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雯喝了两杯茶,才见言致盛着笑脸进来,问道:“笑成这样,你很满意?”
“确实不错,会什么的都有,规矩也学的不错,用起来很顺手。”言致坐下,抢了随雯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这个叫文舒,这个叫文摇,以后就是我的大丫鬟了,怎么样?我眼光不错。”
随雯抬眸,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眼,文舒浓眉大眼,唇角上扬,一看就是性子活泼爱笑之人,文摇垂眉敛目,神色恭敬,一看便知性格沉稳。
一动一静,正如她身边的德音孔昭二人,如此搭配,却是不错。
“尚可,你自己把握好度,你终归是握着身契的,若是不合心意,大可打发了,不要过多心软。”
言致说道:“姐姐放心,我在战场杀人时他们还不知在哪儿玩呢,不用担心我。”
文舒文摇二人闻言连忙屈膝跪下,表明自己绝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郡主,王爷和世子回来了。”
“我知道了,春鸢你把他们都带去于爷爷那儿报个备,认下人,职责我都指好了,一并告诉于爷爷。”
于谦是大总管,这些人她做主收下了,未先通知就让人去领钱,如今也该让他们去认认人。
“记得告知他们,于爷爷于我言家人是如家人般亲近的,谁若不尊敬于爷爷,当心本郡主心狠手辣。”
“是。”
随雯放下茶盏,起身说道:“我今日就先回去了,那个帖子我帮你再润润色,直接制好再送回来。”
“那我送你出去。”
言致和随雯刚刚转过回廊,就撞上了言天一行,她以为他们会直接去言天或言晔的院子里,怎么还逛上了?
随雯退后一步,把纱巾覆到面上,屈膝行礼道:“王爷万安,世子万安。”
然后转向尚宏,再次屈膝,说道:“尚公安好,祖父很是惦念您,时常念叨,您既到了京都,我晚间就去告知他老人家,改日登门拜访。”
礼数周全又不失亲近,果然是太傅一手带大的女儿家。
只有言致挑了眉,看了一眼微微低头的随雯,又看了一眼仿佛在看檐下旧灯笼的小叔尚瑜。
雯姐姐与自己相交,随太傅又与老爷子为友,以雯姐姐的性格,按理她该对小叔执晚辈礼。
但她却像是没看到小叔的存在……
尚宏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必客气,我和老随也是多年老友了,你又和我这不争气的孙女交好,大可唤我一声爷爷。”
“是。”温声应下,随雯又说道:“今日离家已久,出来时答应祖父早些回去,改日小女再与祖父一道看望尚公。”
“去。”
随雯屈膝行礼离开,言致摆了摆手,冲尚宏做了个鬼脸,说道:“爷爷,我先送了雯姐姐再来找您,等着我啊。”
尚宏看着言致一跃几步的背影,想想好好一个女儿家就这么在战场厮混,如今京都还有什么女杀神的传言,不免心中埋怨言天不会办事。
自己要去戍边那就去,儿子带着去历练也无不可,可女儿大可留在京都,又不是无处可去!
尚老爷子深深地幻想了一下,如果孙女在自己身边长大,也像随大娘子这么贴心乖巧,日日给他做点小吃,时不时跟他撒撒娇……那日子,含饴弄孙,简直不要太舒服啊。
别看他有三个儿子,一个跑了没影,一个虽然不小了却还未娶亲,义子倒是有了孩子,结果这个脑子进水的都不跟他商量一声就把他的乖孙子孙女都带去了边疆……
“阿草这性子也太跳脱了,瞧瞧人家随大娘子,文静贤淑又明礼乖巧,如果不是你脑子混账非要把她带走,过几年阿草定不会输给随大娘子半分。”
言晔无奈一笑,这都什么跟什么?
尚瑜回头,笑道:“父亲,随大娘子是太傅的孙女,自小受着与太子一般的教养,她的父亲当年乃是状元郎,若非天妒英才,如今至少也该是六部之一了。”
总之,人家那是家学渊源,咱家这一堆武夫的家学渊源,阿草的模样明显是正常且优秀的,并没有长偏。
尚老爷子咧了咧嘴角,说道:“那有何了不起的,大不了把随大娘子娶回家中,咱家不就有了这家学了?晔儿,我看那大娘子年方二八,与你正合适。”
尚瑜嘴角刚扬起的笑意顿住,言晔也是愣住,没有反应过来老爷子这是如何跳脱的思维,才能想到了这里。
言天说道:“父亲,这不合适。”
老爷子立马吹胡子瞪眼睛:“怎么不合适?还是说你就看不上老子挑的人?”
言晔连忙拉住老爷子,说道:“爷爷,随大娘子只是妹妹好友,与孙儿,并非良缘。”
言致回头就听到这一番言论,不免扶额,这都乱点的什么鸳鸯谱。
“爷爷,我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确实不合适,雯姐姐是特别好,可惜与哥哥并不合适,因为我的嫂子早就有人了。”
言致点了身边的一块大石跳到尚老爷子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只是因为未曾得到您的许可,这才尚未成亲,就等着您点头答应就可以八抬大轿娶进门了。”
说完,言致看着言晔眨了眨眼睛。
虽然解了围,但这边儿都跑没了,言晔也不知该说什么,想说不是如此,却又实实在在是他的心意。
只好微微低着头,红了耳朵。
“哦?哪家的娘子?”
“轻音姐姐医术好得出神入化,再重的伤再难治的病到了她手里那都是小事,还有啊,她会双面绣,双面绣您知道吗?就是那个两面都绣还都不一样的,特别特别好看,她绣的花那都跟真的似的。”
言晔看着妹妹挽着老爷子的手往前走,嘴中不停地说着话,说着那个女子的好话。
一点都不夸张,只说出了她十分之一不到的好。
尚瑜拐了侄子一下,调笑道:“可以啊大侄子,都要赶到小叔叔前面去了。”
言晔笑道:“不是侄子快,是小叔叔太慢,二十有六的高龄,与您同岁的儿子都能拿枪了。”
尚瑜淡然一笑,说道:“若不能遇到愿以真心相付之人,便是终身孤独,吾亦不惧。”
尚家人都是情种,尚宏是,历数到尚家老祖宗尚武,个个都是情种。
连义子言天都是,遑论根正苗红的尚瑜?
别以为尚瑜不知道大哥尚瑾去了哪里,又是因为什么而隐世,当年他虽还小,却也不是丝毫不知事的人。
父亲这些年对西院那个人那么愧疚,又丝毫不敢擅自给自己定亲,不就是因为尚家人骨子里对情之一事的固执吗?
天色渐晚,言致拉着轻音拜见了爷爷和小叔就把她丢下自己去了厨房。
“显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厨房里这会儿只有两个下人,一个消瘦的老人蹲在灶前守着灶,一脸期待。
“我懒得听你爷爷训你爹,昨天训到现在还不停,所以来烤个叫花鸡吃。”
“叫花鸡?这是冬天,没有荷叶您拿什么烤?”
“我在你那池子里找到了一些还没枯干的荷叶,勉强能用。”
真是颇有想法。
“我要给爷爷做顿好吃的,您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先去找爷爷,叫花鸡我一会儿一并给您端上桌。”
显先生瞪大了自己已经越来越小的小眼睛,说道:“丫头你擅厨艺?做做,我就在这儿看着,不打扰你。”
言致点头一笑,桃花眼成了月牙。净了手,吩咐人洗菜涮锅,开始动手。
“对了,显先生,爷爷他们先前怎么会去逛院子?”
“啊,三郎说什么你既然陪着随大娘子,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找我们,不如看看这些年园子到底成了什么样。”
小叔提起的……果然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