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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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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道韫把赵川留下的菜简单热了一下,跟谢玄两个人一起吃了,姐弟两和好如初,谁都没有再提那些分歧。

    早年生活略微清贫,谢道韫还是会一点家务。

    华灯初上,屋子里一片寂静,姐弟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又不想跟对方说。

    谢玄已经不想再管谢道韫那些事,既然拦不住,那只能这样了,反正叔父已经点过头了不是么?

    世家大族联姻都是父母之命,以家族为重,像姐姐这样谈情说爱,朝着未知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的人,真是凤毛麟角。他谢玄已经无能为力。

    而且马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在将要到来的北伐中立下功勋!

    他此刻虽然在桓温账下,但却不是桓温的人,只是因为这次北伐是由桓温统属,他提前过来在这里方便商议大事罢了。

    到时候还是会去豫州整备自家兵马的。

    自己北伐的战果,关系到北府新军的建立和谢家在京口的布局。

    家里的主流观点,包括三叔谢安和四叔谢万都认为,豫州北部无险可守(今河南省大部),未来一旦有变,战线会收缩到淮北甚至淮南一线,这时候,京口(江苏镇江)的重要性就会越发突出!

    把京口建设成为谢家最重要的据点,在这里囤积一支不受朝廷摆布的新军,进,可以做晋国的曹操,甚至取而代之,退,也能为国出力,防止北方异族南下。

    可以说控制了京口,就控制了朝堂,阻断了桓温对朝堂的持续渗透。

    叔父谢安已经把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派到自己身边,文武双全的丁胜,虽然长得丑,但却是个能出谋划策,商量事情的人,不会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希望自己能够担当重任。

    姐姐的事,说到底也只是儿女私情罢了,就算被赵川欺骗感情,对大局又能有多大影响呢?

    而谢道韫想的东西,却是更加深远,赵川信中那不甚明了的心学,一直让她牵肠挂肚。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相互吸引,相互欣赏,总是情不自禁的附庸风雅起来,忘记做正事,现在回想起来谢道韫颇有一点自责,感觉自己是慢慢的开始放纵了。

    她感觉赵川关于心学的观点只是稍微开了一个头,里面有很多核心的内容没有写出来。

    姐弟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心里担心的事情告诉对方,再加上谢道韫的手艺确实不怎么好,这顿饭吃的很是乏味。

    “弟弟,姐姐年纪不小了,就让我任性一次,可以吗?青春的尾巴,我不想错过了。”

    谢道韫语气带着祈求,低声下气的的对谢玄说道:“有些事你以后会知道的,姐姐不光是为了自己,叔父也知道这些。”

    谢玄是她弟弟,虽然自己不必听这个弟弟的,但作为从小到大和她最亲的亲人,谢道韫还是要好好跟他解释。

    谢玄看着谢道韫那楚楚可怜,现在已经变得妩媚柔和的脸,叹了一口说道:“姐姐你是无怨无悔,但那赵川却未必是可信之人,我只怕他始乱终弃,姐姐境遇惨淡悲凉啊!”

    “弟弟,你相信姐姐一次,姐姐看过很多纨绔,赵川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想站出来为万民做一点点事情,而不是整天风花雪月的吟诗作对。”

    看到谢道韫说得真诚,谢玄也不好说什么了,心中只能暗自祈祷赵川不要太人渣了,就算把姐姐吃了,也要像个男人一样负点责任。

    虽然没出什么事,但两人的心情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谢玄可能会猜到,也可能猜不到,在他们谢家考虑怎么对付桓温的时候,其实桓温也在商量怎么对付他们。

    桓温有个习惯,那便是喜欢和郗超两人商量绝密的政治行动和军事行动,怀疑他俩搞基的官员不是一个两个,但谁也不会那么白痴去触霉头宣扬此事。

    已经到了夜晚,襄阳府衙已经没有人,一片漆黑。

    但在襄阳城门城楼的值班房里,桓温和郗超坐在一张桌子跟前,两碟小菜,一壶好酒,似乎闲来无事的在对饮。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主公,你觉得这诗句如何呀?”

    郗超笑嘻嘻的自饮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念念有词的吟诵这首诗。

    “咦,不错,这诗文很是洒脱啊,你的新作?”桓温也感兴趣起来。

    “没有,那位赵川赵大当家,贴在长安城一个叫品香居的酒楼里的诗,那里的氐族暴发户附庸风雅,哪里会欣赏这个,他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哈哈哈哈哈!”

    郗超一边笑一边拍桌子,那样子仿佛一只巨大的老鼠在吱吱叫,十分滑稽。

    “说真的敬舆,我有意招赵川为女婿,你觉得如何?”桓温脸上没有笑容,倒是严肃认真起来。

    郗超吃了一口花生米说道:“晚了,魂都被谢家那颗明珠勾跑了,你没看上次赴宴时两人眉来眼去,一副恋奸情热的样子,估计他赵川去建康就要当谢家的乘龙快婿咯。”

    桓温不动声色皱了下眉头说道:“我就是怕这档事,当时还特地找大夫问了一句,大夫说华佗再世都救不得,为何这赵川一来,听说一剂药下去,这要死的美人就生龙活虎了。”

    “如果不是眼皮底下的事情,我绝对不相信是真的!”桓温也是有些懊悔,听说赵川是王景略的学生,他师父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看着学生更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能拉到自己底下来。

    那可是除了郗超以外的左膀右臂啊!

    “主公啊,建康那些家伙们的做派,我最清楚不过了,赵川就是到了那里,就算当了谢家的乘龙快婿,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我看文度(王坦之)那两个儿子好像不错,主公可以考虑一下。”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倒是在想你的方略,这次似乎有文章可以作。利用这次北伐,先在朝廷里那些墙头草们给收拾了!”

    说这话的时候,桓温杀气腾腾的,不带一丝怜悯。

    “诶,主公,去职就行了,忘记那位算命先生说的了吗?不杀而杀取天下。咱们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慢慢控制临近区域的执政官员,还有朝廷给咱们说话的人。

    时间长了,王谢那些人会独木难支的。”

    桓温点点头,郗超这一招已经布局了几年,现在是该收取成果的时候了。

    他不会破坏晋国的安定局面,因为那样对名声不利,同时也会让北方的异族占便宜。

    他也不会真刀真枪的对付那些世家大族,而是又拉又打。他拉拢谢玄,却对谢家在豫州的势力下手,以朝廷的名义努力安插自己人。

    王谢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做法却是反客为主,步步蚕食。

    “元子(桓温表字),你过来,我跟你说。”郗超一脸神秘的对桓温说道。

    看着自己得力手下这样一幅神秘的表情,桓温只好凑过去听他说什么。

    郗超悄悄在桓温耳边说了半天,对方一脸错愣,感觉不可思议。

    “敬舆,你这是把你自己一家人往火坑里推,就为了成全我?”桓温完全呆住了。

    “嘿,主公,你成功了,自然就不是火坑,你不能成功,建康那些混蛋也迟早把自己玩死,郗家还不是要完蛋,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桓温见过许多损人不利己的家伙,或者为了自己给同僚挖坑的人。

    但把自己家族往死里坑,为了成全自己上司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激动的拉着郗超的手说道:“要不是你和你那爱妻夫妻情深,不愿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真是想把婧儿许配给你,就算以后我女婿也肯定做不到你这一步啊!”

    郗超一脸洒脱的说道:“主公才是江左乃至天下理所应当的主人,那又蠢又傻的司马氏早就该滚下台了,一天看着他们尸位素餐,看着朝堂那些人附庸风雅,无所事事,我就恼恨得很。”

    “这事不急,早不得,早了王谢两家都会有准备,可以再布局一年看看。”桓温还是很冷静,郗超说的事情虽然风险不大,但后续的影响也不小,关键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主公你觉得好了,我立刻就去办。来,走一个!”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都觉得十分爽快!

    正当两人聊天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个桓温家的家仆,急急忙忙的跑上城楼。

    “主,主人,家,家里,出,出事了!”

    哈?家里出事了?家里能出什么事?

    大儿子被苻坚扣押,难道苻坚撕票了?感觉不太可能,自己北伐在即,他这么做不是作死么?

    还能有什么事,小女儿也回来了啊,活蹦乱跳的,快活得不得了,一点事都没有。

    “究竟是什么事?”桓温看到家仆吞吞吐吐的,沉声问道。

    “那,那个,那个。”家仆看了郗超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这位是比我亲兄弟还亲的人,你有话但讲无妨!!”桓温看家仆这么不会来事,也是有些怒了!

    “那个,小姐今天去汉江边赏花,被人掳走了,还留下一封信!”

    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没有什么比得而复失更让人痛恨的了,桓温咬牙切齿的问道:“信带来了么?”

    家仆小心翼翼的把信递给桓温。

    “燕国!欺人太甚!!”

    看完那封信,桓温啪的一下把桌子拍的一震,酒壶都倒了,酒水顺着桌子流下来。

    郗超接过信一看,字不多,但信息很多。

    上面大致意思是说,对于洛阳的宝藏,燕国志在必得,还请桓温大司马高抬贵手,北伐的时候拿宝藏来赎人,保证到时候毫发无损的还回来云云。

    落款是上庸王慕容平。

    “这个慕容平,我倒是知道一些,赵大当家跟这人隔空交手过,我看这件事不如让他来处理,毕竟他有个相好是慕容家的女人,说起话来比我们要顶用得多。”

    桓温挥手让家仆下去,对方既然已经送信过来,想必走的是秦国这条线。

    此时秦国与燕国签了合约,两国间零星来往都是无碍的,自己却不能带兵从武关这条线一路追过去,只能让赵川赵大当家去交涉交涉了。

    “也只能这样了,敬舆,麻烦你亲自跑一趟,让赵川到这里来见我!”

    郗超没有说废话,而是点点头,拿着这封信就下了城楼。

    赵川并不知道有天大的麻烦等着他,让宝藏的事情越发复杂。

    此时他正面临家里后院失火的窘境。

    平日里一到深夜,就会风情万种,恨不得把赵川吃掉的淑文,此刻坐在卧房的胡凳上不愿上床,眼角还有泪痕。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你一见到我就哭。”赵川从身后抱住淑文,双手在她身上敏感部位游走,引诱着她。

    现在的淑文是经不起引诱的,她已经把自己当做结婚了的妇人,那种事情就像是日常吃饭一样。

    但现在她虽然呼吸粗重,难以自控,但却倔强的把头偏过去,不让赵川亲吻她的嘴唇。

    “你说好的对那个谢家明珠不动心,我又不介意她和你睡一张床,你为什么一边和她缠绵,一边还在我这里说谎!你就承认想勾搭她,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越说越生气,本来已经有些动情,打算屈服在赵川高超技巧之下的淑文,粗暴的推开赵川的手。

    额,自己虽然跟谢道韫是有些小暧昧,还有一些不可明说的小约定(非君不嫁),但娶她估计都至少是一年后的事情了,现在哪里有跟对方缠绵?

    赵川有点不明所以,他并没有做贼心虚。

    “哼,你还不知道哪里露陷了吧,也是,你赵川赵大当家多风流潇洒啊,多的是美人投怀送抱,哪里还需要掩饰。

    你摸摸自己的唇,再看看自己的手!看看是什么颜色!”

    淑文真的生气了,她转过身不去看赵川。

    随手一摸嘴唇,果然手上有一点淡淡的粉红。

    赵川终于记起来了,他跟谢道韫之间也不是那么“清白”,对方上吊之后,他是做了人工呼吸的,也就是“接过吻”,今天刚好从来不涂脂抹粉的谢道韫用了唇纸,那嘴唇颜色鲜艳得,啧啧。

    赵川无语的走到淑文的正面,在对方耳边悄悄的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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