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觉得古怪，为何要调查赵灵曦？她不是已经嫁给主子了么？
“查什么？”
李圣煜道，“我总觉得这个赵小姐，不像是普通闺阁之中的小姐，你去仔细调查一番，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主子。”凌香答道。
“你以后自己多加小心些，以后不要轻易出面。如有下次，你自己谢罪罢？”李圣煜语气已是极不满意，此次凌香也着实太妄为了。
“是，凌香明白。”凌香给李圣煜叩了头便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而李圣煜长长出了一口气——“赵灵曦，你究竟是什么人？”
……
近来几日，灵曦都帮衬着王妃谋划过年的事情，本来想要借机调查一下凌香的事情。可是凌香似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自从上次见凌香跪在门口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人了。灵曦担心她凶多吉少，但是又没有什么路子调查，此事也就搁置下去了。
况且，王府似乎没有对付相府的意思，所以灵曦觉得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于是也就得过且过了。
终于快要到了过年那天，王府之中逐渐地张灯结彩起来，逼近新年，上上下下忙碌得不像样子。不过灵曦瞧着这满园的灯火，内心却是没有一丝波澜，这样的灯火，哪里比得上她家乡的明亮呢？
过年这个词，距离灵曦已经是极为遥远的一个故事了。身边的人忙忙碌碌，可是没有一个是自己家里的人。府里边迎来送往的，有陛下赏赐的春联和菜品，还有各种灯谜，尤其除夕这日，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烟花爆竹。
可这般的日子，灵曦本该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的，可是如今沦落到了这个地方，还不知今后前途命运如何，不知今后自身安危如何，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有没有死掉，究竟是变成了植物人，还是如何？本该高兴的日子，灵曦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灵曦这几日没有再去书房，也没有和李圣煜多说些什么话，她觉得应该和李圣煜保持距离的时候到了。然而这越是临近过年，他们两个就越是无法保持距离。这不，今日刚刚从王妃那儿回来，李圣煜就派人过来访玉阁，说是要准备过年送霁王和王妃的东西。
这个理由简直不要太正大光明，灵曦总不能不去。于是便就过去了，李圣煜瞧见灵曦过来，显得格外高兴，一直道，“你好几日都不过来了，今日才勉强寻了个理由请你过来，你今日都作甚么去了？”
灵曦全然没有想到李圣煜竟然把找她过来的理由，这么直白地就说了出来，灵曦觉得她简直是太方了有木有。
李圣煜见灵曦似乎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
其实李圣煜是故意问这话的，这几日他瞧在眼里，觉得灵曦似乎对于过年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李圣煜猜想，灵曦怕是想家了？毕竟她才嫁进王府，第一次离开相府过年还要帮着母亲忙那么多的事情，自然是不容易。虽然他疑心灵曦，可瞧着灵曦日渐憔悴，李圣煜竟不忍心起来。
“没、没什么的。”灵曦的心事哪里敢和眼前这尊大神分享，只是支支吾吾回答了他。
见灵曦面对自己的时候很紧张，李圣煜就越发觉得她有心事，“我看你呢，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你不愿说也罢，不如这样，吃完了饭，我带你四处逛逛去。”
“去哪里逛？”灵曦有点担心。
李圣煜笑道，“就四处走走如何？”
“还、还是不去了罢。”灵曦有点儿怂，才不想和他出门。
“你不想出去透透气么？我带你出门总比你闷在家里好，今日不但有灯会，还有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吧！”
灵曦本来不愿答应的，可不知怎的，一开口便成了“好”字。也许，这是灵曦来这里，第一次有人约她出门，也许是她确实太闷了，也许只是时间刚刚好。
吃过晚饭之后，李圣煜给灵曦拿了一套男装让她换上，灵曦觉得奇怪得很，为何要拿一套男装给她穿？李圣煜丢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给她，两人就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这其实算是灵曦第一次到灵州城，自从来到这里，灵曦一直在一个十分压抑的氛围里面。虽然不知李圣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灵曦还是跟着他出去了。
曾经看过很多次电视剧里面女扮男装出门的，可是灵曦没有想到第一次女扮男装出来，竟然是跟自己刚刚嫁了的大少爷出来，也是极稀奇了。
一开始灵曦还挺心慌的，觉得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可是后来灵曦才发现她这是多虑了，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人会注意到她。李圣煜和她两人，一同往那到处都是灯火和烟花之处去，一路沿河行走，满满一眼的灯火和夜色，撩得人眼花。
灵曦万万没有想到，李圣煜会带着她来到一家小馆子，生意不错，招牌也好听，名唤“在水一方”。客人的招呼声，小二是不是长唤一声，“来咯！”
十成十的生活气息扑来，比那园子里关着，不知好上几十倍。此时，李圣煜的声音传来，“这家店子的生意极好，他们家馄饨可是一绝，你一定尝尝才是。”
李圣煜话音刚落，小二哥立刻给他们上了两碗馄饨，“二位客官请慢用。”
灵曦见这吃食，想到今日王妃说李圣煜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全是为了想要见母亲，忽然的灵曦就想到。如今来了这个地方，是再也回不去了。外头白的积雪，红的灯火，看起来热闹非凡，却都不是属于她的。
馄饨味道确实不错，灵曦有一点好，从不挑食。这馄饨果真是值得李圣煜专程跑出来吃，若说李圣煜专程出来就是吃一碗馄饨的，灵曦都能信了去。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李圣煜道，“这里的馄饨香不算什么，等会儿的烟花上来，你才觉得好看呢。”
“哪里会有烟花？”灵曦出门心情的确好了许多，竟然也好奇这个问题起来。
李圣煜道，“等吃完了馄饨，我带你去西棋城楼上看烟花，那里景致最妙！”
“好。”
李圣煜付了钱，便带着灵曦往那西棋城楼方向去。这是一栋五层高的建筑，相比其他的建筑来说，可说是鹤立鸡群了。这里虽然是个观看烟花的好去处，可是却少有人上来，李圣煜给那看守不知递了什么东西，那看守便让他们上去了。
灵曦好奇便问了句，“你给他什么了，他这就放你上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灵曦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物件儿，竟然是这样□□裸金钱的交易，真是服了气了。李圣煜拉着灵曦在城楼边上看起了风景，烟花零零散散的落在树枝上和小路上，脆弱又美丽。看起来和现代的撒在天空的烟花一点都没有可比性，但是这样的颜色配上万家灯火竟然也格外的温馨。
由于积雪还没有全部化掉，给夜景增添了光线。灵曦看着这里，这时候忽然地忘记了身份尊卑，喊了声对方的名字，“李圣煜。”
“我在。”听灵曦这样喊他，李圣煜觉得是稀奇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喊他的名字。可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反感，似乎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喊的是他。
灵曦心里有疑惑，在王府之中觉得不好意思问，可是今日出了门，灵曦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不一样了。灵曦深知，她看起来是嫁入高门，可是高门之中哪有她立足之地？思及此，忽然什么也不怕了，想着便问道，“你为什么带我出门？”
“说了出门散散心。”李圣煜淡淡道。
“那你娶了我，当真一点都不生气么？”灵曦看着李圣煜的眼睛，语气似乎忧伤，似乎平静，“你的母亲，当真一点儿都不生气么？为什么、都不追究？”
瞧着灵曦一脸认真的样子，李圣煜问道，“莫非这几日以来，你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我哪里有担心了？”灵曦觉得莫名其妙。
“你虽日日在母亲那里忙碌，可瞧着总有心事，我在想你究竟因何事烦恼，我猜想你是想家了，没曾想竟然是这个缘故。”李圣煜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点淡淡的难过。
灵曦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是、是想家了。”
灵曦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没有人能看出来，毕竟她一直表现的很忙碌，可是没有想到，李圣煜竟然能知道她的心思。灵曦忽然就觉得，这个李圣煜实在是个心机boy，行事全然出乎她的意料。比如她猜想不到李圣煜今天会带她出来，猜想不到李圣煜会知道自己的心思，猜想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然后在这个时候，灵曦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李圣煜转移了话题。她明明不是想要问这个的，他竟然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给换了她都还没有察觉。灵曦忽然地惊出来一身冷汗，但是她也瞬间明白了李圣煜的答案——他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其实王妃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接受她吧？灵曦这样想到，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地失落，她现在真的是无处可去，没有一丝的容身之处了。不对，这里本来，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李圣煜瞧着灵曦蓦然地失落起来，忽然觉得他应该相信灵曦，虽然他怀疑灵曦，可是她从未做过对王府不利之事，李圣煜忽然为自己调查她觉得后悔起来。还忽然地，李圣煜觉得，他能够从灵曦这里问出答案，于是他的声音在夜里凉凉的偏又令人觉得有一种暖意，更带着几分真诚，“灵曦，我不会害你，早在你嫁入王府那一日我已说过‘无论如何，至少你我，拜了天地敬了高堂，我会护着你’，此言非虚。”
灵曦看着李圣煜，不知如何接这句话，不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然后他听见李圣煜的声音，“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