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奇搂着,小兰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似失去了浑身力量般软软地靠在杜奇身上,但她旋即一振,似欲挣脱杜奇的臂弯,却努力了几次也未如愿。
感受着小兰娇躯的颤抖,杜奇忽然发觉她很娇小很怯懦,极需人怜惜呵护和疼爱,杜奇倏地生出一股豪迈之情,不知不觉间加大了搂着她的力道,忽然发觉她用力似欲挣脱拥抱,顿时浑身一震,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急忙放开小兰,偷偷望向秦馨,见她并未注意,但仍抑制不住心底的慌乱,忙掩饰道:“馨儿,你们看,此处的景色多美啊!”
此时他们正处在一座小山岗上,四周树木稀疏,在此极目远眺,但见绿浪起伏,人影幢幢,间或点缀一些黄、褐斑点,形成一幅美丽无匹的活的画卷,犹似一张庞大的绿毯,从脚下铺向无垠的远方;远方山峦如黛,蜿蜒起伏,隐含庞然之气,令人暇想无边;蓦然回首,隐见兴国府巍峨的城楼,及城内袅袅的炊烟,又使他们回想起在那度过的时光,涌起一股返回的冲动;前方脚下一水如带,蜿蜒东去,使人隐有飘渺浩瀚之慨,似带走了他们所有的烦闷劳苦。
嗅着令人沉醉的花草气息,看着令人向往的无限美景,几疑身在仙境,望着这一切,三人顿觉心胸开阔,皆有把一切都踏在脚下的感觉,只觉心旷神怡,似欲乘风飞去。小兰首先惊呼道:“哇!好美啊!”
秦馨也赞不绝口,惊叹道:“没想到在这等时节,还能见到有如春天般的美景,实是难得!”
欢呼声中,秦馨和小兰早相拥着躺倒在绿茵中,翻滚着一团。
杜奇也与她们笑闹了一阵,爬起身来指着前面不远处江边的一片房舍道:“那里就是渡口,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去了。”
闻言,秦馨猛地推开小兰爬起身来,冲着杜奇叫道:“杜奇,你就那么急着把我、送走吗?”
杜奇黯然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与我急不急没有半点关系。”
秦馨颓然道:“好,杜奇,我明白了!”旋又叫道:“小兰,你哑巴了吗?”
小兰闻言慌乱地将眼光从杜奇身上挪向别处,不明所以地道:“没有啊。”
看见小兰的神情,秦馨忽然笑道:“死丫头,看你”说着她瞄了杜奇一眼,凑到小兰耳旁小声道:“看你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眨都舍不得不眨一下,是不是春心动了?可惜他马上就要把你弄到渡口去卖了。”
小兰闻言倏觉脸上发烫,心意早乱,惶急地道:“杜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秦馨道:“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急着吃里爬外帮他说话了?”
小兰羞怯地一声,不依地举起一双小手向秦馨扑去。秦馨早怪笑着远远地跑了开去,小兰仍不依不饶地向秦馨追去。
富水渡口是由兴国府东去的咽喉要道,此时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堆人马,似是一处墟集般闹哄哄地混乱不堪,江中却只有两条小渡船在来回奔波,这分明是一个偏僻小渡口的景象,毫无半点大渡口的气象,杜奇一时不明所以,正想找个人来问问,忽听旁边一人道:“这里原有十余艘渡船,不知何故现在却只有两条小破船渡河,这么多人马,几十趟也运不完,不知何时才轮到我们,不若我们就在这渡口找间客栈住宿一晚,明日再想办法渡河可好?”
另一个人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无奈地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那人又道:“既如此,我们得快点去找客栈,晚了可能就没位了。”
杜奇深以那人的话为然,急忙拉着秦馨和小兰往前奔去。到得渡口镇集上,才申时两刻,但见镇内人头涌涌,街上大部分皆是满身风尘之人,显是过往行人和昨晚逃出来的小部分难民等不及渡河赶至此处暂歇,等待过河的时机。
这渡口镇集紧傍河岸,只有沿江一条街,长约一里半。杜奇见镇上街道宽阔,两旁房屋建筑之格局气势并不比兴国府差,此时更加突显一派繁华景象,他顾不得欣赏镇上的美景,急忙领着秦馨和小兰去找客栈。
街道两旁除了饭馆就是客栈,现在所有的客栈居然全部客满,他们失望地站在一家客栈的大堂内,一时竟有点不舍离去,此时一名店小二凑上前来对他们道:“三位客官,我们这家客栈是镇上最大最豪华的,有两个小三合院和十几间上房皆被人包了,长期都没有人来住,现在时间尚早,等入更后如果再没有人来,那些房间我们便可便宜一点租给客官们,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昨晚杜奇搜得店中几百两白银和银票,又经过一夜折腾,观念在不知不觉中早改,此时想也不想地问道:“那好,我们先订下两间上房,此处哪家饭馆的酒菜好一点呢?等我们去好好地吃上一顿再来歇息。”
那店小二道:“镇上卖吃食的地方虽然不少,但象样的却只有敝店经营的‘聚英楼’一家,分上下两层,时常满坐,正对用饭时很难找到位置,现在时间虽早,但过往客人却比往常多了不知多少倍,还有没有位置就很难说了。”
那店小二的话尚未说完,一位年约四旬,圆圆的脸上堆着笑容,商贾打扮的小胖子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杜奇、秦馨和小兰,问道:“三位没找到宿处?”
那店小二看见那人,急忙堆起笑脸招呼道:“哟,原来是冯掌柜驾到,好久不见了,快请里面坐,奉茶!”
那冯掌柜道:“不了不了,我马上得走,今晚我那小院就租给这三位小客官吧,不过租金可得由我来收。”
那店小二道:“应该,应该!”接着对杜奇道:“客官,这位冯掌柜就长包了敝店一座小院,平时很少住的,那里既宽敞又幽静,实是一个好地方!”
杜奇看出那冯掌柜不谙武功,又见他满面风尘的模样,显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正经商人,于是问道:“不知冯掌柜欲取多少租金?太贵了我们可住不起啊。”
冯掌柜道:“只收两间上房的钱,共二两银子,这是最低的价钱了,少一文也不行,如果你们不走,只要我没回来,你们住几天都成。另外,只要你们住到我那小院里去,聚英楼上还有一个专位等着你们,不过得自己结账。”
那店小二也道:“对,冯掌柜除了包下一个小院外,还在聚英楼二楼上包了一张桌子,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秦馨听到冯掌柜和那店小二的话,早欢呼雀跃起来,忙道:“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我们住了!小二哥快领我们去,安顿好后到聚英楼吃饭去。”
杜奇本已心动,听到秦馨如此说,忙掏出二两银子付了房钱,冯掌柜接过银子招呼一声独自急匆匆地去了。三人跟着那店小二来到一处三合院内,杜奇见院内共有三间正房,五间偏房,房内设施豪华近乎于奢侈,澡堂、厨房、厕所等附属设施应有尽有,一样不缺。秦馨和小兰自去占了一间正房,却将正中一间留给杜奇。那店小二见三人安顿妥当,问道:“客官还有何吩咐?”
杜奇想了想道:“这么多行人聚集在此不得渡河,却是何缘故?”
那店小二道:“三天前来了一队官兵,说是奉城守王将军之命去打山贼需要运送物资,把渡船都弄走了,还是明月堡的张大善人和清风寨的黄寨主不知从哪里各自弄来一条小破船,但根本满足不了这条道上行人的需求,镇上有好些人住了两天都没有走成,听说有人在渡口等了两个通宵都没有上得了船,大家都堵在这里走不了,又都不想走回头路返回城去,现在还不断有人赶来,往后还不知要挤成什么样子呢。”
秦馨恍然道:“怪不得刚才看见江中两条船上分别插着清风和明月字样的旗帜。”此时,杜奇心中忽然隐隐感到不妥,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他还是首次有这种感觉,既觉新鲜又感神秘,于是道:“谢小二哥了,现在时间尚早,我们先出去用饭,等会回来再向小二哥请教。”
那店小二忙道:“有事叫一声便成,小的告退。”
此时午饭时间早过,晚饭尚早,虽然此处人满为患,但杜奇和秦馨、小兰赶到聚英楼并不见有多少人,正要进门时,蓦地左方一阵混乱,行人四散避开,竟有两帮各十多人打将起来,沿街追逐,刀来剑往,血肉横飞。
杜奇虽然不怕任何麻烦,但也并不想多事,更不愿惹事,忙拉着秦馨和小兰踏入聚英楼内,见一楼大堂内只有聊聊几人在坐,并不象店小二所说的没有位置。杜奇正要带着秦馨和小兰上楼时,一个伙计满脸堆笑地迎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客观来咧,请问定的几号位?”
杜奇道:“没有定位就不能来吃饭了吗?”
那伙计干笑道:“当然能,不过得等定了位的客人走了后才有位置。”
杜奇笑道:“幸好我们早定了位的,楼上五号在什么位置?”
那伙计闻言马上换上真笑容,客气地道:“客官请随小的来!”语毕,毕恭毕敬地将杜奇他们三人引上二楼,带到靠街窗旁的一张大桌子旁,杜奇自然坐上主位,秦馨和小兰分坐左右,抬头间,刚好把整个二楼厅堂收入眼中。
刚踏入楼内,杜奇就听得有人道:“清风寨和明月堡终于开战了,唉”
另一人道:“他们当街厮杀都没有人管,这还有王法吗?”
刚说话那人苦笑道:“唉,早就没有王法了,不然他们怎么敢在这兴国府的渡口当街打打杀杀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扯到别的事上去了。
杜奇见整个二楼厅堂内横竖摆放着二十余张桌子,此时大半都坐着各式各样的人,闹哄哄的一片,与楼底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每桌都多人共坐,唯靠街窗正中的那张大桌由一人独据,此人年纪轻轻,最多不过二十岁,身型雄伟,气势慑人,长剑横放桌上,独自在那自斟自饮,一派悠闲自得的高手风范。
看他的模样,似在此坐了许久,无论伙计或其它客人,似乎对这年轻人独占此桌一事习以为常,连异样的眼色神态都欠奉。杜奇正打量他时,那人也抬头向他看来,对他展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秦馨和小兰瞧见那年轻人,秀眸皆射出动容之色,樱唇半张,欲动还休,似是被他那完美野逸和极具男子气概的容颜体型震撼了。
杜奇见他目光锐利无匹,气度雍容华贵,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不由暗呼厉害,想不到会在此遇上这种罕有的高手,还是这么年轻,却不知他是何方神圣?杜奇忽然附在秦馨耳旁道:“是你七兄吧”
秦馨闻言露出不信的神色,惊讶地问道:“你认识他?”
杜奇笑道:“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秦馨不屑地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小兰此时赞道:“杜公子猜得真准!”
杜奇笑道:“我可不是猜的,而是看的,感觉出来的。”
秦馨正欲说话,蓦地街上有人大声喝道:“秦风下来受死!”
随着这一声呼喝,整个酒楼立时静了下来,却仍有“又来了呢!”“有热闹看了”诸如此类的大呼小叫此起彼落,到最后静至落针可闻。
杜奇讶然瞧去,只见楼下对街处高高矮矮的站着四人,个个目露凶光,兵器在手,向坐在楼上的年轻人叫阵。
那叫阵的四个人都是一式黑衣劲装,年纪介乎三十至四十间,高个子手提双钩,另三人均是用刀,面容凶悍,使人感到均非善类。
杜奇正在猜测那四人为何找上秦风时,忽听邻桌一人低声道:“他们是这富水帮的头领,与老大梅闰枝并称富水五恶,手下有百多儿郎,专门在这富水江上打劫过往客商,无恶不作,不知是否老大给宰了,现在前来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