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默默地陪着一家人吃了饭,照顾秦梦睡下,我独自一人摸黑进了那从未踏足过的东屋。
这里是父亲的禁地,本以为里面杂七杂八的肯定挂满了东西,至少茅山道术需要用的东西应该都在里面才对,可等我进去看过之后才发现,这间小屋收拾的很干净,一张长条形的桌子放在了靠墙的地方,整间屋里这张桌子应该是最大的一个物件了,除却放在桌边的一个大箱子和摆在桌前面的几个蒲团,屋里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走近了方才看清,桌子是用来放供品和灵位的,屋里光线很暗,而且灵位上的字写上去时间太长了,根本看不清,想来这应该供奉的是父亲的那位老师吧。三个碟盘里放的瓜果都是新鲜的,应该是父亲这两天刚刚更换的。
跪在蒲团上我先是恭恭敬敬的给灵位磕了几个头,这才转身摸索着朝灵位边的箱子走了过去。
“你来这干什么?”
我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箱子,一声闷响打破房间里的死寂,房门打开,丝丝微弱的光线渗透进来,父亲背光站在门边,声音有些冷的询问我道。
现虽已长大成人,可我对父亲的忌惮仍不减,小时候偷偷爬进东屋被父亲暴揍的经历仍历历在目,父亲突然之间出现在门口,确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我那个……”
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我脑袋飞快的运转,想要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给父亲,可这片空间专属于父亲和他师傅的,此时的我就好像进了别人家的小偷,无论多么正当的理由说出来,可信度都是零。
纠结半天,我最后选择实话实说道:“我想借你东西用一下,我晚上想去乱坟岗一趟。”
山区偏远,而且属于地广人稀类型,这里很理所应当的就被选择作为一些死刑犯的处决现场,有一些死刑犯有家属要,枪毙之后验尸完毕,办理一下手续就将人给领走了,但是大多数的尸体是没有人要的,开始时枪毙完还有人草草的将尸体掩埋一下,到后来,在找到乱坟岗这个天然好地方之后,往往尸体就被简单丢弃在那里了,这些尸体成了乱坟岗一些野狗野狼的口粮,不过这倒是减少了野狼和野狗袭击牛群羊群的概率。
“去乱坟岗做什么?那地方不干净的很,白天去人们还担心会阴气上身,你这晚上去,不要命了?”
父亲听闻我想去乱坟岗,注意力很快就发生了转移,在死物和他儿子面前,看来还是我的安危更加重要一点。
我搔了搔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打马虎眼道:“我知道这个时候乱坟岗正是阴气冲天的时候,我这才想着从东屋拿一些管用的东西去抵挡一下。”
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父亲是何等精明的人,我话还没说完,父亲不由瞪圆了眼睛,冲我摆了摆手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到乱坟岗去到底有啥事?”
眼见敷衍是起不了作用了,我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今天下午在牛棚中发生的事情和父亲说了一遍,接着又将自己心中打算也简单和父亲说了一下。
只见父亲听完也气的气血上涌,脑门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不由破口大骂道:“我早就说过,这老狗一天到晚闷在家里闷不出个好屁来,你别看他那时跪地求饶,他的根早就坏了,发霉了,就算他跪在地上叫你祖宗,转过头去他照样会想办法害你,真是气死我了。”
就因为沈老大背地里使阴招,不仅仅使蚕衣的声誉受到了影响,我们既损失钱,又差点将秦梦的性命搭了进去,这个时候父亲的心情我当然可以理解,当时我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心中气血翻涌,真恨不得当时就将那沈老大父子俩给毙命当场。
“你想今天晚上动手?”
沉吟了片刻,父亲神色沉重的看着我询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沈梦达父子俩在咱们合作社安插了很多眼线,而且今天我已经阻止了小李,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沈梦达父子俩就会有所察觉,到那时想动手反而有些难了,还不如趁现在他们两个没有丝毫防备,反而可以一击得手。”
父亲立在当场许久未说话,额头皱的紧紧的,不知道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夜色渐深,连夏日小虫子的叫声都消失了,只偶尔从树林子里传过来几声夜鸟的蝶蝶声,过了许久,就在我以为父亲会想出什么理由来阻止我的时候,父亲突然开口道:“你今后的路想过没有?”
他没有明白指出来,我却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毕竟今晚我想走的路是一条通向犯罪的路,但是,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有些人受了冤屈一辈子都没办法平反昭雪,因为他们走的路就是常规收集证据的道路。只要犯罪之人狡诈些,手法严谨一些,想在他们犯罪之后找他们遗留下的犯罪证据,实在是太难了,我没时间等,合作社更没时间等。
沈家父子俩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我今晚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心中打定主意,我不由看向父亲,压低声音道:“沈家理亏在前,而且我们手中也抓有他们犯罪的证据,想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者说了,这一次我借助的是神秘力量,就算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此时父亲见我神色决绝,亦是不好开口再说什么,沉吟良久,父亲只得点了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
想到那乱坟岗,我后背就忍不住发凉,这时我当然希望有人能陪着我一起去,但是下午老牛只让我看了曾经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沈梦达父子俩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想杀秦梦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我现在离家,如果让父亲跟着我去了,将秦梦和母亲单独放在家里,我还真是不放心。
再三劝说父亲之后,父亲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同意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