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礼平也趁机假意讨好道:“不知公子和小姐意欲何往,是否需要我等为你们出具关防文证?”
杜奇闻言忙放开他们,停下脚步施礼笑道:“两位的高义隆情杜奇不敢相忘,日后必定专程致谢!”
姚辉禄与郝礼平不虞杜奇突然停步,走了两三步后才停步转过身来,假意谦让还礼,郝礼平抢着道:“公子太客气了,我等受之有愧。”
杜奇见姚辉禄还礼之前把玉佩纳入了怀中,不由心中暗喜,又施了一礼,高兴地道:“杜奇不敢再打扰两位大人,就此告辞!”说毕,似一股旋风般从两人身旁刮过,直向西城门奔去。
微风起处,姚辉禄和郝礼平只觉眼前一花,顿时尘土飞扬,皆感到双眼迷蒙不能视物,待得尘埃落定,早不见了杜奇和秦馨的踪影。
杜奇起步之时,猛地默运玄功,激起满天尘土,同时以极快的手法从姚辉禄怀中拿回玉佩,也不招呼秦馨,自顾撞出西城,想起刚才费尽心机,才骗得饱餐一顿,只觉得意之极。暗道:“看吧!在襄阳城我只是个小混混,但一离开襄阳城,我便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睡觉有姑娘陪着,吃饭时又有公差侍候着,多好啊!”在感觉上似已过上了这种生活般,但忆及秦馨的举动,又突觉意兴索然。
秦馨见杜奇也不招呼自己一声,只顾猛往前奔,下意识地追在杜奇身后,见他并无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叫道:“喂!你准备就这样跑下去啊?”
杜奇闻言猛地停步转身,淡淡地道:“你若还想自由自在地可以到处乱跑,还是尽快赶路吧。”
秦馨不防杜奇会猛然止步,差点撞进他的怀里,望着他奇怪地问道:“自由自在和尽快赶路有什么关系?”
杜奇看着她,没好气道:“我的大小姐,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要想解决吃喝这些细微的小问题,就必须尽快赶到较大的城镇找到我帮的分舵求助才成,你说这有没有关系呢?”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击,似欲探进对方的心底,找寻那不可告人的隐秘,但皆寸步不让。良久之后,两人忽然同时大笑起来,不知他们是探知了对方心中的秘密还是一无所获?
杜奇很自然地又拉起秦馨的小手,漫无目的地沿着大道向前奔去。秦馨微微一笑,并不抗拒杜奇的所作所为,也不管杜奇将带她往何处,只是温顺地跟在杜奇身旁。
两人正行走间,忽听一人喝道:“秦九姑娘,别跑了,请随我们回去吧!”
随着话声,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旋风般从后面冲了过来,拦到两人面前。杜奇见这汉子的武功虽高,比起秦馨来却颇有不如,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护在秦馨身前,正欲说话,忽听秦馨叹息道:“钟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那钟大哥苦笑道:“唉,钟大哥也是迫不得已,还望九姑娘不要为难我等,随我们回去吧。”
秦馨想了想叹道:“看来我不想跟你回去也不成了,不过你得先让这位骆马帮的好汉离开才行。”
那钟大哥正要答话,忽听一人喝道:“不能让他走,一齐抓起来!”
先前那矮胖汉子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表示他此时也无能为力了。秦馨娇叱道:“谁的口气这么大,给本姑娘站出来。”
不用她呼喝,五位身着同式样软甲似是军人的汉子飞也似的来到近前,傲然挺立在那钟大哥的身旁,与两人形成对峙之局。刚才说话那汉子站在另四名军汉的前侧,怪笑道:“没想到秦老鬼的小女儿也这么标致,只可惜还小了点,不过将就点也免强可用了,嘎嘎嘎”
杜奇闻言不由勃然色变,正要出手教训那人,忽听秦馨怒叱道:“狗贼好胆,该死!”同时,“呼”地一拳向那说话的汉子击去。她出拳时距那汉子尚有三丈远近,可当她的拳势蓄积到顶锋时刚好击在那汉子身上。
秦馨的拳看似缓慢而轻飘飘的毫无劲道,但那凶恶的汉子想躲却偏偏躲不过去,被秦馨娇嫩的小拳头击得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倒飞而出,撒下漫空血雨,越过另四名汉子的头顶,“扑”地一声掉落在两丈开外的地上,就此一动不能动。
另外四名军汉无不骇然,他们谁也想不到秦馨轻轻松松一拳就击倒了向以勇武着称的小队长,而秦馨却在那汉子尚未着地的瞬间又回到了原地,似根本没有离开过一般,她又象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夸张地吹了吹刚才打人的小拳头,阴森道:“我不想再杀人,你们都走吧!”
那四名军汉虽然愤怒,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就连一句场面话也不敢多说。杜奇也没有想到秦馨居然一出手就打死了人,那钟大哥看也不看倒毙在地的军汉一眼,却愁眉苦脸道:“九姑娘不该杀他的,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善了了。”
秦馨道:“不能善了又怎样?不杀这狗奴才就能善了吗?我们不是怕了那奸贼,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让他们一让,谁知那些奴才不知好歹,竟敢来招惹我们,看我找着几个哥哥打回京城,不把那奸贼抓来扮小狗才怪。”
钟大哥变色道:“九姑娘是不是连我也一起骂了?干脆你连我也杀了吧。”
秦馨愤然道:“我尊敬你叫你一声钟大哥,是看在你与我三哥交好的份上,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惹恼了我照打不误!”
钟大哥怒道:“好,说得好,今天不是你便是我,九姑娘准备好了,我要出手了。”说着,慢慢地向杜奇和秦馨所立之处过来。
杜奇正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替秦馨接下那钟大哥即将而来的攻击时,忽然发现钟大哥刚近两步,估计那四名军汉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时就向两人猛打眼色,来到近前,钟大哥仅以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有硬手来了,快走!”紧接着大喝一声,“呼!”的一拳击向秦馨。
杜奇在那钟大哥出拳之时,忽地一闪身,急施妙手,从他怀中掏出钱袋藏在自己身上,同时传音道:“借点银钱用用,请别介意!”
秦馨并未发觉杜奇的作为,见钟大哥那一拳看上去极为刚猛,却并无杀伤力,略略一怔,也跟着一拳击出,两拳毫无花巧地撞击在一起,劲气四射间,秦馨纹丝不动,而钟大哥却倒飞而回,跌倒在四五丈开外,半天也爬不起来。
秦馨看着带着古怪笑容的钟大哥夸张地跌往远处,来不及细想,拉着杜奇沿着道左一条小道忘命地向前飞奔。
那四名军汉见秦馨都只一拳分别击倒两人,转上左边山路渐渐远去,皆被她的威势所迫,哪还敢跟踪追来?凭他们的本事,即使想追也追赶不上。
秦馨的内功虽深,轻功虽强,但却远不及杜奇。起步之初,杜奇在秦馨的拉扯之下自然而然地运转玄功,施展出“登天步”,似一粒灰尘般飘在秦馨身后,毫不费劲地跟在秦馨身侧。越向前跑,秦馨越惊奇,她虽拉着杜奇在飞奔,但却不曾丝毫用力,杜奇就似毫无重量一般根本不存在,但她又分明感到杜奇正若即若离地跟在她身后,无论她如何用劲向前飞奔,杜奇始终与她保持着半步之距,既不拉远分毫,也不缩近一丝。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奔入山区,脚下似已经没有了路,但他们仍然亡命般地向前飞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奔行间,忽然一条小河横亘在前,河面虽然不宽,但水流湍急,秦馨正要减慢速度改变方向,却听杜奇一声欢呼,反而超前拉着她飞身投入清凉的河水之中。
原来杜奇担心搜寻秦馨之人利用猎犬等物追踪,忽见一条小河出现在前方,不由大喜过望,欢叫一声不由分说便拉着秦馨纵身跃入河水中,奋力向对岸泅去。两人被河水冲往下游二三十丈外才爬上岸来,秦馨瘫在岸边的草丛中只剩下喘气的份,良久才娇喘着嗔道:“你看你,明明可以不用跳水的,你偏偏要跳,弄得我全身湿漉漉地怪难受,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杜奇道:“现在日正当顶,衣服湿了一会就干了,要是被那些人查得了我们的踪迹,要想再摆脱就难了。”
秦馨道:“什么日正当顶,太阳早偏西了,现在四野茫茫毫无人烟,难道今晚又要在野外渡过?”
杜奇四下望了望,见正前方和小河上游山势险峻,无路可通,只余小河下游似有一条羊肠小道穿山而过,便道:“趁天尚早,我们再多走几步路,翻过前面那座山,说不定就会遇到人家了,我们再想办法借宿弄吃的。”
秦馨有点艰难地爬起身来,跟在杜奇身后,似有点幸灾乐祸地边走边道:“中午你还有块玉佩换吃的,今晚又拿什么宝物去换?”
杜奇闻言不由心中一紧,不自觉地又想起中午饭后欲取回玉佩时秦馨的举动,不由暗暗戒备,淡淡地道:“只要到了城镇,我保证你有得吃就是了。”
秦馨娇笑道:“上午也没见你说得这样有把握啊,怎么现在忽然有信心了,是不是有什么经验了?”
杜奇似在应付她,又似有点显摆地说道:“非也,中午那会儿是怀中无货,现在可不一样,近几年来我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银两。”
秦馨诧异道:“你身上有银子?哪来的?”
杜奇似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你钟大哥送的啊。”
秦馨更是不解,道:“那时钟大哥哪有时间送你银子啊?我也没有看见啊。”
杜奇道:“刚才你没看见你那个钟大哥猛向我们使眼色吗?”
秦馨道:“看到了啊,不然我那一拳定会让他躺好几天的,不像刚才那样使他毫发无损。”
杜奇道:“这就对了,在他出拳之际他的银子就已到了我手中。”
秦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时他的笑容古古怪怪的,原来是你瞒着我悄悄地拿走他银子的缘故。”
杜奇不由俊脸一红,急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瞒着你悄悄拿走他的银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接着岔开话题问道:“那些来追你的是什么人?”
秦馨无辜地道:“我说什么了啊,让你这样着急?”旋即愤愤道:“还不是那些禁卫军吃饱了饭无所事事,竟听那奸贼的唆使来为难我家。”
秦馨说得轻描淡写,但杜奇已早知锦衣卫、东厂及三司皆在追查她,现在听得禁卫军又破例出动来追捕她们,可见想要抓她家人的不仅仅是她口中所说的奸贼,很有可能是当今的皇上,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说道:“馨儿真厉害,一拳就把那坏蛋打死了,真解恨!”
秦馨却叹道:“唉,是我太性急出手太重了,要是让我师父知道此事定要重重惩罚我的。”
杜奇心道,打死了人也只怕师父惩罚,却不怕其他的,想来在她心目中只有师父,便问道:“馨儿,你是不是很怕你师父?”
秦馨坦然道:“不是怕,而是畏。”
杜奇闻言不由暗道:“一个意思两种说法,真亏她想得出!”但他口中却道:“馨儿,怎样才能寻到你的亲人呢?”
秦馨似点些惆怅,略有些烦躁地道:“谁知道呢?这鬼路真难走!”
杜奇一语双关道:“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再难走也得走下去啊!”
秦馨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脚下的路难走,你又在发什么感慨?”
杜奇道:“我说的也是脚下的路啊,难道还有别的路吗?小心一点,这几步下坡路可不好走,从这里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馨见他们所处之地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脚下小径杂草丛生,斜斜的仅尺余宽,显然鲜有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