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里,杨宏业他们仔细看着他哥俩,虽然是在黑夜里,仍然能看出来兄弟二人长的很像,坐下后,杨宏业说道“你们说说,那三个人是怎么暴露的。”雷洪亮慢慢说道“他们来到咱们村子,就住在我家,装扮成做豆腐的,过了一阵子,乡亲们都知道他们三个有学问,有事没事,都过来听他们讲外面的事和道理,时间长了,陈会长他们知道了,来撵他们走,说他们是鼓动赤化,是共产党,也就是那么一说,也没什么真凭实据,过了两天,他们做豆腐下来的豆腐渣可能是坏了,要拿去喂猪,我爸觉得可惜了了,舍不得,就给做吃了,这半夜就开始拉肚子,越拉越厉害,还发烧,找了个郎中说是火力拉,一连拉了三天,喝了不少中药,也不见好,眼瞅着就不行了,他们三个人没人的时候,拿出来一些小片片,说是什么西药,我爸吃了以后,不拉了,一点点也不烧了,他们一再叮嘱我们不能和别人说,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人吃过那小片片的药,我们全家人合计,这伙人真有来头,后来他们也相信我们了,跟我们说他们真的是共产党,还让咱们注意有从下枣屯来的打铁的人和百货铺的人,他们说这药是他们的上级怕到这地方来水土不服,特意给他们准备的,我们全家人高兴坏了,可有人领咱们打鬼子了,这天陈会长的侄女来了,我弟弟一直和她挺要好,看见我弟弟高兴,就问我弟弟,我弟弟开始还没说,那个女人不高兴了,我弟弟就说了给我爸吃药的事,结果他跟他叔说了,我爸知道后,给我弟弟一顿臭骂,我弟弟也后悔了,急忙去找陈会长的侄女,她还天真说她叔叔从小就喜欢他,说什么是什么,他告诉他叔叔不能告诉日本人,他叔叔答应她了。”
雷洪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雷洪亮继续说道“有一天陈会长的手下敲锣让大伙都到东场院去,说是各家的征粮和征税的数有改变,大伙都去了,咱们全家也都去了,陈会长讲了挺长时间,我和我爸他们还合计,就这么点事,磨磨叨叨的说了这么长时间,他那几个手下在人群外边还看着,不让人走,可算完事了,咱们回家一看,三个人没影了,地上有明显打斗的痕迹,还有血,东西满地。”说到这,雷洪声再也控制不住了,哇哇大哭,健狼急忙捂住他的嘴,大伙都沉默了。
“你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吗?”健虎问道,雷洪亮答道“我只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叫林晓伟,但是我知道他不是说的真名字,因为时机不成熟,就像你们四个人,我都没有问过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说是父子,只有三个人是。”接着他指着唐浩峰说道“他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你们三个仔细看能看出来不光长的有像的地方,而且举手投足走路的步伐形态都有相似的地方,而他却没有,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你们都是武术高手,我那天从后墙跳进来,你们两个的动作我立刻感受到了,我说的对不对?”杨宏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健虎问道“你和你弟弟也会武术吗?”雷洪亮说道“会,咱们村子里很多人都有两下子,一有空很多人都练。”
杨宏业缓缓的站起身,说道“你不是准备要刺杀陈会长吗?”雷洪声抬起头,激昂的说道“是,是我要杀了陈会长。”杨宏业说道“现在不是时候,咱们要仔细合计合计,他们有没有说百货铺是怎么回事?”雷洪亮说道“那他们没说,但是那个老板挺爱说话,没事就让大伙上他那闲坐坐,唠唠,但他很少说话,都是听大伙唠。”健虎问道“以后还有人来说是自己说是共产党吗?”“有两次,乡亲们相信了,我曾经劝过乡亲们,说不要相信共产党,还挨了他们骂,后来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大伙合计过味了,你们真的来了,恐怕也没有人相信了。”
健虎说道“这个地方特别重要,那个百货铺是日本人收集情报的地方。”杨宏业问道“他们在你家做豆腐用了几个缸?”雷洪亮说道“三个,怎么了?”杨宏业指着健狼和唐浩峰说道“你俩和他们哥俩回去,看看这三个缸底下埋什么东西了。”健狼和唐浩峰刚要站起身,雷洪亮连忙说道“你们两个人别去,这大半夜的,我们哥俩走夜路还行,都是本村人,狗能叫几声,生人走,全村的狗都得使劲叫唤,现在天头热,有的人还没有睡觉,我怕让人看见。”四个人不住的点头,杨宏业也觉得自己考虑不细,健狼问道“你什么时候拿来?不能让你爸妈看见。”雷洪声说道“我明天早点叫我爸我妈去铲地,我哥在家里找……”
清晨,太阳能有两杆子高了,雷洪亮背着一个布包急忙进来,四个人也焦急的等了半宿,打开布包,只见一个用黄色的雨伞布包着的包,上面沾满了泥土,健狼打开上面的布条,展开,里面有一支驳壳枪和六十发子弹,上面还有两张折叠的纸,杨宏业他们三个人也仔细看了布包的外面,知道雷洪亮并没有打开看,杨宏业拿起纸打开,看着上面整洁的字,直接念道:
“亲爱的同志们,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回不到革命队伍中了,到南万坨村一个月了,把我们侦察的情况留给你们,使你们少走弯路,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彪悍,有很强的正义感,鬼子和伪军及伪政权对他们的残酷屠杀和剥削,使他们的生活十分艰难,很多家庭都有亲人被鬼子打死打伤打残的,还有让鬼子抓走失踪的,国恨家仇啊,缺的是有正确的领导和思想,用毛主席的话讲,只要星星之火,就可燎原,这是大方向,日本人也没有闲着,那个百货铺非常值得怀疑,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铺子里没有豆腐,咱们相互间不干涉,或者是在观察我们,所以我们没有被驱逐,在村子的西面,住着一户人家,有一个老爷子姓严,是满清最后一次进京赶考的进士,曾经当过李鸿章的幕僚,对日本人非常熟悉,他私下跟我们说,百货铺的三个人尽管极力掩饰自己,但是他们吃豆腐的方式却是日本的吃法,咱们本地人怕豆腐坏了,都把豆腐用盐腌了,做成咸豆腐,一年四季都能吃,那三个人是把豆腐和山药放在一起,搅成糊状,倒在饭上,这是典型的日本人吃法,他们喝茶的方式也是日本人的茶道,村子里别的商铺都让鬼子和伪军给整关门了,虽然鬼子和伪军也去过他们的铺里,但是能看出来,那是给外人看的,严先生从来没有说过他对日本熟悉,村子里的人也只是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做官,所以那三个可能是日本人的人,也没有防备,这几天来了几回陌生人买豆腐,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们看出来了,他们是在观察我们,有可能是暴露了,我们偷偷的到出村子的三条路上看了,都有便衣人员把守,庄稼地里还有人,村子里出去的人都回不来了,我们不能说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那样会给雷家带来杀身之祸,我们也没有告诉雷家哥俩杂货铺的人可能是日本人,但是他们看出来了,两个人尽管不识字,但是都很有头脑,我们衷心祝愿雷洪声能有个幸福的家,没有完成党和组织的任务,我们很内疚,内疚。”
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五个人默默无语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雷洪声来了,杨宏业把抗上的信递给他,雷洪亮小声的说道“我们俩都不识字。”健虎说道“我给你重念一遍吧。”
哥俩的内心倍受煎熬,雷洪亮颤抖的说道“他们没有埋怨我们,还舍出性命处处为我们着想,我,我……”健虎劝道“别说了,我们要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事。”雷洪声轻声的说道“你们和他们都一样,都是好的共产党。”健虎说道“不一样,他们都是共产党员,有为天下老苦大众打天下勇气,不怕牺牲的精神,我们四个人还不是共产党员,我们一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一个像他们一样的人。”
尽管哥俩还不完全明白共产党和共产党员有什么区别,但是从四个人的坚毅神态中似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