇着羽扇:“放心,最多几日之内,就有结果!”

    李玄霸在旁边竖着耳朵听,虽不知这二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却知那苏儇与杨积善,多半是要倒霉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有人发觉李世民的到来,立时就有人高声大喊:“哎哟,这不是新鲜出炉的开国子,仪同三司李仪同么?”

    只这一句,就使无数的视线,朝李世民注目过来。

    “李仪同,就是传说中,在白马寺附近扶危定乱的那位?”

    “就是他啊,看起来好年轻。我真怀疑,前阵子郊外那场大战,真的是此子之功?”

    “可不就是这位?听说遇袭之时,只有他麾下将士准备充分,应对得当,最后皇后殿下,还将全权委托他调度攻防!”

    “不可能吧?此子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两位殿下御前高手如云?且不说别人,左备身郎将董大人身经百战,不但是兵法大家,更是一员超品大将,殿下御前,哪里轮得到李世民做主?”

    “此言有理,真要一个小小年纪的七品备身来力挽狂澜,大隋的左右备身府,岂非无人?”

    “笑话!没有此等功勋,他又如何能在十四岁,晋位仪同三司,开国子?”

    “我看呀,这多半是逆匪无能,反使竖子成名!左右备身府久疏战事,那些逆匪能够将之击破,也不见得有多强。”

    人群中称赞与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众人的目光,还是怀疑居多。李世民哑然失笑,心想这些人说的话,倒是与他们来窦府时那些行人的议论,差相仿佛。

    他对此分毫都不以为意,如今郊外那场逆乱,虽已被洛阳城内众人得知,可却很少有人得知这一战的详细。崇文阁左右卫的诸多将士,仍被旨意禁言,不敢泄露。而绣衣卫也是密探四处,极力的封锁打探,

    而在没有亲眼目睹的情况下,谁会相信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能够在危急之时从容布防,击退强敌呢?

    便是他李世民,也会对此事半信半疑的,这是人之常情。

    倒是旁边的李玄霸只听了几句,就眼现不满之色。他正要起身,却被长孙无忌一手按住。

    而宇文士及则笑着给李世民斟酒道:“看来那位韩王殿下,多半是要在今日发难,你准备如何应付?”

    李世民闻言,则不禁轻声一叹:“我其实很不解,这有何意义?”

    “怎么就没意义?”

    宇文士及一声哂笑:“今日可是宾客满堂,贵胄云集。在那位殿下看来,只要今日能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让高士廉知晓你李世民,并非是他以为的那么出色,那么你与观音婢的这场婚事,尤有转机。所以啊,我的仪同三司大人,你就等着接招吧!”

    李世民眉头略皱,就不再说话,只是淡定地喝酒。倒是他旁边的长孙无忌,在他耳旁悄声道:“毗卢遮你近日风头太盛,如无必要,还是尽量藏拙的好。”

    “长孙兄,这不就不懂了。”

    宇文士及也听见了长孙无忌的建言,却微一摇头:“毗卢遮他现在,确需韬光养晦理!可有时候是没得选择。武功李氏赫赫威名,岂容轻侮?这是声名累人——”

    他说到这里,又语声略顿:“稍后毗卢遮你如逼不得已,得千万小心一人。崆峒派的江横空,年仅十五。与你年纪相当,却已将天一道正法‘天元截脉剑’,修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如今也是五品顶峰的修为。”

    李玄霸原本还能压制住性情,可当听到宇文士及这句之后,却是双目圆瞪,怒不可遏。

    后者提及这人的时候,特意点明了‘天元截脉剑’这一剑诀,自然是原因的。

    因崆峒派是正一教的支流之一,所以李玄霸,也深知天元截脉剑的要点。这门剑法,最擅于点罡截脉,可以通过干扰武者体外的真元循环,进而影响人体内的经脉窍穴。

    换成普通的武者,也就只是自身的经络被干扰,无数顺畅的使用真元。

    可李世民修行的‘五轮神气决’,本就有着问题。因功法残缺之故,越修到后面,越是经络淤塞。一旦被‘天元截脉剑’截脉封元,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不好,非死即残。

    李玄霸早知自己二哥,已经将‘五轮神气决’的隐患化解,更籍此突破,将真元修至四品,绝不惧那所谓的‘天元截脉剑’。可对面那位韩王的用心,却让他既惊又怒。

    “天元截脉剑?是这位韩王,特意寻来的?”

    如今李世民,也算是见多识广。那崇文阁内,有着许多武学典籍。其中有一本,记载了正一教各家支流,上百种武诀的特点与解法。而天元截脉剑,正是其中之一。

    “是重金聘请!时间是七日之前,据说光是聘金,就花了十万贯。所以千万小心。”

    宇文士及说到这了,又神色沉冷下来:“不过若毗卢遮你有意下场,倒是不妨给这位殿下一点颜色瞧瞧。”

    李世民不由与长孙无忌,李玄霸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都是心领神会。

    这韩王杨暄,其实是并非是萧后嫡子,而是天子淑妃郑氏所生。

    按说一位非嫡非长的庶皇子,能够得授郡王之位,就已很不错。可韩王杨暄,因其母出生荥阳郑氏,身份显贵,且早年天子膝下子孙单薄。所以在天子登基之后不久,这位就授封韩王之位,领亲王之位。这是极大的荣宠,可见天子对杨暄的爱重,

    可这看在萧后殿下眼里,却未必舒心。尤其是在元德太子杨昭早逝之后,这位授封亲王的庶子,也就愈发的显眼起来。

    在李世民三人向来,萧后的为人贤德大度,本人可能没什么想法。可萧后一系的人物,比如这位南阳公主的帝婿宇文士及,只怕是要将这杨暄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代李世民试探“这真是少见,一向与人为善的宇文兄,却对自家的小舅子喊打喊杀,这可是有着什么恩怨?”

    宇文士及神色淡漠,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并无恩怨,只是此子,有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而已。”

    长孙无忌顿时了然,所谓不该有的心思,无非就是指大位。这在与萧后结亲的宇文氏看来,确是无非容忍的事情。

    “可兜得住?”

    “小儿辈的冲突,他难道还能跑到天子面前去告状不成?”

    长孙无忌一声失笑,看了对面一眼:“可我估计,他最多只会让一些部属下场,毗卢遮的机会不大——”

    他语声未落,就有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走到了这偏厅的中央,向四方一抱拳:“今日窦府老太君大寿,引洛阳城中众多贤德聚此饮宴,岂能无人助兴?我大隋崇武,那些女伎的舞戏就不用上来了。小子奚良,愿以一场剑舞,抛砖引玉!”

    他这句还未说完,就引得在场诸人纷纷侧目以视。而那几位陪坐于上首,以窦旻为首的窦府公子,则都不禁皱眉。

    窦府老太君寿宴,这家伙在这里舞刀弄枪,是什么道理?还有这个奚良,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人物?并非是洛阳城中任何一家勋贵。

    可这几位还未来得及说完,那韩王杨暄,就蓦然放下了酒杯:“剑舞助兴么?倒是有些意思,就不知这人的剑舞,能有几分水准?可能入得本王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