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左右，接到回国的彦锦乐。
女人很高，穿了条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暴露在外的肌肤白而细腻，精致的妆容被半个脸大的蛤蟆镜遮住，不过仅凭身材也能判定是个美人。
她左手握着行李箱拉杆，右手随意滑着手机屏幕，那股慵懒劲儿和胞弟极像。
随着时间推移，似乎是等得不耐烦，她随手把手机扔进包里，摘掉墨镜后，略微上挑的眼眸显露出来，很美。
来去匆匆的乘客经过她身边时，忍不住放慢脚步，更有甚者上查询，看是否能将她的脸与某位明星对上。
林安找到人，主动接过她的行李箱，向前带路，“彦姐，车停在外面，得走一截路。”
彦锦乐捂嘴打哈欠，“快走吧，两天没睡好觉了。”
林安眼角抽搐。
那可不，爷两天没合眼，您哪能睡得好？
都双胞胎即使分隔两地，也会相互影响，这一特质在彦家姐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到停车场，林安绕到后备箱放行李的功夫，彦锦乐已经钻进车里，在包里翻找眼罩补觉。
刚戴上没一会儿，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给她扯掉。
“我彦锦深，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快还给我，再不睡觉我就要死了！”彦锦乐面露不虞。
男人冷哼，哑声回：“等你死了，有的是时间给你睡。”
“你……”
彦锦乐转过头，这才把人看清楚，到嘴的话变音，“得对。”
和上次视频相比，瘦了，也憔悴不少。
彦锦深瞧她转变态度，眉峰略微一挑，似乎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配合。
“多少年没见你这样，不光是因为咱爸的事吧？”
都知莫若父，彦老是了解他的，彦锦乐亦是。
彦锦乐见他沉默不语，往他身边挪了挪，“和姐，是不是被甩了？”
开车的林安听到她的问话，下意识瞄了眼内后视镜，想观察男人的表情，奈何被座椅挡住。
他的反应及面部的微表情被彦锦乐捕捉到。
她靠在后座低笑，“就你这臭脾气，被甩也正常，换我早把你踹了。”
“……”
彦锦深抿唇，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忍耐。
“你就是瞪我，我今天也得。”彦锦乐双手环胸，开始细数他的毛病，完还不忘感叹，“能和你在一起的姑娘真不容易。”
“闭嘴。”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彦锦深闭眼深呼吸，若不是老头交代，他到宁愿她别回来。
“我不了。”彦锦乐坐回原位，低头摆弄手机。
片刻，她望向窗外。
拧眉回想老半天，出声问：“林安，这是去老宅的路？”
“是的。”
“停车！”
彦锦乐坐直身，用力拍副驾驶椅背，“我不回去，给我在酒店随便开间房就行。”
彦锦深冷漠，“爸的决定，你没得选择。”
“你也住老宅？”
面对她的问话，男人好笑看向她，“除去出差，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留在舒城，你和我比？”
彦锦乐被他的话堵住，半天没吭声。
老宅有太多不好的回忆，还有她讨厌的人，让她住那里，不是存心让她继续失眠吗？
“好弟弟，你去和爸呗。”
“锦深、阿深，姐以后不你了还不成吗？”
“……”
“彦锦深，我就不相信你没事求我帮忙！”
后半段路程，彦锦乐好话歹话尽，也没能劝动他半分。
她的这个弟弟，果然一点没变。
心肠硬起来，谁的话都不听；做完决定后，也没人能改变。
这样的人，注孤生的命。
——
6月3日，是苏陌浅待在临县的第二天，雨势未停。
早上起床之后，喝了碗粥，就和同事出门。
即便是穿了雨衣和雨靴，走在暴雨里没一会儿，浑身上下就透湿了。
“年年如此，大雨不断哟。”
带路的乡亲忧心忡忡，扯着嗓：“咱们这地方穷，连水泥路都修不进来，出了事啊，真是无路求救。”
领队安慰道：“政府已经发动各方抢修，相信很快就好了。”
“年轻的都去外地打工，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妇孺，洪水一发，没就没了。”雨声太大，乡亲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水库水坝那些都是好人呐，有的还没我儿大哩，看着窝心……”
提到在抗洪救灾一线奋斗的人，众人心里变得沉重。
他们知道，进山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士兵所做的实在太多太多。
那份付出的劲，和无私奉献的精神是令人感动的，那种感动是无法用文字表达的。
行至半时，乡亲停下来，“前面过不去了。”
苏陌浅把脸上的雨水抹掉，扶着路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临县东靠东临山，南靠江河，海拔在两百到三百之间，是丘陵地带。若没有洪涝，这里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可如今，眼前的良田被水淹没，水流顺着山坡而下，将泥土冲刷，水色浑黄。
刘頔看出乡亲不想再往前走，出声询问：“您告诉我们路就成，剩下的我们自己走。”
目送他原路离开，一行人又原地休息了会儿，才开始动身。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赵雅倩把身上的包扔在地上，崩溃的大哭，“不走了，我要回家！”
她是家里的独女，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浑身湿透，鞋里泥水混合不，就怕不心把命丢在这里。
两天以来受的委屈，内心的恐惧，在这刻爆发出来。
“雅倩，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领队扶着她，吼着嗓安慰。
“我不要……”
赵雅倩狼狈地往地上一瘫，大声尖叫，什么也不干了。
领队知道这样耽搁下去不是办法，让其余四人继续往前走，他留下来照顾她。
刘頔把两人的包背在身上，带头开路。
十来分钟，四人来到坝圩上。
因为怕影响救援队抢修进度，他们一直没上前打扰。
坝埂上，救援人员挨着各自的战友休息，有坐着的，有躺着的，唯一的共性是，他们都很安静。
灾情的严重性，已经让他们话都是在浪费力气。
“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就在坝埂上睡吗？”
这时，一位女同事开口问。
“休息完就要继续救灾，没时间的。”刘頔拿出相机，把这幕震撼人心的照片记录下来。
不需要任何构图，仅仅让这些人民英雄入镜就足够吸人眼球。
“和他们比，我们实在太没用了。”女同事看了眼身上的雨衣，偏头喊道：“苏，我们帮帮他们吧。”
苏陌浅试图把眼前的雨水眨掉，听到她的喊话，从几个人的包里把雨伞抽出来，和女同事往他们休息的地方走。
“诶，你们这是干嘛呢？”
不远处，执勤的军官走过来，板着脸就要呵斥。
见她们只是替轮休士兵打伞，全程保持安静，神色划过诧异。
首长下了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这个危险高发地区，可没告诉他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解决。
他挠了挠头，转身往领导视察地走。
这会儿，雨势有渐的趋势。
在坝埂上休息的人被口哨声叫醒，乍看到头顶的伞，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声表示感谢。
“没事，和你们比这都不算什么。”女同事被他们的诚恳弄红了脸，待他们离开才呼了口气，“苏，我都好久没听到过这么真挚的谢谢了。”
苏陌浅微笑，“我也是。”
都市快节奏的生活，不仅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忙碌，也让他们越来越冷漠。
可刚刚，在那些救灾伙的眼里，再次感受到了温暖。
刘頔把相机收起来，望着一处道：“那些人是军队领导吧？”
来的人，都穿着军装，脚步整齐划一。
女同事接话，“应该就是了。”
苏陌浅看过去，在看到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眼底划过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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