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敢,他的成分,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怯步。茉莉救活还好,若是香消玉殒他说都说不清楚,也许还会被抓去坐牢。
心如刀割的看着丁茉莉脸色越来越白,他除了束手无策旁观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看到陈致远把她抱走,听到他这霸道的话语,他眼里充满嫉妒,醋意在他心里汇成海。
手紧紧握成拳,勉强压抑从陈致远手里抢回茉莉的想法。
陈致远用力捂住她脖子上的伤口,想阻止血流的速度,眼睛看着怀里的小人,心都碎了。
此时,丁茉莉被一个像是玻璃房一样的东西困住,当看到致远来时,她就拼命喊他,可他像是没听到一般。
她如同困兽一般用力撞向玻璃,她要回到他身边,抚平他眼里的悲伤。
可惜她的力量太微弱,无法撞开玻璃房,身子还被撞飞回去。
本想着落地会很痛,却没想到如同掉在一块海绵上。
这时候她才想着看看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室外桃园,一条清澈的小溪环绕周围,好多植物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她死了吗?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即便再好,她也不想留下。
因为这里没有致远,没有爱.....
她记得自己倒地的时候,那尖利的绊子刺破她的脖子,血流下来那一刻,一道炫目的白光将她吸走。
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她哭的很凄惨,好不容易回到致远身边,就这么离开了怎么甘心?
看到致远来了,她以为能带她走,可奇怪的是致远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
她该怎么办?怎么能让致远知道自己被困?怎么能走出这个玻璃房?
外面是冰天雪地,玻璃房中却是一片春意盎然,身上虽然不冷,可她的心冷了。
感觉自己就是被老天耍了,这就是老天对她抛夫弃子的惩罚,在她刚刚有赎罪的机会时,又被她带离致远身边。
现在她都怀疑这里是阴间,不过与老人们说的阴间不同,这里没有牛头马面,没有夜叉小鬼,有的是如同仙境一般美丽的地方。
她眼睁睁看着致远抱着她去找医生,看着医生无奈的摊手,看到致远为了她想给医生下跪。
而她只能看着,震撼致远对她深重的爱,却无法给他回应。
她看到李梅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不肯走,眼神痴迷的看着致远。
她看到致远对李梅的痴迷不屑一顾,只把深情的目光望向她。
心在滴血,前世她为什么不懂得珍惜,这个男人爱她如此深,对她的情比金坚。
跪在地上仰天长喊,求老天放她回去,她要用剩余的生命好好陪伴在他身边。
她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擦去他眼角的泪花。可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一遍遍给老天磕头。
日出日落,转眼三天过去,陈致远不眠不休,守在心爱的女人身边。
她紧闭的双眼里曾如水般清澈,她惨白的小脸曾如花般娇艳,她是他的心头宠,她是他今生的最爱。
此刻她气若柔丝的躺在炕上,任他声声呼唤,任他泪湿衣襟,她就是不肯睁开那双美丽的双眼。
“茉莉......求求你睁开眼,求求你看看我,我是你的致远在等着你醒来成亲,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陈致远低沉暗哑的声音,让丁茉莉心碎,看着他日渐消瘦,看着他连水都不肯喝一口。
他就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心爱的女人不醒,他陪着她受苦。
“致远,妈求你了,喝口粥好不?”
陈母端着小米粥站在炕边,三天了二小子水米不打牙,不眠不休一句话都不肯说。
看着他塌陷的双眼,布满胡茬的下巴,干的脱皮的嘴唇。
眼睛定定的看着茉莉,一刻都不肯移开目光,他这不是惩罚自己,这是在惩罚她这个当妈,的。
“......”
陈致远缓缓摇头,他好恨自己,为什么离开茉莉?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保护她?
两个知青受伤,村长李德福不敢隐瞒,已经向县里汇报了,罪魁祸首陆剑锋被带到县里审查,结果不得而知。
可这些不重要,茉莉出事后他把在场的人问个遍,重拳威逼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害他的茉莉,可什么都没问出来。
大伙一直声称这只是个意外,谁都不知道丁茉莉为什么会摔倒?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将茉莉带回家。红霞看到他抱着丁茉莉回来刚想刁难,在看到二哥凶狠的眼神后,吓得一声没敢出。
陈母亦然,二小子一直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从没看到他如此沉默,像是一个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她眼睁睁看着儿子把丁茉莉抱回自己屋,随着门咣当一声响,她被挡在门外。
看到儿子这样,她心灵升起酸涩,为致远对她的态度,也为儿子那悲伤的样子。
“妈,二哥怎么把她抱回来了,丁茉莉是不是装的?”
看到二哥进屋,陈红霞才敢出声,她不敢惹二哥,可妈可以。
总之她就是不愿意那个女人住进她们家,不愿意英俊的二哥娶她回来。
“闭嘴,都是你搅搅,不说话能死不?”
将在儿子那生的气,全发泄到女儿身上,这件事她才想清楚,红霞应该是自己不喜欢丁茉莉,拿她当枪使。
若是儿子因为这事恨上她,等她老了指望谁?指红霞?她不嫁人了?
指大儿子?莫说城里的生活她过不惯,就算是过的惯,那城里的媳妇是那么好伺候的?
唯一的指靠就是致远,他孝心开朗,每天都把她哄的很开心。
这三天煎熬的不止是致远,她也难过。丁茉莉走的时候那笑盈盈恭敬她的样子还在眼前,怎么回去了就变成这幅模样。
细想想这姑娘也不错,不多言不多语,受了委屈往心里咽,尊老爱幼做致远的媳妇也不错。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拆散他们?现在好了,儿子不理她,再不吃饭就是铁打的人都得废了。
“陈致远,我命令你吃饭。”
陈致明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屋门口,狗皮帽子两边全是霜,军大衣上也带着雪花。
他是被妹妹陈红霞找回来的,这丫头学话也学不明白,进门就哭着跟他说,二哥要死了。
他当时正在喝水,结果被她这一句话给弄喷了,顿时咳的昏天黑地,心口一阵钝疼。
虽然二弟老给他惹祸,还总喜欢开他玩笑。可他能放心在城里工作,都是他的大力支持。
他就像家里的顶梁柱,大事小情都不劳他这个哥哥费心,在他回家的时候,致远还会跑到山里打回点野味补养他。
眼圈通红,兄弟同心,他有事这个哥哥还能安心工作吗?
当下和领导请假,连夜往回赶,走在半路红霞才把事情说清楚,闹了半天就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
他气的冲着夜空大骂,恨弟弟没骨气,娘们只是利用的工具,往大了说是阶梯。
就像他的女朋友童丽娜,父亲是县革委会大官,他的工作就是他老人家安排的,她是辅助他往上爬的工具,若她没有那么个爹,他看都不会看其貌不扬的她一眼。
往小了说就是生孩子的工具,除了传宗接代,就是伺候老人,辅助丈夫在外面打天下。
对女人不用上心,没出息的才把自己绑在女人的裤腰上,这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
带气赶路速度快,在晚上九点多他就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到妈妈祈求的声音,心里的火腾的就升起来。
大步走到自己和致远的屋门前,一把拉开门冲着这不争气的弟弟吼着,想骂醒他。
陈致远木然的抬起头,在看到哥哥时他的眼睛亮了,几步跑过去抓住他的手。
“哥,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找一个好医生,把茉莉救醒。”
“松手,你看看自己像什么?胡子拉碴的村尾老吴头都比你强,去刷刷牙,这口气......”
陈致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弟弟,他一直都是乐天派,就算是天塌下来他照样当被子盖。
可今天他的邋遢,他沙哑的嗓子,悲哀绝望的神情,哪里还有往日的桀骜。
“哥哥,别管我什么样?这些一会儿我去弄,你帮我救茉莉。”
陈致明冷着脸看了一眼炕上的丁茉莉,见她呼吸还算平稳,暗暗松口气、
“致远,你胡闹,怎么能把她带回咱们家?若是她死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哥可保不了你,快把她送回去。”
“哥,你怎么这样?知青点多冷你不知道?茉莉回去还能活不?”
看到哥哥回来,陈致远本来满怀希望,却被他兜头倒了一瓢凉水,当即不满的看着哥哥。
陈致明见弟弟竟然跟他犟嘴,很不高兴,从小到大他都威严十足,致远一直也对他百依百顺。
没想到因为个女人,他会顶撞自己?
“哥是为你好,知道吗?这种事人家躲都躲不过来,你可倒好冲到前边了。你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吗?她是女知青,出了问题上面是会调查的,你别惹火烧身行不行?”
陈致明摘掉狗皮帽子,脱下军大衣扔到炕上,被弟弟的顽固气的,他单手叉腰,在地上来回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