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将问题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沈沛珊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她没有给予你回应，你又怎么可能纠缠不休？”
“荆临，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沈沛珊看着他，眼底弥漫着失望：“你从来都不喜欢强迫旁人，就算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事，也只会通过自己的手段去争取。”
“姑姑，可是感情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不是吗？”沈荆临挑眉：“如你所说，感情既然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你从来不曾责怪过我？难道就因为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你就要将矛头指向小舒？说起来，她也是真心将你当成长辈在尊敬，你这样一再伤她的心，她知道了就不会难受？”
“你说我自私也好，双标也罢，荆临，我是打心眼里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沈沛珊娟秀的眉心褶皱成了连绵的山峦：“血缘原本就是个神奇的存在，有时候甚至是可以凌驾在道德之上的，不是吗？就像很多人，明知自己的子女犯了触碰道德底线的事，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包庇一样。我们是血亲，所以我偏袒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这并不是你针对她的理由。”沈荆临显得十分平静，双腿交叠而放，看起来优雅大方。
“如果你们分开，我自然不会针对她。”沈沛珊说得理所应当：“小舒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也心疼她的遭遇。只是我对她的心疼和对你的感情比起来，实在不足一提，你明白吗？我是个有感情的人，并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当然很容易按照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做事说话。”
“那你大约要失望了。”沈荆临摇了摇头，显然不愿继续多说：“我不知道她怎样想，但我的确是不打算分开的。至少，现在的我不愿意和她分开。”
说到这儿，沈荆临的脑子里自觉划过了从前和沈沛珊的对话，平静的脸上也多了点深沉，可音调却仍然平稳：“姑姑，同样的话说无数次，就算耐性再好的人也会厌烦。我并不希望，您将我对您的尊重消磨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今天不是您第一次说这种话，但我真心希望是最后一次。”
说话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交错在小腹前，毫无规律的摩挲着虎口处的皮肤：“如果您是过来喝咖啡的，我欢迎。但如果您不在意这一口咖啡，那我也不挽留。毕竟强迫来的东西，除了感情，真的没有太大意义。”
这话，轻而易举的戳破了沈沛珊心底的自信，让她有些恍然。她实在难以相信，向来对她尊重有加的沈荆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仔细斟酌了好一阵儿，她终究还是不愿和他生出嫌隙，于是迅速调整好状态，温声说：“既然你仍然坚信自己的选择，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你想让我心平气和的祝福你，也实在不可能。”
“……”沈荆临没接话，只是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唇角含笑。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谁支持自己的决定，也并不在意对方是否认同。毕竟当一个人身处高处，且有足够的权利金钱后，也就不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了。
沐舒煮好咖啡端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深褐色的咖啡液在透明的玻璃壶中翻涌着，雾白的热气缓缓上升，模糊了容器内壁，也将咖啡液的颜色衬得更加暗沉了些。
沈荆临配合的从茶几上取出三只白瓷杯放好，待沐舒将咖啡倒好后，他便率先送了杯到沈沛珊面前。
沈沛珊双手接过，轻轻晃荡着奶白的瓷杯，看着深褐色的液体不停撞击杯壁，激起浅浅的涟漪，又渐渐恢复平静。如此重复了好几次，她才将杯子放到面前的小碟上。
见她不喝，沈荆临倒也不强求，只是兀自轻抿着，随口和沐舒说着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十分融洽。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斑驳在相邻而坐的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橘红，看起来温暖又美好。
可一旁的沈沛珊，却觉得这一幕格外扎眼。可碍于沈荆临的态度，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尴尬的坐在一旁听着。
这样的场景，她倒是有点像个介入沐舒和沈荆临感情的局外人了。意识到这一点，沈沛珊放在腿上的手指渐渐收紧，最后紧握成拳。可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破绽，仍保持着一个名媛应有的大方和优雅。
夜晚，沈沛珊当然没在公寓留宿。只是离开前，却也没忘记将视线放在沐舒身上：“小舒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了，姑姑。”沈荆临抢在沐舒之前开了口，替她回答道：“您注意安全。”
“小舒不走？”沈沛珊不自然的蹙了蹙眉，不过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既然你们还有事情要聊，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沈荆临起身，将沈沛珊送到门口后，才折回客厅。
见沐舒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低笑着揉了揉她漆黑的发丝，平声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沐舒仰头迎上他的视线：“只是在想，该怎么给余家那边交代。”
“需要交代？”沈荆临反问，俊逸的眉峰微微上扬：“你是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我想你父亲应该能理解这一切。”
“嗯……”沐舒的神情微微有点暗淡，只是也没说些什么。
沈荆临大致能猜到她的想法，抬手轻轻将她困在胸前，低声解释：“我会打电话过去报备，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适，或者有其他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你理解，我也是个正常男人，也会缺少安全感，也会存在控制欲。”
“你知道，一段感情长期脱离控制的感受，并不怎么好。”沈荆临说着，下颚轻轻摩挲着沐舒的头顶：“或许你会觉得我的要求没考虑到你的处境，但说实话，我并不想给你留太多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