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序,即便日头出来了也依旧凉快的很。
热烈但不*的日光洒落在乡间的角角落落,天高地阔。
花椒和香叶小手挽小手,漫步在林荫间的小径上,前头是一串儿背着背篓都欢蹦乱跳已经跑出老远的秦连凤和哥哥姐姐们,后头是殿后的优哉游哉的秦连豹和陈师傅。
昨晚他们如往常一般的完成功课,还因着夏至解馆三天,小小子们作业加倍的缘故,所以延迟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待做完功课,俱都打着哈欠收拾文房书本的时候,秦连豹才让他们回去后赶紧睡觉,明天他会同陈师傅带他们上莲花荡去。
却是因着这些日子以来,小丫头们自是罢了,就是小小子们也大多颇为用功的缘故,练武习文两头都不曾误。
想到他们念叨着莲花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同陈师傅商量着,决定趁着解馆,天气又好,索性带他们出去松散松散,好好玩上一天。
又同秦老爹等人商量,既有陈师傅和秦连豹领着,自是没有不应的。
只小字辈们听说后却是有些愣怔。
他们寻思着去莲花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想找机会偷偷去一回,只七兄弟从来达不成共识,这才一天一天的耽误了下来。
没想到秦连豹竟会主动领他们去。
自是又蹦又跳,欢喜疯了。
四堂哥又一溜烟地跑去告诉秦连凤,秦连凤一蹦三尺高,这会子也顾不得自己已经成年不再是小小子了,也缠着要一道去,这才有了今天的莲花荡之行。
花椒也高兴的不得了,结果误了睡觉的点。好在虽没睡好,并不是自然醒,可因着高兴的缘故,这会子还是精神的不得了。
抬头望天,一抹晴空,蓝天如洗白云如絮,只觉得心里格外敞亮。
深吸一口气,就能感受到拂面微风的清新、润喉空气的清爽。
自以为已经习惯了家中工地扬尘、喧闹和尘土味共飞的花椒这才知道自己的感官还在,有些东西真是习惯不了的。
轻嗅着弥漫在风中的淡淡花果草木的馨香,香气直达心底。
花椒觉得自己好像吸了口仙气儿似的,身轻如燕,脚步却越来越慢。
小径两侧的野草花早已伸枝展叶,恨不得比花椒还要高,墨绿墨绿的逼人的眼,偶有一丛丛、一簇簇粉粉嫩嫩的小花点缀其间,弥漫着淡淡的香。路旁核桃树上已经挂满了方才指甲盖大小的青核桃,毛茸茸绿油油圆滚滚,或挑在枝头,或埋于叶间。桑树上还坠着零星还未转红的桑果,香叶仰着脖子看了半晌,好不容易寻到几个能吃的,忙拽着树枝摘了下来与花椒分着吃了。柿子树上挂满了并不起眼的黄色圆润的小喇叭,花椒这还是头一遭知道柿子花原来是长这样的……
芳草萋萋、绿树成荫,也绊住了花椒香叶的眼睛和脚步。
丁香早已同小小子们跑远了,只留下一串串清脆笑声,茴香还惦记着两个妹妹,停下来驻足等待。
花椒香叶粉嫩嫩的小肉手里攥满了粉乎乎的小野花,看到不远处的茴香,就像方才林间飞出的黄鹂鸟儿似的,张着小手咯咯笑着扑到茴香身边,说不出的快活。
茴香笑着掏出帕子给二人擦拭额上鼻尖的毛毛汗,一手一个牵着她们慢悠悠地踱步前行。
随着小径旁的杂草越来越深,虽然前面秦连凤同小小子们行进时已经拨倒了一些,可深一脚浅一脚的茴香还是担心茅草割伤绊倒两个小东西,花椒香叶却是从来没有过这样在茅草中穿行的经历,虽然偶有茅草从脸上划过痒痒的并不好受,可还是觉得好有趣儿,咯咯乐个不住。
而且透过杂草的空隙,花椒已经能够看到近在眼前的一捧碧蓝碧蓝的莲花荡了。
早已走到草滩岸边的大堂哥和六哥正在赏看四面风景,忽的看到对面小径处只看得到杂草晃动,偶尔可以看到茴香穿着的樱草色衣裳,却不见花椒香叶的身影,只听得两人的笑声,已是明白过来,笑着正要过来给姊妹们豁开道路。
后头一直悠哉前行,不时驻足赏玩的秦连豹和陈师傅已是赶了上来,护着花椒姊妹三两下撇开面前的杂草,花椒牵着香叶一蹦而出,“哇”了一声,没顾得上正在草滩上观察地形准备钓鱼的丁香几个,先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莲花荡上。
其实说起来莲花荡不过是莲花山下,不知因何原因留下的洼地,又年复一年的积水后形成的小水荡罢了。
虽说水自莲花山上来,又往莲溪去。面积不大,不过四五十亩,却有水面有草滩,水清见底水草丰茂、螺蚬繁盛野鹜翻飞。
但在莲溪这样的芦苇遍遍、荷叶莲莲,遍地都是湖荡水泊的水乡其实也并不十分稀罕。
至于家里的小小子们和丁香这样心心念念着莲花荡,也不过是总听人说莲花荡一斛水中半斛鱼罢了。
可这会子的花椒却跟谈恋爱时中了邪似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什么都好看。
只觉得不远处的莲花山山高谷深、层峦叠嶂好漂亮,近处的莲花荡水色澄蓝水质纯净,也好漂亮。
香叶却顾不得见景生情触目兴叹,见花椒站在了当地,眼睛亮晶晶地简直望眼欲穿,反身拖着花椒就往草滩边去:“椒椒,走啦,我们去钓鱼呀!”
听到香叶软软糯糯的声音,正蹲在草滩旁不知再做什么的丁香站了起来,嘿嘿笑着朝着花椒香叶招手:“快过来,我们一起挖蚯蚓。”
听到“蚯蚓”二字,正眉眼弯弯的香叶当即止住了脚步,耷拉着小脸恨不得往花椒身后躲。
这回轮到花椒眉开眼笑地拽她了:“四姐走啦,我们去挖蚯蚓哦!”
香叶苦了一张脸直摇头,同花椒拔河。
到底五岁的花椒不敌八岁的香叶,何况她也没有用上十分力气,很爽快地就被香叶拽到了还在观察地形的小小子们身边。
秦连凤正拍着四堂哥的脑门讲着大道理:“三分钓技七分钓位,本来这时节鱼就不活跃,再找不好钓位,咱们这么些人的午饭就得落空了。”
四堂哥虽抱着脑门,却是眼睛一亮:“既是傻的,咱们索性直接下去捉呗!”又道:“反正这里水浅的很,我就能踩到水底的。”
秦连凤就朝他眨了下眼睛,又一指东边才升到一竹竿高的日头,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等到日头上来了再说。”
四堂哥不住地点头,不过还是照样拿起钓竿儿钓鱼,只是没有耐心,东颠西跑的闹腾着。
家里的小小子们大多都有钓竿儿,丁香也有,虽是自家做的,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将细竹烘烤后再用干芨芨草打磨,最后用盐水反复浸泡擦涂而成罢了。但不管是韧度还是强度,都非常之高。
秦连豹因着早有打算的缘故,所以提前也给花椒几个也各自做了一杆钓竿儿。
只花椒人小力气也不大,钓竿儿甩不远,近岸垂钓又没有收获,再加上本就对钓鱼没有多大兴趣,过完瘾,就搁下钓竿儿,坐在当地眼珠子到处飞。
仲夏时节,正是果树开花挂果的时候,莲花山上的满目苍翠之间,点缀着红黄之色。
忽的眼睛定在了山腰上绿叶映衬之下的一片红艳之上,花椒重重吞了口口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