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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女团练习生〖24〗

    第章

    《彩虹少女》原本的演出延迟, 想要采访倪胭的记者全部没了机会。女孩子们居住的小别墅被记者蹲点守着, 然而女孩子们一直没出现。找不到当事人,记者们又去采访相关的经纪人、助理, 甚至是曾经和倪胭有过接触的化妆师、后期工作人员。

    所有相关的人尽量避免被记者找到,一旦不小心被记者追上来询问,也一概回答不清楚不知道。

    在娱乐圈, 各种黑料都可以被洗白。出轨不过低调一阵再大摇大摆出来继续赚钱。抽烟打架脾气爆也可以用耿直人设糊弄过去,不仅糊不了还有可能干一场翻身仗。拉踩、虚伪、潜规则……也不过是小事儿, 一个契机就能翻过这一页。如果有优秀的作品, 粉丝会大喊“专注作品, 远离私生活”。

    可是毒.品不一样。

    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使得它成为最基本的底线。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对不起,您拨打的电……”

    贝宥清立在窗前给倪胭打了好几个电话,一个也没有接通。他甚至也给瞬影的相关负责人打过电话, 他用他在圈子里的人脉去联系,却一个人也找不到倪胭。

    他一夜没睡, 今天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下了一天的雨。他将电话放下的时候,身子趔趄了一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这里站了一整天。双腿上的酥麻感觉一点点传上来。

    “你在哪儿啊……”

    贝宥清扶着窗棂, 重新站稳。他眉宇之间一片郁色。他一直觉得倪胭是个很有主意的小姑娘,可她越是特立独行, 贝宥清越是担心她。毕竟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一旦走错了路可怎么办?

    手机提示电量不足, 贝宥清长叹了一声。

    ·

    倪胭和景跃然在一起。

    倪胭坐在天台里的藤椅中,手中夹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圈。背后是浅红色的大片晚霞蔓延浸染。

    景跃然靠着天台护栏,遥遥望着倪胭。他紧抿着唇,一声不吭。望着倪胭的眼睛一瞬也舍不得移开。

    他忽然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醉人的画面,他很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就一直这样欣赏着她的美。

    景跃然心里生出一种很古怪的窃喜。窃喜他给了她毒.品。吸食毒.品的她就像会菟丝花一样攀着他,再也不能离开他。那些觊觎她的臭男人都会嫌恶她、远离她。她身边就只会剩下一个他,她便完完整整地只属于他了……

    景跃然的眼中浮现兴奋的光芒。

    倪胭手中的香烟燃尽,她慢慢抬眼看向远处的景跃然。景跃然顿时回过神来,问:“还要吗?”

    倪胭轻轻颔首,一贯的优雅从容。

    景跃然立刻将烟递给倪胭,又弯着腰亲自给她打火。

    倪胭略微欠身,将香烟点燃。白色的烟雾在她纤细的指尖儿萦绕。她微眯着眼,面容带着几分迷醉。

    景跃然心里颤了颤,他在倪胭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倪胭的手,他仰着头望向倪胭的目光无比温柔。

    “阿弃,没有关系,以后我养你。”

    倪胭懒懒地瞥着他,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轻笑似乎藏着蛊惑人心的能力,让景跃然心里跟着酥了一块。

    景跃然不明所以,只是越发握紧了倪胭的手,继续说:“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倪胭弯下腰,凑近景跃然的眼睛,徐徐开口:“有一种男人喜欢养金丝雀,他们喜欢把女人困在笼子里,高兴了逗两下,不高兴了就扔掉。我向来不讨厌这种男人,因为至少是你情我愿的勾当,而这种男人也不会折断鸟儿的翅膀。”

    景跃然望着倪胭的眼睛,慢慢皱起眉。对于倪胭说的话,他有些半懂不懂。他急忙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要去想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

    倪胭顿觉没劲,所谓对牛弹琴不过如此。

    “陪我跳支舞吧。”倪胭将手递给景跃然,优雅起身。

    景跃然自然应允,一手扶着倪胭的细腰一手牵着她的手,开始跳舞。没有音乐,只有倪胭轻声哼唱的小调儿。

    倪胭今天穿了一条香槟色的短款抹胸鱼尾裙,裙摆前面有些短,露出雪白笔直的腿,鱼尾裙摆在身后将腰臀的轮廓勾勒得几近完美。

    她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挽起来,两绺儿卷曲的发卷儿垂在两鬓,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精致的小首饰点缀着,更显得优雅迷人。

    ——她今天这身打扮并不日常,有些隆重了。

    “今天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景跃然吸了吸鼻子,闻到倪胭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

    倪胭没回答。她嫣然一笑,问:“好看吗?”

    “当然好看,今天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样子!”景跃然毫不犹豫地开口。

    倪胭缓慢地转了个圈儿,裙摆微微飘起。她忽然松开景跃然的手,退着向后走。她一边向后退着,一边望着景跃然笑着说:“那就多看看哦,要把我最美的样子记下来才好。”

    景跃然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弃?”

    倪胭终于退到阳台护栏,她懒懒散散地靠着护栏,将手搭在上面,微微侧过脸,凉风吹动她鬓边的发卷儿。

    “别过来。”

    倪胭出声制止景跃然朝她这边走的脚步。

    “阿弃,你想做什么?”

    倪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对景跃然说,又像是无聊地自言自语:“我不仅不会爱一个人,也不太清楚恨是什么滋味儿。我隐约记得自己在玩一个游戏,游戏规则不重要,游戏的结局胜负也不重要,过程中开开心心就好。”

    “阿弃,你在说什么?”景跃然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倪胭妩媚地笑着,她转眼望向景跃然,问:“你喜欢我吗?”

    “当然。”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这样啊……”倪胭笑笑,“那我永远都陪着你,再也不和别人接触好不好?”

    当然好啊,这正是景跃然想要的!可是他望着不远处浅笑嫣然的倪胭,忽然不敢说出来。

    不对劲,不对劲。

    倪胭微微偏着头颔首垂眸,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她慢悠悠地说:“你以为让我染上毒.品我就能一辈子做一只听话的小绵羊?你以为你说要养我,我就会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谁稀罕啊。”

    她的语气是一贯的懒散漫不经心,甚至带着点小小的撒娇。可是景跃然听得出来她不是撒娇,那种骨子里的傲慢鄙夷太过明显。

    “知道怎么才能永远完完整整地得到一个人吗?”倪胭挑眉,抬眼似笑非笑地望向景跃然,“我教你啊?”

    “阿弃……”景跃然不由自主向前迈出一步。

    倪胭双手撑在围栏上,轻轻一跃,坐在上面,悠闲地晃着两条腿儿。她说:“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什么忠贞不渝一生一世。”

    景跃然再往前迈出一步,急忙反驳:“不会的,我们的爱情一生一世都不会变!”

    “我们的爱情?”倪胭略带嘲讽地勾唇,“我做了什么让你误解的事情让你以为我爱你?”

    景跃然坚定地说:“可是我爱你,天长地久你也一样会爱上我。你不记得了吗?以前你很喜欢我,也很依赖我。一切不愉快都过去了,我们也该重新开始了。”

    倪胭更觉讽刺,他口口声声的爱,却连她这个身体里换了个魂儿都一无所觉。

    倪胭耐心快要耗尽了,她问:“几点了?”

    景跃然看了眼时间,说:“六点四十。”

    时间差不多了。

    倪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抬脚,在窄窄的护栏上站起来。她穿着和裙子同色的高跟鞋,闲庭信步地走在护栏上,那护栏很窄的一条,还没有她的脚掌宽。

    “阿弃你做什么?快下来!不要吓我!”景跃然吓得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倪胭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抬起,像是没有听见景跃然的话一样,继续沿着窄窄的护栏往前走,嘴里哼唱着蚌妖一族古朴的歌谣。

    景跃然跟着她往前走,他想冲上去把她抱下来,却又不敢贸然过去,担心她受刺激。事到如今,景跃然怎么还能不明白倪胭动了寻死的念头?她故意穿得这么隆重漂亮,原来是为了准备自杀?

    景跃然的心忽然收紧。

    倪胭歪着头望向景跃然,笑着问:“你紧张什么?要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阿弃,你别胡闹,你先下来!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我们一起去面对!”

    倪胭终于停了下来,她在护栏上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踩在护栏上,高跟鞋尖尖的鞋尖和后面尖细的鞋跟悬空着。

    “阿弃!有话好好说!你别再乱动了!我求你!”景跃然抬起双手,因为过度的紧张和畏惧,他的双腿在打颤。

    “我不怪你给了我毒.品,反正也扯平啦。”倪胭缓缓伸开双臂,风情万种地挑起眼尾,“你说我今天最漂亮,那可要记住我最漂亮的样子哦。”

    “阿弃——”

    倪胭身子朝后仰去,从三十三层的高楼跌下。

    她要在他以为得到的时候让他彻底失去。

    景跃然朝前奔去,刚跑出一步自己先因为发颤的双腿跌倒。他想爬起来,试了两下腿仍旧在发颤,他抬起头望着倪胭跳下去的地方,奋力爬过去,终于爬到护栏边,他双手用力抓着护栏,勉强撑着半站半跪的姿态往下望去。

    三十三层的高度让楼下的景象显得渺小,楼下很空旷,只有倪胭娇小的身体静静躺在那里,鲜血逐渐蔓延。

    第七颗星亮得顺其自然。

    “阿弃……”景跃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明明刚刚她还在他怀里跳舞,美得晃了他的眼睛。明明就在刚刚他还在畅想着彻底占有。然而她就那样云淡风轻地跳了下去,甚至连一个铺垫都不曾给他。

    “阿弃!”

    景跃然想要站起来冲到楼下,然而他刚跑了两步,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天台上。他“嘶”了一声,费力坐起来,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他的口袋里一共有两盒香烟,一盒是他自己抽的,一盒是给倪胭放过药的女士香烟。

    他慌忙拿出他的那盒普通香烟,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他低着头叼起香烟打火,天台上忽然吹过一阵风,将打火机上的火苗吹灭。景跃然急忙又去打火,火苗第二次在风中熄灭。

    景跃然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烦躁。

    他又试了几次,终于将香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他半眯着眼,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当他吸第二口香烟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嗜烟的?

    他的确吸烟,也不过是正常的抽烟量,三五天不抽一根也不会太想着。他看着手中空空的烟盒,忽然想起今天不到一天的时间他抽了二十支香烟。

    来不及他去多琢磨,那种想要抽烟的欲望又来了。他低着头猛吸了两口,让浓烈的味道充满他的口腔,好像冲上他的大脑,他整个人才舒畅开。

    口袋里另外一盒女士香烟掉出来。景跃然望着这盒女士香烟忽然想起倪胭抽烟的样子。

    景跃然的手一抖,手中的香烟落了地。

    他真的只是烟瘾吗?

    ·

    倪胭染上毒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偏偏神通广大的记者们根本找不到相关人员来采访,偏巧这个时候瞬影官方就此事举行新闻发布会。

    这可是不能忽视的大事。

    官方是傍晚五点半放出的消息,新闻发布会六点半开始。

    这么紧迫的时间,完全难不倒记者们,记者们立刻停下手中其他的事情,从城市各个角落奔赴而来。生怕错过了第一手的新闻。

    六点的时候,接待厅里已经坐了不少记者。瞬影除了几个保安,还没有任何负责人到场。

    等到六点半,整个接待厅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倪胭的到来,摄影师的手根本不敢离开相机,想要第一时间抓拍到倪胭吸毒之后憔悴阴翳的模样。

    六点三十五分,倪胭在经纪人和助理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闪光灯全部对准倪胭,在一瞬间闪个不停。

    呃……

    美!美!美!

    这样容光焕发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吸.毒的人?

    一身短款香槟色抹胸鱼尾裙的倪胭站在灯光下,她光彩夺目的样子,本身就是光源。

    一个摄影师出于职业病,本能地喊了一声:“看这里,这里!”

    倪胭眸光流转,微微侧首望过去。那转眸的动作,美得无可挑剔。倪胭微微扬着下巴对着镜头微笑。

    有那么一段时间,忙着给倪胭拍照的记者们几乎快要忘了他们这次过来是干嘛的。

    倪胭坐下来的时候,记者们才发现她身边空了一个位置。她的经纪人解释稍等片刻。记者们猜测难道瞬影高层有人要过来给她撑场面?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公司还不放弃品行不端的艺人?

    记者们小声议论着。

    又等了十来分钟,门被推开,记者们纷纷回头去看,惊愕地发现瞬影高层过来的人居然是杜引。

    杜引直接从会议室过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这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让他少了许多平时逗猫时的赖皮,多了几分严肃和高冷。

    杜引在倪胭身边坐下来,微微颔首示意,负责人立刻发言。赵阔是杜引给倪胭挑的单人经纪人,他用无懈可击的官话否认倪胭吸.毒的传闻,更是宣布将对造谣者追究其法律责任。

    记者发问:“网上流传的医院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

    赵阔从善如流:“这里是一份我的艺人今天去医院重新做的鉴定。至于网上那一份……”

    赵阔笑了笑,说:“那将会成为我们状告造谣者最有利的证物。”

    工作人员将鉴定报告送下来,记者们纷纷传阅,小声议论着。

    另外一个记者犹豫地站起来,发问:“可是在网上流传的严弃吸烟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些照片里,严弃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赵阔点点头,说:“我们公司为了艺人的全面发展,不仅会尽全力给女团最好的资源,而且在同时也会注重每一个成员的个人发展。网络上流传的那些照片其实是新电影的剧照。”

    一片哗然。

    女团成立才多久,就连电影这样的资源都有?

    他偏过头看向倪胭,夸:“虽然这些照片流出去不是我们公司本意,但是能让众多网友觉得是真的吸.毒状态,也是对艺人演技的一种肯定。我代表个人是十分高兴的,当然,让众多粉丝担心也是我们公司处理不周。在此,我代表公司和艺人向大家道歉。”

    倪胭看向杜引,轻轻勾唇。

    杜引回望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傲慢。

    ——多大点事儿啊,说给你摆平就给你摆平。

    众多记者们发现事情和他们原本想象得完全不同,倪胭甚至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经纪人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当然了,这些记者们都知道赵阔这个人。赵阔在娱乐圈带了很多超级红的艺人,没想到瞬影居然把赵阔从原公司挖了过来。

    记者们最会见风使舵,应变能力十分出色,立刻询问其公司给倪胭准备的电影。赵阔以保密为借口无可奉告。

    记者们又采访了倪胭一些问题,倪胭回答得毫无破绽。

    从始至终,杜引一句话没说,悠闲地坐在一侧。有记者曾想向杜引提问,工作人员一个手势制止了提问。

    众多记者们恍惚间明白杜引今天过来就是坐在那里压场子的。他也的确不需要回答什么问题,他来了就是最好的表态。

    “阿弃!”站在门口的景跃然脸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作为严弃的绯闻前男友,他一出场就迎来了很多镜头。记者们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这是不是要上映两男共抢一女的戏码?

    然而景跃然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你怎么没有死?!!”

    众人:……

    倪胭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无辜又无措地望着他,问:“你、你是……是希望我死吗?”

    景跃然拨开挡在身前的记者和工作人员,朝着倪胭冲过去。

    倪胭惊呼一声,畏惧地向后缩了缩。

    景跃然双手压在桌子上,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倪胭的脸:“你活着……你居然没摔死……不不不……三十三层楼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倪胭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向后退去。

    景跃然直接翻过桌子,在倪胭的尖叫声中,用力握住倪胭的胳膊。

    他脸色像鬼一样惨白,握着倪胭纤细胳膊的手在发抖,他的声音更是颤抖的:“怎么会这样?不不不……到底是刚刚的事情是做梦,还是现在是做梦?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你把我弄疼了!”倪胭五官揪起来,去推景跃然的手。

    “公共场合注意下形象。”杜引握住景跃然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他直接拉开。景跃然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直接撞在桌子上。

    杜引警告地瞥了景跃然一眼,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西装袖口,再次从容入座。

    记者们冲着表情有些怪异的景跃然连连发问,一个个问题在景跃然的耳边炸响,听上去就像一大群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偏偏他一个问题也没听见,他死死望着倪胭,仍旧陷在巨大的震惊中。

    “刚刚明明你跳下去了!我们还跳舞了……就是刚刚……”

    倪胭拧着眉,问:“什么刚刚?刚刚我一直在这里,你说的刚刚是几点?”

    景跃然脑子里想起天台上倪胭问他时间,他不假思索地说:“六点四十!你是六点四十跳下去的!”

    一旁的杜引冷声开口:“景先生,她六点三十五分已经在这里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景跃然僵硬地转动脖子,望向下面的记者们。记者们指着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景跃然忽然陷于一种巨大的茫然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胭抿了下唇,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你发烧烧糊涂了吗?”

    “阿弃、阿弃……”景跃然盯着倪胭,像是入了魔一样反反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

    “该不会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吧?”倪胭上前一步,将掌心贴在景跃然的额头。

    也就是在倪胭的手搭在景跃然额头上的时候,景跃然忽然特别想抽烟。他的身体在一瞬间滑下去,倚靠着的桌子被他撞倒,他跌坐在地,在口袋里摸出香烟盒。

    香烟盒是空的。

    他握着香烟盒的手晃了又晃,香烟盒空空如也晃不出来香烟。他一个不察,手中的香烟盒飞了出去,落在一边。他几乎是爬着过去,在一个摄影师的脚下捡起香烟盒。他将香烟盒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地闻了又闻,眼中顿时流露出一种极其兴奋的光。

    记者们面面相觑,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整个大厅忽然陷入一种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佝偻着跪坐在地上的景跃然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一个摄影师,颤声问:“你、你有烟吗?”

    他脸色一片惨白,甚至带着一种死气的青灰。阴翳的眼神里偏偏藏着一种狂热的亮色,越发诡异。

    摄影师咽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他。

    景跃然一把抢过来,立刻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用力地抽了两口。他脸上的喜色逐渐消失了。

    “不、不是这个烟!”景跃然直接将手里的香烟扔了。他抬起头,环视众人,阴森森地问:“你们谁有烟!我抽的那种烟!”

    倪胭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情不自禁惊呼:“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戒.毒的……啊——”

    倪胭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惧地望着一屋子的记者向后退去。

    “你刚刚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景跃然在吸.毒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景跃然吸.毒的?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所以其实吸.毒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景跃然。那份吸.毒的鉴定报告其实是景跃然的?”

    景跃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口袋里那盒加了料的女士香烟,他慌忙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升天了。

    四肢百骸舒畅的那一瞬间,景跃然的意识也慢慢回归,他望着无数的镜头和远处的倪胭,眼泪滑过眼角。

    他知道,他完了。

    一部分记者对着景跃然拍照、采访,一部分记者围上倪胭继续询问有关于景跃然吸.毒事件的具体情况。

    倪胭面露为难之色,眼眶中还含着一层湿润,楚楚可怜地向后退着。

    杜引抬手,将递到倪胭面前最近的话筒推开一些,他轻咳了一声,终于看向镜头开口:“关于景先生的事情,你们可以亲自去采访他或者是他的经纪公司。不要再问严弃。”

    很平淡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带着发号施令的命令气场。

    杜引侧过身,挡过那些话筒,将手搭在倪胭的肩上,护着她离开。他脚步缓慢,走得从容。面无表情的侧脸是带着些许冷意的维护。其他工作人员立刻迎上来,将这些记者隔开一些。

    这些记者们竟然是连景跃然吸.毒这样的大新闻都暂且放在了一旁,把又哭又笑的景跃然晾在一边,对着倪胭和杜引拍照个不停。

    在杜引护着倪胭将要走出去的时候,一个记者在后面忽然大声问:“杜总,请问您和严弃现在是什么关系?您是否觉得您对她的关心和维护有些超出正常范围?”

    杜引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略侧过身看向镜头,唇角略勾,开口:“欢迎你两年后再问我这个问题。”

    倪胭抬起头,含笑望了他一眼,所谓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大抵便是如此。

    杜引言罢,他转身带着倪胭离开。

    “两年后是什么日子啊?”

    “为什么是两年后?”

    “两年?”

    “难道是……两年后严弃成年?”

    隔壁目睹了全过程的严亦恪和安佳莹相视一笑,严亦恪牵起安佳莹的手,带着她悄悄离开,再订了最近的航班离开。他们悄悄地离开,就像他们悄悄地过来,没有让人知道。

    #景跃然吸.毒神经出现问题#

    #杜引等严弃成年#

    这两个话题一瞬间窜上了热搜榜,并且爆掉。

    ·

    倪胭跟着杜引去了他的办公室没多久,小助理脚步匆匆地赶过来,告诉倪胭有客人。

    “谁?”

    “贝宥清。”

    杜引正在处理文件,钢笔在一沓文件上签名。

    他连头都没抬。

    倪胭也没看杜引,直接起身往外走。当倪胭走出了办公室,杜引签名的动作才停下来,顿时脸黑。

    贝宥清一个人站在电梯附近,他略微低着头,眉头微皱,像是陷入沉思。

    “宥清老师。”倪胭朝他走过去,在他身前停下来。

    贝宥清抬眼,深看了倪胭一眼,才说:“原本听说你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事情可以帮忙。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都澄清了,跟你说一声恭喜。”

    倪胭“哎呀”了一声,她问:“宥清老师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贝宥清微笑着,随口说:“打过一个。”

    岂止一个。

    倪胭的神情中便带着几分懊恼:“对不起哦,因为吸.毒的事情,电话快要被打爆,所以我就将电话关机了,一不小心错过宥清老师的电话了……”

    瞧着倪胭又是蹙眉又是歉意的模样,贝宥清哪里还会计较那些一个人的担心。他微笑着,柔声说:“没事,没接到一个电话而已。现在没事了就好。”

    倪胭慢慢地抬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眶里,那双灵动的眸子褪去懊恼和歉意,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她的眼睛也逐渐弯起来,一副人畜无害单纯的模样。

    贝宥清刚要开口再说话,看见杜引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杜引随意扯了下领带,神情傲慢。

    他经过倪胭身边的时候,说:“刘导演等着见你,现在。”

    他几乎是脚步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话说完,又继续往前走,摁下电梯的开关,电梯正停在三十三层,立刻开门,他走进去,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倪胭。

    “宥清老师,那我先走啦,下次聊。”

    贝宥清微笑着点头,说:“一切顺利。”

    倪胭朝贝宥清挥了挥手,小跑着在电梯门关合前跑进去。

    贝宥清侧转过身,望向电梯的方向。电梯里,倪胭站在杜引面前,不知道她做了个什么表情,面无表情的杜引垂眼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

    电梯门关合,什么都看不见了。

    倪胭掌心里贝宥清的星图中第七颗星轻轻闪烁了一下,再次熄灭。

    ·

    倪胭跟着杜引上了车,杜引对司机说:“回家。”

    倪胭偏过头,好笑地望着他,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来,问:“刘导演在杜总家里呀?”

    杜引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说了算。”

    多意味不明的话。司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根本没有什么刘导演。

    到了杜引家,倪胭洗了手懒洋洋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小王子和小公主玩儿。小公主很喜欢黏着倪胭,倒是小王子对倪胭的态度有点不远不近。如果倪胭去挠它的肚皮,它也会勉为其难地撒撒娇。如果倪胭不理它的时候,它就舔舔自己的爪子,才不像旁边的小公主那样没有节操地扑上去。哼。

    而杜引,他在做“刘导演”。

    在倪胭饿得快睡着了的时候,杜引终于将晚饭做好了。杜引会做饭,不过厨艺也只能算是一般。晚饭很简单,本不用那么久,但是他格外烤了一份饼干花了好些时候。

    饼干做成人形,身前写了个“刘”字。

    “给,刘导演。”杜引傲慢地将装着饼干的小碟推给倪胭。

    倪胭看着盘子里的小人儿饼干忍俊不禁。

    倪胭十分给面子的尝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味道超级好吃。她实话实话:“杜大猫,你炒菜一般,饼干做得很不错嘛。”

    倪胭一边吃一边说,弯着一对月牙眼。

    杜引一副“多大点事儿”的傲慢神情,堆在眼尾的笑意却没有藏好。

    接下来的日子,倪胭才发现杜引不仅会烤饼干,他做的甜品都很好吃。

    杜引工作很忙,并不是每天都自己做饭,偶尔自己下厨不过是一时兴趣。做甜品糕点这种东西更是比普通的家常菜花费时间,他才懒得做。

    但是……

    “好吃,真的。”倪胭凑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

    “嗯……还想吃……”倪胭又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喵”了一声。

    简直有毒。

    倪胭和杜引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她时常主动来杜引家,杜引有时候会主动让司机去接她。但是她再也没有在杜引家里过夜,无论多晚,杜引都会亲自把她送回去。

    网上偶尔会传出他们两个的绯闻,但是这些绯闻出现没多久就会悄悄处理掉。网上一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三个月后,倪胭又和女团其他成员参加完一次演出之后,倪胭觉得无聊了——似乎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回找个什么死法呢?

    倪胭托腮,望着桌子上的小公主。小公主“喵喵喵”,她也跟着“喵喵喵”。

    一天夜里小米粒忽然急性阑尾炎,倪胭陪着她去了医院。第二天出院的时候,倪胭经过一个病房,无意朝病房里面瞟了一眼,知道病房里面的病人是肾癌晚期的患者。

    太好了!

    倪胭顺手复制了一下,让自己也得了肾癌。

    在下一场女团表演的舞台上,她如愿以偿地倒在了舞台上。倪胭把自己魂魄的灵力抽出去,完全用原主人类的身体来面对癌症。

    住院、检查、化疗……

    病房里摆满了鲜花,是女团里其他的女孩子和倪胭的粉丝们送过来的。

    倪胭迅速消瘦下去,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从窗户望向外面的风景。没有灵力相护,这种癌症本身和治疗过程给身体带来的痛苦的确不小。

    倪胭微微皱着眉,有些不舒服,却完全不排斥这种逐步走向死亡的感觉。甚至,她在认真地享受着逐步走向死亡的过程。

    对于人类来说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对于永生的倪胭来说,死亡却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归路。因为永远碰不到,反而带着好奇。

    她曾在九天之上生活了万年,万年的孤寂让她心甘情愿放弃一切入了轮回。她渴望像人类一样走过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尝过一场又一场不同的人生,遇见不同的人。

    可是大概老天和她作对,她饮下孟婆汤走过轮回路后转世的第一世竟然是也有着永生的珍珠娘。

    三万年,是多少个生生世世啊。偏偏于她而言,永远困在了第二世。

    这也是白石头找到她让她去不同世界攻略人心时她毫不犹豫的原因。

    “醒了?”杜引推门进来。

    “你来啦?”倪胭转过头来,弯着眼睛浅浅笑着。

    杜引在床边坐下,将汤盛出来,吹了吹,说:“还有些烫,再等等。”

    倪胭偏着头,仔细瞧着杜引。

    不仅她瘦了,杜引也瘦了,他甚至比她瘦得还多。

    倪胭住院之后,杜引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没有掉过眼泪,没有说过肉麻话,只是每天过来照顾着倪胭,亲自给她熬一些营养汤。

    倪胭拽住杜引的袖子轻轻拉了拉,杜引了然,他把手中的汤碗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倪胭坐起来。他的手搭在倪胭的腰侧,顺便捏了一把——又瘦了一圈。

    倪胭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苦着脸说:“我是不是变丑了?”

    “本来就没多好看啊。”杜引漫不经心地说。

    倪胭瞪他一眼,又去摸自己的头发,可怜巴巴地说:“化疗让我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杜引打量了一会儿,说:“你这脑型长得挺适合光头的,真的。”

    “你烦不烦呐你!”倪胭随手抓起身侧的枕头去丢杜引。

    第二天杜引再来的时候,倪胭惊愕地发现他剃了个光头。

    杜引特别总裁范儿地坐在椅子里,大长腿交叠,长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都说光头是检验颜值的第一标准,可是这他妈也太帅了吧?”

    倪胭哈哈大笑,她笑着笑着开始咳嗦。

    杜引瞬间变了脸色,将她扶起来。

    “要不要叫医生?”

    倪胭摇摇头,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杜引急忙拿过来给她,她喝了两口,脸色逐渐恢复寻常。

    倪胭偏过头望着杜引,又一次问:“我是不是变丑了?”

    “你这个问题太没劲了,真的。”杜引板着张臭脸。

    倪胭失落地垂下眼睛,说:“嗯……其实我是想说你好久都没有亲过我了。好吧,其实你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过我。每次都是我主动的。现在我变丑了,我想亲你,怕你嫌弃我,就一直忍着,忍了好久好久的。”

    “你这孩子啊……”杜引失笑。

    “我已经十七岁了。”倪胭仰起头望着杜引,“我还能活到十八岁听你的答案吗?”

    望着倪胭的眼睛,杜引的心里揪了一下。他迅速别开眼,把险些要溢出来的湿润逼回去。当他重新转过头来的时候,俯下身来去细细地吻倪胭。

    干净的、虔诚的吻。

    贝宥清手里抱着一束鲜花,他站在病房门外,无意间听见里面的对话,看见里面接吻的两个人,他再也不能往前迈出一步。

    原来错过一次真的就是错过了一辈子。

    贝宥清转身,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忽然听见身后杜引慌张的一声:“医生——”

    这是杜引这辈子第一次六神无主。

    倪胭被推进手术室,杜引和贝宥清坐在外面等候,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谁也没说话,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杜引起身暂时离开,他站在另外一条走廊的尽头,将电话打到国外。

    “怎么了?你声音有些不太对。”严亦恪一边扯着水管给草坪浇水,一边听杜引说着。杜引说完之后,严亦恪转过头去,望向另一侧的草坪上的安佳莹。安佳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牵着狗狗在散步。

    安佳莹怀孕八个月了,肚子里是一对双胞胎,所以肚子比寻常八个月的孕妇更大。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严亦恪望过来的瞬间,安佳莹也转头望向他,对他甜甜笑起来。

    严亦恪扯了下嘴角,他收回视线,眸中略沉。

    半晌,他对着电话说:“好,我明天回国。”

    ·

    倪胭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她摊开掌心,杜引和贝宥清的第七颗星果然因为她的“死”而全部亮了起来,她的任务完成了。

    可是她为什么活了过来?

    说好的不治之症呢?

    说好的熊猫血找不到合适的捐献□□呢?

    “怎么就在我昏迷的时候突然找到□□了?”

    杜引翻看着财经杂志,随口说:“运气好吧,你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另外一家医院里正好有一个出了车祸的死者生前签了器官捐献协议。”

    “哦——”倪胭拉长了音,“那得去好好谢谢他才行。”

    杜引随意“嗯”了一声,说:“等你好了的。”

    倪胭现在是公众人物,她得病的事情众所周知,对于谁把器官捐献给了她这种事情总有人会关注。但是杜引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万无一失毫无破绽。

    瞒着所有人——这是严亦恪答应捐献的条件。

    手术后,倪胭住在医院的四楼,严亦恪住在三楼。和,刚好是楼上楼下,两个人却从未见过对方。

    安佳莹挺着大肚子给严亦恪盖好被子的时候,楼上的杜引刚好为熟睡的倪胭拉平被角。

    严亦恪半个月后出院,被杜引的人悄悄送出国。

    他只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侧过脸看了昏迷的倪胭一眼,之后听说手术一切顺利,他没再去见她,也没有再提起她。

    ·

    倪胭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杜引,有些犯愁。

    ——想死没死成,想走也没走成,这可怎么好?难道还要再死一次?

    “吵醒你了?”杜引顿了一下,“也该起来了,今天出院。”

    “哦——”倪胭缓慢地拉长了音。

    很多记者和粉丝来欢迎倪胭出院,为了不妨碍医院工作,记者和粉丝们都等在医院门口,守着倪胭出来。

    倪胭坐在床边,任由杜引给她穿衣服。

    杜引蹲下来,把鞋子也给她穿好,而后皱眉看向倪胭,问:“怎么最近一直呆呆的?”

    倪胭朝杜引伸出胳膊,杜引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

    倪胭将脸贴在杜引的胸口,闷声说:“是挺愁的。”

    “嗯?”杜引询问。

    倪胭闭口不言。她总不能告诉杜引她在犯愁换个什么死法。

    ……好像有点太折腾人了?

    杜引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倪胭的后背,温声说:“别整天胡思乱想,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也对不起别人把肾给你。”

    杜引略微皱眉,胸口有些发闷。

    严亦恪年轻的时候工作太拼,身体一直不太好。其实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符合捐献条件的……

    不过杜引听说安佳莹生了一对龙凤胎,严亦恪还在电话里让杜引听过小孩子的哭声。

    日子倒也舒适幸福。

    杜引略松了口气。

    ·

    倪胭住院太久,从医院白色的环境中走出去,看见众多记者和粉丝,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女团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赶了过来,开开心心地迎接她回家。

    “她不跟你们回去住了,她以后住我那里。”杜引懒洋洋地开口。

    记者们一个个立刻兴奋起来。

    “杜总是在公开你们的关系吗?”

    “杜总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杜引略颔首,开口:“她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今天不接受采访。”

    杜引牵着倪胭往下走,医院门前的台阶很高。杜引脚步忽然停下来,直接将倪胭拦腰抱起,抱着她往下走。

    引来一阵惊呼声。

    倪胭在他怀里笑着问:“叔叔现在不怕诱拐未成年的罪名啦?”

    杜引瞥了她一眼,说:“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倪胭当然不知道。

    “生日快乐。”杜引低下头,将吻落在倪胭的额头。

    噢,原来她今天十八岁了。

    无数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上的公开,这样的举动足以说明一起。

    回到杜引家中,那些猫儿亲切地围上来。倪胭逗了一会儿猫儿,杜引已经将晚饭做好了。

    倪胭望着桌子上的甜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自从住院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了。她拿了一小块放进口中,还是记忆里那个味道。

    倪胭望着杜引,忽然很认真地问:“杜引,你能一直给我做甜品吗?做到你做不动了为止。”

    杜引的手忽然颤了一下,他让自己立刻镇静下来,假装不在意地问:“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倪胭轻笑了一声,没接话,又拿起一块来吃。

    杜引温柔地望着她。

    杜引一定想不到,倪胭之所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多陪他几年只是因为他做的甜品好吃。

    ·

    倪胭从蚌壳儿里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舔了下嘴角。

    噢——没有那种甜品的味道了。

    白石头坐在书桌前,目不转睛地望着桌子上的白玉石。

    倪胭懒洋洋地起身,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肩上,开口:“能不能不像块石头似的没有温度?都不欢迎我回来。”

    白石头沉默着。白玉面具下,他眉头紧皱。

    倪胭顺着白石头的目光看去,白玉石中的七星阵闪烁着一阵阵光芒,那光芒极为刺眼,但是却不稳定。

    代表着任务世界的星辰只有一颗,在角落的地方安静地亮着。正是那一个白石头几次不希望倪胭去的世界。

    “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只剩这个世界了?”

    白石头终于开口:“再等一等。”

    倪胭无所谓地笑笑:“随便。”

    她坐在一旁,随手拿了一袋薯片撕开来吃。她吃着吃着,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她问:“我为什么要做任务来着?哦……好像是为了得到重生丸。可是我为什么要重生丸来着?”

    “你的记性……”白石头惊愕地望着她。

    倪胭目光不经意间一瞥,瞥见桌子上一家子的合照,这才恍然:“哦,想起来了。”

    她低下头,继续没心没肺地吃薯片。

    一个月眨眼过去,白玉石中并没有出现新的任务世界。

    白石头抬手,望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在逐渐变透明。

    “没有时间了……”他轻声喃喃自语。

    倪胭抱着胳膊,斜靠在门口含笑望着他。

    最后,倪胭还是去了白石头不许她去的那个世界。

    倪胭问:“你最好告诉我你上次是骗我的,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其实并不丑,对吧?”

    白石头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到底为什么不准我去这个世界?”倪胭舒舒服服地躺进蚌壳里。

    白石头没回答,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我在人间游荡了太久,没有多少能量了。所以这个世界将不能给你原主的记忆。”

    “什么?”倪胭有些错愕。

    倪胭眼前浮现一片白色的光晕,那是新世界开启的现象。倪胭远远望着白石头,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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