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山庄的灯都亮起来了,白雾下清冷的灯光裹上了一层光晕,沿着绵长的黑暗而去。
江由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从对面屋子过来,嘴里碎碎念着这鬼天气,一边将伞收了起来靠在木屋外的墙上,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珠。
转身朝着里屋走。
却在上楼的时候看见秦恒站在落地窗前面。
“秦大夫。”
他冲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朝房间里面看了进去。
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东西整齐收放,窗帘床罩桌椅所有东西在入住的那一天全都换成新的。
都是按照主人的喜好。
然而,那原本该在里面的人却不见了。
秦恒疑惑的蹙了一下眉头,又转头问秦恒:
“唐先生呢?”
秦恒看了眼窗外的雨帘,慢慢的回身看他,有些无奈的叹气:
“开车出去了。”
什么!
江由有些反应不过来,愣着神的问:
“唐先生自己开车出去的?这下雨天又是晚上时间,他一个人去哪?”
秦恒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想了想还是将手拿了出来,十指交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
江由过去后,秦恒才抬眼看着他,说:
“你见过唐先生做过什么冲动的事情吗?”
江由摇摇头。
不要说是冲动的事情了,唐先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而且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冲动的。
可除了……
他的眼神顿了一下,然后转头求证似的看着秦恒,在对方点头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然而,他心里乱的很,还是不放心的说:
“可是唐先生他……他怎么能自己开车呢?秦大夫,你怎么也不拦着?”
说着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要下楼。
“不行,先生最近眼睛不太好,这下雨天的开车太危险了,我要出去找他。”
秦恒却出声拦住他,提醒他:
“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放心,唐先生就算再冲动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会儿人估计已经到了。”
江由背对着秦恒站定在原地,而后点了点头,却是无奈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可唐先生不在,我们怎么办?”
秦恒走过来,搭了一下他的肩膀,也只是苦笑。
“还能怎么办,和往年一样,我们自己吃就是了,过去五年,唐先生什么时候过生日了?”
下楼的时候,江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压低了声音对秦恒说:
“秦大夫,前两天我不是跟你提过三年前小姐主动找上雷之行的事情吗?”
秦恒脚步停了下来,声音沉了沉。
“有眉目了?”
江由点头说:“三年前,小姐找雷之行借了一百万。”
一百万!
好端端的怎么需要那么多钱,秦恒想起前不久唐晚将那张银行卡还给他,里面的钱分文未取,然而她却找雷之行借了一百万。
唐晚的脑回路多了几道弯他是知道的,她不肯用他的钱八成也是不想自己被找到。
他沉思了几秒后,问江由:“小姐拿了一百万做什么?”
“暂时查不出来,秦大夫也知道小姐聪明,想谨慎做事的时候一般很难让人查出来,这件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
秦恒沉默,突然想起三年前唐晚的孩子病了。
难道那笔钱就是给孩子治病的吗?
秦恒茶色的瞳仁猛地缩了一下。
糟了!
江由要往外走,他疾步走过去拉住他,问道:
“这件事情你告诉唐先生了吗?”
就算孩子真的没了,可要是五年前的真相被唐秋山知道了,到时候事情可能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秦恒走过来的急,那双茶色的眼睛低下隐隐藏着细碎的寒光让江由愣了一下,他摇摇头。
“唐先生向来只听结果,所以我想了之后就叫人抓紧时间查,也是傍晚才知道的,本打算这时候过来向先生汇报,没想到,人却不在。”
“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告诉唐先生,”秦恒抓着江由的胳膊,看着对方疑惑的看他,抿了一下唇,说:
“总之,在事情还没查明之前先不要让唐先生知道。
他们两人现在关系好不容易融洽了一些,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再起矛盾,谁都不好过,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事情暂时先搁下吧。
而且,最主要的是唐先生身体要紧,一切等唐先生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江由觉得秦恒说的也有些道理,然而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恒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是我站在医生的角度上考虑的,到时候唐先生要是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唐秋山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宜受到刺激。
江由左思右想,才答应了下来。
“我不是怕承担责任,但还是以唐先生的身体为重吧。”
两人走出木屋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外面走来的颜如欢。
她撑着伞站在雨帘之下。
白色的裙子长至脚踝,裙摆处是她最爱的栀子花图案,不过都被雨水打湿了,像是雨中凋零的花,胡乱的没有生气。
她的另一只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站在雨里,目光如水的望着他们。
“唐先生呢?”
秦恒和江由对视了一眼,江由性子耿直,指不定就把人赶走,秦恒走上前,站在屋檐下,态度也算是好的说:
“唐先生有事出去了。”
颜如欢固执的站在原地,说:“那我等唐先生回来。”
秦恒的脾气到底有些不好,语气沉了一些:“唐先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你要是有礼物要给他,就转交给江管事吧。”
反正……
那些礼物唐秋山从来没有过目。
颜如欢的车子在山脚下就抛锚了,她撑着伞一路走上来,却没想到唐先生居然不在。
她有些委屈的低下头,从秦恒的角度看过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那如画的眉眼倒像是一个人。
他看着看着就心软了,冒着雨走过去,将她手里的礼盒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撑着伞,说:
“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江管事叫人准备好了,走吧。”
……
唐晚开门的一瞬间,与门外的人四目相对,她一手拉着门,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不经意的拉扯了一下睡裙。
看上去,有些紧张。
她怎么也想不到敲门的人会是唐秋山,呼吸慢慢的问他:
“你怎么会敲门?”
他想要进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唐秋山目光淡淡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清冷的声音低低的:
“没带江由。”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唐秋山的身后没有跟着一个人,他平常出门几乎都带着江由,而江由是开锁的能手。
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唐先生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不由朝着楼下看了过去,只有一辆黑漆漆的轿车,车上看上去像是一个人也没有……
“你自己开车来的?”
唐秋山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不置可否。
“你疯了!”
唐晚蹙了一下眉头心崩得紧,却见他的头发淋了些雨,她性子硬,但唯独在唐秋山的事情上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将人拉了进来。
关上门之后,就跑去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身子不好,还淋雨。”
唐秋山没有接过毛巾,而是与她擦肩而过,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唐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平常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心里想着什么,身边的人全都靠猜,但唯独一件事情,唐晚从来就不用猜。
他是专程来找她的。
唐晚鼻头泛酸,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天,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他坐在沙发上,还是没有接过毛巾。
因为他坐的太靠里了,高高在上的唐先生哪里肯低头,唐晚够不着只好单膝跪在沙发上,上身前倾才能刚好够着。
他的发丝偏硬,却又不会太硬,拂过掌心的时候有些痒。
外面的雨势还是很大,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衬得室内更加安静了。
唐秋山拿着遥控开了电视,这个时间段都是电视剧,这人哪里会看这些节目,只是百无聊赖的换着台。
许是节目太无聊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将遥控丢在桌上。
却是这么一动,正在给他擦头发的唐晚却是没了支撑力,身子朝着他的怀里扑了过去,那人眼明手快,及时接住她。
四目相对间,唐晚的呼吸都不平稳了。
他的情绪不轻易外露,然而那双眼睛里真真切切写的东西只让唐晚觉得脸颊越来越热,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他。
唐秋山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觉得有趣,不由多看了几眼,唐晚却是脸颊越来越热,挣扎着就要起来,一边下了逐客令。
“你出来这么久,他们该着急到处找人了。”
可那人久病,却是力气惊人,她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从她的手背一路向上,到手腕,手臂再到肩膀。
睡裙的领口宽大,挣扎的时候都往一边偏移,那人眸光幽深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潭水,唐晚抬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她所有的动作,他好像都能事先知道一样,就是阻止不了他的任意妄为。
裙子的扣子系得紧,他也有耐心,一颗颗慢慢解,手指始终冰凉却像是绳索牢牢套住唐晚。
慢慢的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喘着气。
“唐秋山,你别……唔……”
他的身子沉下来的那一刻,唐晚闷哼了一声。
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边缘,另一只手打着他,他却将她的手慢慢的揉在掌心里包裹着。
“晚晚,今年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