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绷不住情绪,就要将手从唐秋山的桎梏里抽出来,可是唐秋山带着病气却是力气大的惊人,他压着她的手,语气轻淡的质问她:
“为什么三年前要找雷之行借钱?”
唐秋山的目光里藏着怒火,唐晚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情绪不外露,能让人看清的东西都是表面。
他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可就是这样,唐晚的心底越来越慌。
她抽不出手,面对唐秋山,害怕、委屈以及愤怒,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上来,慢慢的眼眶都红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她这五年的经历里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给唐唐治病,她去了很多地方工作。
钱来的快的地方洛城入了夜之后比比皆是。
她当过会所里的服务员,高级会所里什么人都有,龙蛇混杂。
可也有人出手阔绰,给不少的小费,她慢慢积攒加上工资也能还上雷之行的钱。
还能给唐唐看病。
可是那样的地方容不下她这样的性格,没过多久就因为打伤客人而被解雇。
为了唐唐她不能休息也不能放弃,被解雇了一家之后就到另外一家。
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她看着唐秋山,忍住红的眼眶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吸了一下鼻子后,说:“为了生活,为了活命,借钱算什么。”
到最后,车窗外有一对母子手拉手经过,她所有的坚持都绷不住了,眼泪瞬间决堤。
她抽不出手只能拿另一只手的手背堵住不断溢出来的抽泣声,她不看唐秋山,第一次因为这几年的辛酸落泪。
唐秋山捏着她的手掌,平静的眸子未动分毫。却在看见她红了眼眶的一瞬间,什么都不愿再计较了。
她越哭越凶,最后他无奈只能将她身子往怀里扯过来,
“好,我不问你为什么借钱,但是回叶城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晚睁着泪眼看他,撑着手推他,她越挣扎唐秋山就抱得越紧。
车外有灯光掠过,唐秋山苍白的脸色清晰的落进她的眼底,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而唐秋山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晚晚,你还想见到沈清如吗?”
唐晚垂下的手颤抖的抓了一下,她呼吸急促的问:“你找到她了?”
唐秋山微微垂眸看着她,窗外灯光掠过,他眯了眯眼睛,“那就要取决于你了。”
取决于她……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翻身坐起来,难以置信道:“你威胁我?”
唐秋山冰凉的手指慢慢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平静的目光在她闪着泪花的双眸间游移,指腹上的薄茧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肌肤。
“那是你的母亲,能不能找到她全凭你的想法,晚晚,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唐晚离开后,江由并未立马开车,多年的相处模式,他清楚唐秋山。
“唐先生,接下来怎么做?”
唐秋山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唐晚,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视线,微微眯了一下眸子。
“彻查那一百万的去向!”
……
城南码头从夜幕降临的一刻开始就忙的不可开交。
巨大的照明灯,将港口照的通亮。
吆喝声和机械运作的声音此起彼伏,忙碌一直持续到半夜。
惊雷过后就是一场大雨,江边的风越来越大。
雷之行脸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跪坐在他腿边的医生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子弹过去的痕迹血肉模糊。
医生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小心,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一针一线过去,连麻醉药都不用上,雷之行却是一声不吭。
这样怪异的人,身边人都怕。
雷之行盯着那盏昏暗的灯,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唐秋山抱着唐晚离开的画面。
他忽然踹翻了面前的矮几,面目狰狞的盯着被他踹翻的木盒子,里面放着的双鱼墨玉的玉石掉了出来。
雷之行前倾的动作医生始料未及,剪刀不慎划过他的伤口,他却什么感觉也没有,自顾自的去捡地上的玉石。
他就盯着玉石看,而身旁的医生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了,动作更加的小心。
才刚处理好伤口,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进来!”
手下人拿着个东西递给雷之行,恭敬道:“三爷,外面有人找,说是给你看这个就行。”
雷之行抬眼看着那个木匣子只觉得有些眼熟,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将东西接过去。
他将木匣子放在腿上,然后解了锁扣将匣子打开,却在看见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刻,眼底的震惊连身边的人都讶异了。
木匣子里躺着一枚墨玉雕刻的双鱼玉石!
雷之行的手有些颤抖,指着被他丢回到盒子里的墨玉,催促道:“快,拿过来!”
两枚玉石一模一样,而且送来的那一块背面也清清楚楚的刻了一个“雷”字。
他的玉石背面还有一个凹槽,另一块的背面有块凸起来的地方,两块玉背面相贴,严丝合缝。
雷之行淡色的蛇眼盯着两块玉石愣了好一会儿。
怎么会是他!
他回来了?
“快,快把人叫进来!”
雷三爷异常激动的情绪吓到了身边人,那人点头之后拔腿就往外跑。
船舱外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带着黑色的口罩,风衣的立领将脸部的轮廓都挡住了,叫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手下人不敢轻易冒犯,联想到雷三爷刚刚一连串的反应,客客气气的将人请进去。
雷之行早就站起来了,冰冷的蛇眼已不复往日冷血,轻颤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人。
他抬了抬手,“你们都出去!”
声线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
所有人都退出去,昏暗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
外边有人好奇,是谁能让雷三爷连行为都异常了,躲在门外偷看,可黑衣男人始终背对着门,谁也看不清楚。
黑衣男人慢慢的摘下口罩,却是轻笑了一声。
“雷之行,好久不见。”
那人寒冷彻骨的声音让雷之行的脸色白到极致,他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那人,眼底在汹涌着情绪。
“十多年了,你究竟去哪了!”
那人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关心过我的安危吗?”
雷之行急剧的呼吸了几下,“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当年发生海难后,我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你,都找不到你的下落,还以为你……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黑衣男人手里捏着口罩,异常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弄了几下,“在叶城。”
叶城……
“可是当年的海难无人生还,你是怎么逃到叶城的?”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黑衣男人不耐的说,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他受伤的手上,轻笑道,
“这是唐秋山打的吧?”
雷之行想收手都已经来不及了,黑衣男人扼住他的手腕仔细的看了看他的伤口,“包扎的还算好,不过这些药不是什么好药!”
说着,他就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瓶子药粉递给他。
“明天换药的时候用这个吧。”
雷之行激动的接过药,“你还是对这些事情这么痴迷。”
黑衣男人听了之后不以为意的说:“总比你痴迷于权势来的轻松。”
雷之行被人一语中的,却听黑衣人凑过来说:“我知道城南码头最近在养精蓄锐,你想得到唐家我可以帮你。”
雷之行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黑衣男人冷哼一声,将立领往下扯了扯,露出脖子上一个拇指头大的疤痕,雷之行一看就知道那是枪伤,按住他的肩膀问他:
“谁打的!”
“唐秋山!”
“妈的!”雷之行狠狠的骂了一句,他们兄弟俩都挨了唐秋山的子弹,雷家人难道都斗不过唐家的吗!
黑衣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
“大哥,我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报这一枪之仇,而且唐秋山的身体不如从前,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
惊雷越来越大,整座城市都在被雨水冲刷。
唐晚站在顾辰风住的医院外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
唐秋山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他一定会彻查当年她为什么找雷之行借一百万的事情。
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只有顾辰风了!
试了几次无果之后,她又拨通了靳南的电话,好在不过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靳南迷迷糊糊的声音——
“喂,唐晚啊,这都几点了你还打电话过来。”
唐晚顾不得其他,问他:“靳南……顾,顾少呢?”
靳南打了声呵欠,“少爷啊,少爷在睡觉呢。”
唐晚紧张的说话都在哆嗦,“我现在就在医院楼下……可是我进不去,你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靳南咦了一声,“可是少爷今天出院了,你去医院干嘛呢?”
一连几天下来,顾辰风再也受不了住院的日子,说什么都要出院。
出院了……
“那他现在人在哪?”
靳南说了地名后,唐晚冲进大雨里拦了一辆车。
顾辰风出院后怕家里人唠叨,连顾家老宅都不回去,直接住进自己置办的一处别墅里。
铭山别墅的大门口,滂沱大雨下的顾辰风穿着银灰色的睡袍撑着伞,而靳南在一边为难道:
“少爷,唐晚这才刚出发呢,你这么早站在这里等要是淋了雨怎么办啊,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就行了。”
顾辰风却是瞪了他一眼,“少说废话,她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吗?”
靳南摇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就说要亲自见到你才行。”
顾辰风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沉了一下,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