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天空格外空明,蔚蓝的穹顶上缀着软绵绵的白云,清浅和谐。
只是化雪的天气,却格外冷。这种冷,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穿过厚厚的冬衣,深入骨髓。
就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周末,向来身体不错的沐舒却突然发烧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半夜踢被子受了凉,还是前段时间压抑太久,憋坏了身体。
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沐舒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心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而繁复。
大约是生病让她卸下了心防,大脑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昏沉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浑浑噩噩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父母都在,他们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坐在饭厅里吃饭。不知是为了庆祝什么节日,桌上还放着一盘母亲亲手包的饺子。
粉白的饺子氤氲着层层热气,缓缓升腾,与头顶的暖黄灯光交织纠缠,温馨的很。
沐舒笑盈盈的问母亲饺子里包的什么馅,母亲只是轻笑了声,并未直言,说是让她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喜滋滋的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沐舒才刚咬一下,嘴里便充斥起了一股浓郁的铁锈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沐舒正打算吐掉,一旁的母亲却沉了脸,恶狠狠的捂住了她的嘴。
向来的温柔的母亲,此时却像个发怒的魔鬼,面目可憎的瞪着沐舒,逼迫她将口中的饺子咽下去。
待沐舒红着眼,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吞下,母亲才松开手,冷笑着说:“这是我和你爸的血啊。乖女儿,你明知道是沈荆临害死了我们,不仅不想着给我们报仇,还对他抱有幻想,想和他在一起。”
母亲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沐舒,你知道我们死的多惨吗?你知道我们流了多少血吗?你知道地底下有多冷吗?你就为了那点廉价的爱情,连我和你爸都不管了。”
“我掐死你……”母亲咬着牙。
沐舒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苦难,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可面前的场景忽然一转,忽然就变成了她当初经常梦见的那片血海。
不同的是,这次父母没有离她远去,而是大力拽住了沐舒。她们一家三口全都浸泡在血水里,不停翻涌扑腾,大声呼救。
而不远处的海滩上,沈荆临却在和余曼安举行婚礼。
他刚毅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正温柔的将戒指套在余曼安那纤细的无名指上,而后低头轻吻,对不远处的呼救充耳不闻。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和余曼安两人。
血海渐渐变冷,浸的沐舒手脚冰凉,她奋力喊着沈荆临的名字,叫他过来救她,但沈荆临却像是魔怔似的,没有半点回应。
倒是他身边的余曼安转过了头来,讥诮的看了沐舒一眼。
无边的血浪翻涌沸腾,就像饥饿了许久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沐舒一家三口吞噬。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父亲却忽然抬手,猛的一巴掌甩在沐舒脸上,留下五个红肿的指印:“你这个不孝女,这就是你喜欢仇人的下场。你是嫌我死的不够惨是不是?你看,我的头就是被他撞烂的……”
说话间,父亲原本完整的头颅忽然凹陷了进去,变成了沐舒在太平间看到的样子……
“我,我没有,没有。”
沐舒骤然睁眼,浑身冷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恐惧的打量着四周,想要寻找有关父母的痕迹。可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找到。
直到敲门声响起,沐舒才缓缓回过了神来:那只是一场噩梦。
随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沐舒勉强拖着疲软的身子打开了门。只一眼,便瞧见了门口那张五官镌刻的脸。
沈荆临斜倚在门口,皱着眉头打量了沐舒两眼,便抬手打算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然,根本不等他的手触及,沐舒便惊惶的后退了两步,满脸防备的问:“你有事吗?”
“生病了?”
“没事。”沐舒想起刚刚做的噩梦,不禁后背发凉:“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先走吧,我想再睡会儿。”
说完,便打算关门。
沈荆临突然挤到门口,将身子夹在门板和门框之间,平静的看着她:“你在怕什么?”
“没有。”沐舒矢口否认:“我只是想休息。”
沈荆临挤进门内,将房间仔细看了看,才在床边坐下:“还没吃药?”
“不是什么大病,睡会儿就好。”
沐舒有点头晕,脑子里总是不停徘徊着梦里的场景,惹得她全身发冷。本就苍白的脸上,渐渐留下了冷汗:“你走吧。”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打算留着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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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荆临说着,已经起身打开了衣柜,随手拿了件大衣就往沐舒身上扔:“穿上。”
“不用你管。”
沐舒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仍由大衣从她身上滚落在地,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沈荆临冷了脸:“闹什么脾气?”
“没有。”沐舒深吸了口气,忽然说:“我没事,睡会儿之后还打算去看看我爸妈,你走吧,别打扰我。”
“你到底什么意思?”沈荆临凌厉的双眼中已经染上了寒霜。
沐舒云淡风轻的瞥了他一眼,便径直朝门口走:“既然你喜欢,这个房间就留给你吧。”
她满不在意的语气,比对陌生人还冷漠。这样的认知,让沈荆临觉得十分不爽。
三两步走到沐舒身后,沈荆临长臂一揽,便将她紧紧的桎梏在了自己怀中。即使隔着层层衣服,他也能感觉到沐舒身上的灼热。
“发烧了?”沈荆临缓了缓语气,“我带你去医院。”
“我说了不用!”
沐舒用力推他,可绵软的手掌才刚伸出去,就被沈荆临给攥住了。他不仅没松开,还放在唇边轻吻了下。
“因为我要结婚的事生气?”沈荆临耐着性子说:“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
“不是。”
沐舒冷声打断他:“你不用自作多情,不管你是否结婚,跟谁结婚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单纯讨厌你,想让你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