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答应带着周成手下的部分精锐,出城去袭击苻坚,最好是能烧掉对方的粮草。
一时间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长安君和桓婧在朱旭的护卫下,离开了洛阳的宫殿,返回与之不远的华林园。
一路上,长安君好奇的打量着其貌不扬的朱旭,心中暗自嘀咕。
都说晋国暗弱不堪,除了桓温以外,就没有人能扛大梁,这朱序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不说谋略,至少武艺和胆魄,朱序都是无可挑剔的,当时出击的时机,行走的路线,现在细细想来,还是有那么几分讲究。
这是人才呀!
长安君忍不住感慨。
燕国的慕容家,人才辈出。虽然下一辈人才不多,也就慕容垂的儿子慕容令还算是一号人物。
但这一辈的慕容俊,慕容恪,都是堪称杰出军事家的人物,更别提慕容垂,这是两晋南北朝武将第一人,无出其右,很多大佬,包括桓温,都栽在他手上,此人堪称是名将杀手。
长安君是见过世面的,但即便是见过慕容家这么多俊杰,以她的眼光和直觉看,这个朱序,也不是泛泛之辈。
“那个,朱将军啊,你对偷袭桓温很有把握么?”
亲热的拍了拍朱旭的肩膀,长安君热情而好奇的问道。她心直口快,对这个叫朱序的将领有好感,自然是没有拘束。
朱旭礼貌的拱手回礼,转头看了看桓婧,发现自家小姐似乎也很想知道,对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朱序挥了挥手,身边的四个亲卫赶紧走到前面去了,他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两个女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成先是晋国大将,天高皇帝远,现在不听调也不听宣,从他的为人看,并非是可以托付的人。
末将是希望在周成大军之中,占据一定位置,那样他如果对你们图谋不轨,起码也会有所顾忌。”
朱序的意思很清楚,像周成这种虽然不算野心勃勃,但也是三姓家奴的人,不能太过相信。
就算单纯如长安君,此刻也明白了朱序的担忧,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她毫不避嫌的拍拍朱序的胸膛,高兴的小声说道:“朱将军你真是厉害,走一步看十步。以后我若是脱困,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朱序被这鲜卑野丫头吓到,对方是个漂亮妹子,还这么热情,他连忙说不敢,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说来,你也是没什么把握吗?为何当时你把话说那么死呢?”
桓婧不像长安君那么容易哄骗,她最关心的事情,还是朱序跟周成打包票的事情到底是做得成还是做不成。
朱序被她父亲委以重任,想来不是庸才,他说话说那么慢,肯定是有原因的。
“末将虽然不才,但还是有把握的。
听闻秦军中首屈一指的大将乃是邓羌,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军略谋略不俗,那日他若在,秦军攻打西北角的百尺楼,定然不会如此杂乱,让末将钻了空子。”
朱序的话语里带着强烈的自信!
前日苻坚让人里应外合,攻打洛阳城西北角的指挥中枢百尺楼,本来是很有可能成功的,毕竟这是苻坚准备了许久的行动,只是……他玩不过命运!
历史上,苻坚在淝水之战中饮恨,失败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被迫假意投降的朱序,不论战时,还是逃亡之中,都狠狠的坑了苻坚苻大官人一把!
因为赵川的乱入,他们提前相见,依旧是各为其主,但结局却没什么两样。
苻坚的龙骧军好不容易突入到百尺楼,却被朱序带着手下精锐,出其不意的打退,这让有勇有谋的朱序看出秦军的谋划并非很周全,一遇到意外情况就有些处置失当。
因此朱序判断,一来苻坚本人指挥水平相当有限,二来军中一流大将此时根本不在,而且是短时间内都不能回来!
如果能等回来,苻坚又何不多等两天?
“朱将军,就算邓羌不在,但秦军处于优势,而且围城这么久,周成大军士气低落,我们又如何偷袭呢?”
桓婧老爹是桓温,一门子都是带兵打仗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问的问题,都是直指核心。
“小姐,是这样的。秦军围攻了洛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心理上比较麻痹,一定认为我们不敢出城。如果趁着夜色,我们从东门出,走汜水关,走山间小道,一把火烧了秦军的粮草。
就算不能退兵,也够苻坚喝一壶,让他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攻打洛阳。”
“苻坚没有攻陷汜水关,就是担心燕国的反应,他目前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和兵力,所以不想跟燕国撕破脸,也不想把桓公引过来,这是个机会!”
朱序侃侃而谈,有理有据,桓婧跟长安君就像是小虾米一样,只知道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事实摆在眼前,朱序是大将之材无须怀疑,桓温派此人来接应桓婧回归,真是下了血本,浓浓父爱如山,让桓婧心中暖暖的,让从小就没爹疼爱的长安君嫉妒得要死。
送两个女孩回到华林园,就离开去准备军务去了,偷袭的时间,定在明夜子时,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的。
朱序在周成面前说大话,在桓婧和长安君面前说大话,那是因为要安定人心,避免出现误判。
如果他自己也认为这件事稀疏平常,很容易办到,那才真是脑袋出了问题。
华林园的宅子里很安静。
房间里再也没有欢声笑语,桓婧和长安君看上去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桓婧想到一件事,她和大哥,本来就是为了所谓宝藏而来的,有传言说宝藏的地点在洛阳。而且,她大哥好像还被苻坚扣押了(此时已经释放,只是消息传得慢,她还不知道)。
结合道安的表现,桓婧觉得这个传言很可能是真的。
现在她只期望自己的父亲能够亲自北伐,然后她可以劝说周成把洛阳献出来,让他保住家小,甚至财富。
不过话说回来,恐怕现在周成把她们当做座上宾,就是怀着这种打算。但如果围攻洛阳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那……就不太好说了!
周成对道安的承诺,恐怕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他不对自己和长安君做什么,并不代表他不会把自己交给苻坚或者别的什么人。
“明日我们最好不要胡乱走动,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朱序了,朱序不在我们要低调一点。”桓婧皱着眉头说道。
“明日我想跟着朱序一起去偷袭,看看秦军的实力到底怎么样。”长安君兴奋的叫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冷场,因为她们的说法完全相反。
桓婧觉得长安君就是赵川口中那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
偷袭九死一生,风险极大!
就是朱序也不敢说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你一个小丫头凑什么热闹啊!
长安君的脑回路,桓婧一直都不太能理解。
“刀剑无眼,会死的,搞不好输了,被人抓到,你会被苻坚收了当小妾的。”桓婧恐吓长安君说道。
“不可能的,我从小就是跟着大军打仗,还当过斥候,你看我的腰。”
长安君低着头,把细腰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展示了她身体强大的柔韧性!
“我身手敏捷,以前可是潜入营帐,杀过对方部落的长老,你不要小看我!”
长安君把她那把金刀横在胸前,得意的对着桓婧抛了个媚眼,对方还以白眼,对此人的迷之自信无语了。
“随便你随便你,反正赵川哥哥是苻坚手下的,到时候你说你是他的女人好了,说不定苻坚会给他几分面子,哼!”
桓婧冷哼一声,躺在床上,背过去不看长安君这个蠢萌蠢萌的女人。
“喂,如果我故意被苻坚捉住,真的能见到赵川么?”
长安君从背后抱住桓婧,在她耳边悄悄的问道。
“你傻不傻啊!被苻坚手下的人捉住,人家看你这么漂亮,估计轮流的伺候你,等苻坚见到你的时候,估计你都有进气没出气了!”
桓婧转过身,咚咚咚的敲打着长安君的脑袋。
军营里面的事情,桓婧也知道一些。军伎是很平常的,男人长期不找女人发泄,是会出问题的,桓温治军严谨,为了大军不扰民,对很多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长安君这种程度的漂亮女人,只怕被抓住了会被人家活活吃了!玩完了之后一刀咔擦,估计连苻坚的面都见不到。
“呃,太可怕了,我还是不去了。”长安君缩了缩修长白皙的脖子,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夜色渐深,月上柳梢头。
之前聊了些不好的事情,两人心里都是很压抑,简单洗漱就睡了。
她们想不到的是,长安君嘴里所说的赵川赵大官人,现在正鬼鬼祟祟的来到建康城朱雀大街上的同仁堂。
当然,是来到了后门。
“张大夫,请开门!”
赵川轻轻的敲门,很快那位掌柜就把后门打开,一下子拉他进了后院。
院子里点着火把,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似乎是被控制起来了。
“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先生算无遗策,是在下疏忽,同仁堂里果然有和贼人暗通消息的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让他开口说话吧,此人没有自尽,应该不是死士。”
赵川摆摆手,那位同仁堂的掌柜,十分识趣的拉下破布,那位伙计模样的人眼神闪烁,但却并无憎恨,似乎畏惧比较多一些。
这不太像是个笃信天师道的信徒所会有的眼神。
“帮他把绳子解开吧,这估计也是个拿钱做事的。”
张大夫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按照赵川的吩咐,把此人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说吧,你也不想我用刑吧,谁指使你的,你做了什么事,都招来吧。”
那人黝黑带黄的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突然普通跪下,大声叫道:“东家救命啊,小人欠了逍遥坊两百贯钱,正当他们要砍我手脚的时候,有人替我抗下赌债,只要我每两日送一次同仁堂的消息,他们就不催我还债。”
果然如此,这厮根本不知道他做的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治疗疫症的老药方,是你泄露出去的吗?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看到这人的眼睛滴流滴流转的,赵川把短剑放在对方的脖子上。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脾气也不是太好,如果我心情不好,手就会抖,到时候若是伤到你了,那就不太好意思了!”
看到赵川在这里耍流氓,院子里的张大夫和掌柜,顿时觉得这位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己会不会所托非人啊?
威胁果然有效,这位伙计颤颤悠悠的说道:“很早,大概半个月以前就开始向对方传递消息了。”
这个说法大大出乎张大夫和同仁堂掌柜的预料!
他们只注意到瘟疫是最近几天爆发的,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赵川听到这个消息却没什么意外,俊脸上愁云密布,紧锁着眉头,那样子看着异常老成。
“现在只能这样了,把此人好生看管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瘟疫已经闹起来了,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建康要出大事了!”
赵川没开玩笑,眼前三人都有些傻眼,他们只是给人看病的,哪里知道什么阴谋阳谋,只是从眼前这位的语言神态,也知道大事不妙。
那位伙计被下人带下去之后,赵川把张大夫和掌柜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我晌午的时候让你们最好找个病人来,你们找来了么?”
掌柜点点头,脸上有悲戚的神色,他拉着赵川来到一间小屋,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头上全是冷汗,身上却又很烫,还在全身发抖,看来是在打摆子。
“这是我的一个远方侄儿,前几日得了疟疾,唉,也不知道还能熬几天,这帮祸国殃民的贼人!”
赵川看着在病床上挣扎的病人,他让掌柜和张大夫出去,对方也是懂医术的,知道不能贸然偷窥,很配合的出去,顺手带好了门。
“我觉得是没问题的,但还要看你的命好不好啊!”赵川拿出一粒药品,喂到床上的病人嘴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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