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微弱的月光撒在马凉凉的电脑桌前。电脑屏幕此时也陷入休眠。幽暗之中,电脑桌前的空间,发出一阵不为人所察觉的波动。几乎就是一瞬间,马凉凉又出现在了她消失前的位置上,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几秒钟后,马凉凉张开了眼睛。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感觉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疲倦。她整个人坐起来,四周是一片漆黑。借着那一点点月光,马凉凉终于确认了四周的环境。没错,她回来了!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晃了晃鼠标。电脑屏幕又亮了起来。马凉凉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离开,时间才过了半小时。她甩了甩自己的头,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做了个梦,还是真的进入到小说里。马凉凉想着,如果是梦,那也太逼真了!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一大口水下肚,马凉凉打了个膈。2秒钟后,她猛地一拍桌子!因为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她刚刚在那个世界吃了盒饭,而刚刚打的膈提示着她,她刚刚吃过的东西的味道。马凉凉激动的站起来。
我靠!是真的!我真的进到小说里了!
马凉凉打开手机立刻打电话给罗茜。然而对面却是语音信箱。马凉凉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凌晨2点多。罗茜早就睡了,以她的习惯,过了半夜12点,手机就自动进入免打扰模式了。
这一晚上,马凉凉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整个脑子都快被她想炸了,等她好不容易感受到疲倦,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罗茜的电话在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准时打了过来。
“你大半夜作什么妖?咋了?”
“罗茜…”马凉凉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干啥,有屁快放!”
“我看见段一晨了。”
“啥?谁啊?”
“我是说,我看见段一晨了,我小说的男主角。”马凉凉解释了一遍。
“你个煞笔是做春梦了吧你!”罗茜在电话那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没有,我没做,我一晚上没睡。”马凉凉认真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你又….失眠????”
“你相信我吗?我进到我的小说里了。”马凉凉看着天花板,慢吞吞的说。
“我靠,怎么了你?你晚上没见就患上精神病了?”
“真的。”
“你正常点。老子马上要到公司了,没工夫跟你闹。”
“你相信我吗?”马凉凉又问了一遍。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罗茜的吼叫。
“废话,信你妹!!!得嘞,你赶紧的睡个觉,中午午休我找你去,行吗,祖宗?”
“嗯,晚安。”马凉凉挂掉了电话。她确实困了,挂掉电话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就这样睡了不知道多久,马凉凉最终是被罗茜的砸门声叫起来的。
接下来,罗茜就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花了十分钟听马凉凉把昨天她是怎么半夜写完书穿越,到那个世界发生的点点滴滴,再到今天早上是怎么醒过来的,完整的听了一遍。马凉凉说完一整……段话,气都没喘,水也没喝。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罗茜。
“你要不约个医生看看吧?”半天之后,罗茜一脸凝重的蹦出这么一句。
马凉凉立刻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
“我没疯。”马凉凉眨巴眨巴眼睛,特委屈的说。
“那你下次穿越的时候拿手机整个给我拍下来,我正好开开眼界。”
“自拍?”
“滚!”
这场对话就这样结束,马凉凉不怪罗茜不相信,因为她自己都不相信。用罗茜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年头,写书的哪个没点那方面疾病?她能坚持这么久才患病,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马凉凉用尽各种方法想试着再次回到小说里,却都没有成功。那一晚的生日魔法就好像失灵了一样,她想着,该不会是生日愿望成真就只让自己进入小说一次吧,马凉凉心里很沮丧。她这些天只顾着琢磨这件事,完全忘记了,今天,就是她和梁川约定好吃饭的日子。
梁川给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马凉凉还披头散发的窝在沙发上跟她的室友一起看着新出的综艺,八卦谁的人设比较假。接到梁川电话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有点懵比。
“喂?”马凉凉甚至都没仔细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小凉?你在路上了吗?”电话那边梁川温和的声音传来。
“啊?”马凉凉这才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就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是梁川。”那人语气平和。
“噢,噢噢噢,不好意思,我可能得迟一会儿,实在不好意思。”马凉凉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扯下来然后拍照发过去,然后告诉人家,真对不起,我给忘了,我没脸见人。我的脸不要了,您拿走吧。
“没关系,你别急,我也刚到。”
“好的。”
马凉凉保持着狗带的微笑挂掉了电话。
死定了。
她没理会室友诧异的眼神以及跟在她屁股后面契而不舍的追问,直冲到厕所,用最快的速度洗了脸。打开衣柜的时候,马凉凉看着罗茜帮自己选的那几套衣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了一件自己穿着最舒服的帽衫,踩上球鞋,就出门了。 马凉凉并不确定梁川这次回来联系她是为什么,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她不想打扮的很隆重,万一人家穿的很随意,她就怕有种表错情的尴尬。想了一下,还是做自己吧。既然梁川那时候拒绝了自己,马凉凉并不认为梁川会因为她穿一件好看的新衣服就选择重新接受她。
还好,约饭的地点离马凉凉住的地方不远,搭地铁也就三站的距离而已。不过即使是这样,等她赶到饭店的时候,还是迟了将近二十分钟。
梁川选的饭店是一家新开不久的川菜,马凉凉看着饭店的门脸就知道是梁川的品味。走进饭店大堂,里面的设计很时尚,不是那种中年土豪喜欢的那种,但是又不会过于年轻,还是很有格调的感觉。马凉凉看着餐厅里坐着的男男女女,感觉自己穿的好像有点太随意了。其他人虽说不是穿的盛装礼服,但是也都是时尚先锋那一种。她往里走进去,很快就看到坐在大厅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向她招手的人。
马凉凉觉得那里仿佛有一道时光之门,好像看到的是十年前的他一样。
梁川,一点都没变。戴着的还是那副简单的黑色眼镜,脸上依旧是带着那种和煦的笑容,身上穿的也还是简单的白T恤,神色外套,不花哨也不古板,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切都恰到好处。
马凉凉突然紧张起来。梁川朝她招招手。她小步的走过去,傻不拉叽的打了个招呼。
“嗨~”
“好久不见。”
马凉凉坐下来。菜单被放在一边,桌子上只摆了一杯柠檬水。看样子,梁川还没有点东西。
“先喝点水吧。”梁川把杯子向马凉凉那边推了推。
“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有些拘禁的拿过杯子,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没事。”回应她的是那个熟悉的笑容。
“饿了吗,先点菜吧。”
“噢,好。”手里还握着杯子,马凉凉点点头。
“知道你爱吃辣,这家店是朋友推荐的,听说蛮不错的。”梁川打开菜单递过去。
“谢谢。”马凉凉接过菜单,认真的看起来。
梁川见她这么认真的低头看菜单,不由得一笑。
“听说这家的水煮鱼很鲜,辣子鸡也不错的。”他在一旁建议道。
马凉凉终于把目光从菜谱上移到了梁川脸上。
“好呀。你定吧,我都行。”
梁川又问:“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可以。”马凉凉立刻说。
点过菜后,两人才开始正式叙旧。虽然马凉凉第一眼见到梁川的时候觉得他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说起话来,她就发觉梁川其实成熟了很多。她可以感觉到,梁川一直在主导着两人间的谈话,不让气氛尴尬,也不显得过分热络。
“你没怎么变呀?”梁川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鱼。
马凉凉吃了一口鱼,感觉整个人有些放松下来了。这场见面没有想象中尴尬,似乎也没有触碰到她的痛处。
“你也是呀。”她自然的一笑。
“这两年过的好吗?”
“老样子。”
“来北京多久了?”
“快两年了。”
整晚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彼此这些年的生活,工作,听起来和谐美好,仿佛真的就是多年不见的朋友,日常叙旧。但是仿佛很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有提起当年感情上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梁川当年不是一个人走的,他出国的时候,是有一个女朋友的。那个姑娘据说比他晚几个月出去,两人申请的是同一所学校。而这次梁川回来,是一个人找的她。马凉凉不想花时间去揣测这中间到底是个什么故事,他不说,她不问。他愿意说的,她就听着。马凉凉觉得这样挺好的,她这两年来其实一直很想知道梁川的情况,想知道他在国外的生活过的怎么样,但是她没地方去问,也没有立场去打听。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放不下,所以牵挂,还是只是因为,得不到的,总有点心痒痒。现在,她想知道的事情,梁川都亲口告诉她了,所以,她挺高兴的。
回去的时候,梁川坚持要送她。最后,一路送到了她家门口。回忆是件挺奇怪的事,似乎上一次,两人一起走回家,还是高中那年了。自从梁川交了各种各样的女朋友后,就很少和她一起回去了。马凉凉有点感慨,曾经盼过很多次,能有今天的这样的场景,能让他送自己回家,没想到,就在这样的场景下实现了。虽然,一切根本不是当年自己设想的那样。
“想什么呢?”梁川看着她出神的样子问。
“没有……就是觉得我们好多年没像这样一起走了。”马凉凉抬起头。
梁川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很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
“嗯,感觉很好。”
“嗯?”马凉凉有些不确定他的意思。
“你一个人住?”他转开了话题。
“没,和我室友。”她也没纠缠。
沉默了一下,梁川看着她问。
“你还是一个人?”
“嗯?”
马凉凉心里一跳,抬头,对上梁川的目光。她没发问,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梁川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他没回答,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嗯。”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梁川想了一下。
“我也是一个人回来的。”
马凉凉有些呆住了,不敢去想,这话里的意思。
“进去吧,常联系。”梁川笑了笑。
……
“喔…好。”
马凉凉转身,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