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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当时是11月,更具体的时日已经彻底忘记了,有印象的,只是当时感觉到年底才会有圣诞联欢的说法,杨老师提及得未免太早,而我那时甚至还没有和所有同学都认识呢,即便班里只有区区28名学生。
后来想到这番不自觉的感受,细一推敲,才恍然明白过来,无论学生人数之少,还是对节目报名时间太突兀的认识,症结在于那一年北京的大学新生,比正常的9月1日,要足足晚了一个月的10月4日才能迎来开学,文科招生人数也被裁减了一半之多,原因很简单,那是1990年的前一年,正是有人欣然登报盛赞的一番中国亘古未有的好时代,记得内容是:“
盛世辉煌里,杂音尽消弭。
夜夜明月满,时时正午熙。
好景冲牛斗,精气动干戚。
岂再歌尧舜,华夏正佳期。”
当然,也有27个同班生中,女生是23个人的缘故吧。
至今还能记得非常清楚的,就是在那个稍微年长者,服装就会整体上颜色灰暗的年代,不到30岁的杨敏算是个另类,虽然也绝非奇装异服。
那一天她穿的,是与我们头一天上课时相同的一套洁白色正装,这就和当时教师清一色的蓝西装,给我们造成了视觉上的极大反差。
说完报名的事,杨敏笑道:“我也是疏忽了,开学时候光想着定下班长人选,也可能觉得30个同学都不到的话,一个班干部也就够了,说实话,上学和当老师这么些年,面前的一个班就这么点儿学生,我当时感觉特别怪。噢,不说这个,现在像遇到报名节目的事,还是觉得再找一个文艺委员合适,大家正好也认识1个月了,有没有觉着谁特合适的?”
下面一派听力课上戴耳机听磁带时才有的安静。杨敏等了足有1分多钟,环绕教室的目光,最后落到与我同一行,坐在第一排的田慧上,微笑道:“那班长有谁觉得是可以推荐的,既然大家都这么谨慎——你们真是,可别这时候学北岛那句诗说的:‘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啊,是吧?”
在她随即笑出了声音、我们之中也出现些响动的气氛中,肤色尤为白皙的田慧不知为何脸上泛起红晕说:“您看男生担任的话——”
“够呛啊,我看没能胜任的。”班里唯一公认的胖子——只是以现在的眼光看,属于身材根本没有走样的孟昭成大声说。
“他们这5个,确实大都太腼腆了。”杨老师还是笑着说。话音未落之际,就看见身材娇小的金善姬指着坐他前面的孟昭成咧嘴做了个怪样。毫无察觉的孟昭成在一片笑声中还点头深为认同地说:“真是,人一多我话都不会说,不像我爸,我妈说他就是给厂里开会时候才倍儿有精神,一说话跟泄了闸似的。”
“那你现在这算干嘛呢?”随着我身后的瞿雅珣一句问话,班里一阵哄然大笑。杨敏说:“不到他爸那个厂子的规模,不算人多呗。”
势头刚有降低的笑声再次鹊起,一片热烈中,同桌的王秀茵小声问我道,“是吗?你,还有那几个腼腆啊?除了他。”
“我,是谨言慎行;他们——”我故意停顿一下,瞥见王秀茵低下身,侧过脸睁大眼睛等着下文。
“就是磨磨唧唧了。”
“哈!”王秀茵险些笑出声,但赶紧捂住嘴的手又离开了说:“我还以为你接着拽文呢,噢,说人家就这么粗糙的词儿啦?”
我还想回应,不过与同桌同时感觉到教室里的异常气氛,连忙一起坐正,原先的笑声早已不知去向。好在老师并未介意我们这里方才独有的轻微热闹,正在专心看着名册。按说她已经认识了我们每一个人,那上面,或许有着简单的个人履历,才让她仔细翻阅。
“老师。”就在我的揣测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后,我左手边、靠前一个座位的王梦雨举了举手。
“喔,好,梦雨,你要举荐谁?”杨老师对她格外亲切的叫法问道。
“我自己——行吗?”印象里,一张线条柔顺的瓜子脸、细长眉毛、修鼻小嘴、双眼皮疏淡、神情从容惠雅、眸子如宝石般透黑晶莹的她,能这样表态,而且说罢,还憨厚地笑了两下,不仅是我,全班应该都感到了意外。
“好啊,想不到梦雨能主动自荐,呵呵,要说起来,你这个就像琼瑶小说里女主角名字的,是应该在文艺上突出一些。”杨老师饶有兴味地说。
“这名字倒跟琼瑶一点关系没有,我爸也最反感琼瑶的作品,说一点儿时代的气象都没有,很空洞什么的。”
她的同桌,班里个子最高的女生吕辰歆说:“嗳,你不前儿还说了,挺喜欢《昨夜星辰》的?”
“我没…”王梦雨慢悠悠地刚张开嘴,说不了几个字,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已经完全压制了她柔弱的声音——“那不是琼瑶的,主演叫寇世勋。”
“你自己都说了是主演,琼瑶不琼瑶的,要看编剧或是说原作。”……
吕辰歆则较真地说:“怎么没有,你说了你喜欢的呀?”
王梦雨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我没说不喜欢,我是想说不知道是不是——”
“你们扯哪去了?老师都着急得说不出话了。”坐在我左手边的韩靥拍拍王梦雨肩头,笑着再次打断了那个似乎永远是悠缓语调的说话。
虽然声音不大,杨敏竟然听到,笑着示意大家安静,说:“我倒不至于因为大家说这些不高兴,毕竟也是我挑起的课外话题,不过这回先这样,梦雨既然有这个热心,我没意见,大家也同意的话,她就做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回头,就由她负责牵头,你们一起商量些节目出来,哪怕就一个呢,也别让我们年级唯一的大专班太寒碜了不是,就说我们入学的成绩不如那两个本科的,那不过是一次考试,如今学习不输他们,别的我们也不输他们,是吧。”
但杨老师的激励,至少在课上没有起到作用。
由于我们大专班属于自费生,学校不安排宿舍,因此,除了单交了一学年300块钱的宿舍费的王梦雨和孟昭成,我们中午不回家的通常都在教室休息。
这个中午,我和班里的另一个叫胡钟煦的男同学吃了饭回来,进门就听大嗓门的金善姬问她的同桌曲徵道:“诶,你怎么又拿着报纸回来了?”</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