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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 康妈妈很上心,不为旁的, 只因为这事关系到辜七的名声。
当日辜七在从环城回雍城的途中被歹人劫持,后头虽是叫韶王救了回来。可这若真是被人传了出去, 还不知是要生出多少的闲言碎语。何况,当日的那桩事情, 康妈妈也是懊恼自己的, 觉得若不是为了自己,辜七是不会被人劫持走的。
这会子出了屋子,康妈妈便是忧心忡忡的亲自去打点了门房那几人。方才有人来回报她的时候,那人正提着酒瓶子在外头嚷嚷,说着当日被韶王妃被劫持的事情。门房那边,她都是要去好好敲打的, 免得将这话传出去。
到了晚些时候,屋子当中灯火辉明,辜七一个人用晚饭。
韶王府统共就她和裴池,这些日子他不在,自然就只剩辜七一人了。今日她胃口不佳,早先就让厨房熬了粥,鲜嫩的藕片做成了酸甜爽口的小菜,虽是简单,倒是意外的让她多吃了半碗。
挽玉瞧见那碟子里的藕片被吃了多半, 心中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笑着道:“小姐要是喜欢, 明日再叫厨房做一些。”
辜七搁下筷子咂嘴,因着没外人在,也就不时刻守着那些规矩了。“明日朝饭还是跟现在的一样……”
正这时,织玉进来打断了话:“王妃。”她一刻不停的走到了辜七的身边,轻声道:“康妈妈傍晚就出去了,到现在奴婢还没找到人。”
辜七问:“出去?可有交代去哪儿了?”
织玉摇头,神色当中闪过了一抹担忧,“奴婢隐约听见……康妈妈说不放心要再看看那醉汉去。”
此刻挽玉也是在屋子里当差的,听着这话想了想,还真是没在织玉所说的这一段时间见到康妈妈,“拂玉和雪玉那问过了吗?”
“问过了,都说没见着。”若不是当真各处都寻不着人,织玉也就不会这般着急了。
康妈妈是个稳妥的性子,做事都讲究章程,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不见了的。辜七道:“几进门房的婆子那都问过了吗?要是没问过,就去逐一问一问。在府里,是不可能会丢了人。”
“那奴婢再出去找一找。”织玉如此说道,当即就垂着眉眼要退出去。
辜七又让雪玉也跟了一道去。
过了不多时,织玉来回话,说是找着人了。
辜七见康妈妈没跟着一起进来,心中就有些奇怪,朝她问道:“怎么回事?”
织玉低着头,“二道门的洒扫婆子走路不长眼,莽莽撞撞的撞了康妈妈。那婆子吓得要死,非得哭着求康妈妈的原谅。康妈妈是一直被这人缠在了二道门的耳室当中。”
“受了伤?”倘若是随随便便的被撞了一下,自然也不会让那婆子被吓唬得如此诚惶诚恐。嗯,多半是受了伤的。
“……是额头被嗑破了些皮。刚才康妈妈不许奴婢说,怕让王妃担心了。”织玉道,紧接着又开口:“康妈妈这会就上床了,说是被那婆子哭得脑仁疼,可得好好缓一缓。”
辜七点了点头,知道康妈妈的意思是不打算让自己过去看她的,也就没强求。
正好这时候,裴池的信来了。就如出征前约定好的一般,每一日都是一封信。
只是打开这一封,辜七瞧着上面的字,就有些不高兴了。她虽说过“不拘多少字”这话,可殿下的字数还真是越来越少的了。今日这上头才写了“卿卿如晤,甚念之”这七个字。辜七觉得他实在是有敷衍的意思,不值当自己每日这么期待又欣喜的候着他的来信。
哼,写个“甚念”就够了么!总也得写明了是在什么时候念她的,为何念她的。
辜七觉得裴池在这事上,实在不如自己用心,这么一比较,真心觉得自己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字寄给他,是吃了亏的。
生气!
这一气之下,辜七就要将信纸揉成团扔掉。可这世上“刀子嘴豆腐心”说的也是辜七这类人,先前还气得要命,这会就后悔了。连忙将刚才揉皱了的纸又重新抚平了,动作轻柔的将这也归置在了木匣子当中,细心的放在了枕头边上才算完事。
辜七叫拂玉和挽玉铺纸研磨,打算亲自给裴池演示一番什么才叫用心。她提笔想了一会,便洋洋洒洒写了下去。实在是一气呵成,连着辜七自己都觉得下笔如有神助。
“小姐写了什么?”拂玉好奇的问,先前被辜七故意往旁边支开了,这会等她写好了才走过来。
辜七小气,忙将写好的信纸藏在了身后,那意思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拂玉不开心,幽幽道:“小姐同奴婢还瞒着。”
辜七瞪了她一眼,“这跟旁的事可不同。这叫……”叫什么?闺房情趣?她脸红,彻底抿着唇不开口说话了。
辜七不是惜字如金的人,因此上头写话尤为显得绵绵情深——今日收拾床铺,偶得珍珠袖扣一枚,思及乃那夜七七自殿下中衣上扯下。此物由七暂为保管。殿下何日来取?……”
晚上,辜七躺在床上时都忍不住捂着自己的面孔。哎呀,她这算不算是在明目张胆的邀约裴池回来?辜七将自己埋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看着床帐顶,自己都觉得好笑,想象着裴池看到这信时候的神情模样。
继而挽玉守夜,过了好一阵才忍不住提醒:“小姐,是时候睡觉了——”
“……”辜七郁卒,明明她都已经很辛苦的忍着笑了,明明都躲在被子里了!
待到第二日清早用过朝饭,辜七便想出去走走,谁知才刚起了这意,便有一行人冲着锦照堂来。远远的,辜七看见为的那个人是昌成业。
这人过来做什么?
等进来后,昌成业行礼:“奴才见过王妃。”
辜七目光温和,看他时十分平静,就好像这人跟自己从未生过任何矛盾,而她对他更是没有半点芥蒂。“昌公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昌成业这才抬起头,一双眼微红的盯着辜七,缓缓道:“王妃向来办事公允,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为了自己人而徇私枉法。”
辜七听着他这样的话,心中咯噔了声,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念头。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此神态语气,恐怕是生了什么事了。她心思一转,当即是想到了昨日莫名其妙出现在府外的那个本让人以为“死了”的侍卫。
果然不出辜七所料,昌成业便重新跪了下去,在她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奴才的义子惨死,还请王妃还奴才义子一个公道。”
他的这话才刚说完,外头就有小丫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禀告,“王妃,冯侍卫他……”小丫鬟冲进来的时候着急,没现屋中已经站了这么多,这会巡视了一眼四周,不知道该不该讲下去了。
“死了——对吗?”辜七抬起一双漆黑的清澄的眼眸看着她,紧接着又转过了身,朝着跪在地上的昌成业道:“原来,昌公公还有这么一个做侍卫的义子。”
昌成业低着头,语气哽咽颤抖:“奴才是无根之人,只好认了这么个义子,打算来日有人给自己送终。”
“可没想到,却是被人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辜七微微凝神,这会语气已经是不如先前那样客气了,微微提高声量:“怎么个杀人灭口?咱们府当中竟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昌成业缓缓将目光往上挪了,直至视线落在了辜七的脸上:“冯匡为护王妃安全,那夜不惜以命同那些杀手歹徒周旋,却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他所护之人的手上。”
辜七心内不禁冷笑了一声,昨日才弄了这么一人出现,今儿就死了。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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