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眼底精光一闪,“你认识布鲁克议员?”
秋静好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简短回答:“不认识。”
“远赴万里去参加他长子的婚礼,你竟然不认识?”
“我是去工作的。”秋静好说,“关于这一点,你可以通过我的工作日志查询到。”
秋静好是个做事井然有序的人,她会将一天的时间做规划,也会对近一段时间的行程进行记录,一是方便于查CASE时能准确找到日期,还有一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要将测谎工作输入研究所的平台,用于数据整合收纳。
“我们会查的。”李斯肯定道。
“……”秋静好直视他的眼睛,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李斯继续问:“婚礼上你有中途离开,去其他地方了吗?”
秋静好回忆了下,说:“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一个孩子将果汁洒在我衣服上了,我去处理下。”
“去了多久?”
“十五分钟左右。”那是一款勾兑果汁,色素染在裙子上后,十分难清理。
“十五分钟足以完成从八楼的安全通道进入九层的903室,拿到资料后,再返回的过程。”
秋静好语态平静,“没有看到实质性的证据,我拒绝回答你任何问题。”
她别开眼,目光淡静的盯着一处虚无,她不想再跟这个笨蛋沟通。
李斯见状,啪一声拍了下桌面,“秋静好,请配合我们调查。”
她眼睛里一旁茫然,好似与世隔绝般的圣人。
“你这么回避问题,死不认罪,对你只有坏处。”李斯语带威胁。
可回应李斯的依然是秋静好的沉默,之后的问询又进行了一段时间,秋静好一个字都没说。
李斯走出询问室,站在门外的经侦大队大队长程建湳问道:“怎么样?认了吗?”
慕子谦站在几步之外,两人的谈话声清晰可辨。
李斯摇摇头,“没认。”
慕子谦神色淡淡,收敛目光,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女人。
程建湳眉心一拧,“什么都没问出来?”
李斯还是摇头,“她口风很紧,而且语言能力极强,不是个容易抓住破绽的嫌疑人。”
程建湳从刑警队那里了解了秋静好的情况,也看了她几次测谎视频,过程严谨,心思缜密,问询的问题也相当刁钻,在逻辑推理能力上,更是个高手。
他沉声说:“面对高智商罪犯,能将她击溃的只有事实和证据。”
李斯也同意,“那现在怎么办?”
程建湳低头看了眼手表,“国际刑警已经下飞机,十五分钟后会赶到警局,既然她不说,人只有移交给他们了。”
李斯钟重重应了声,“好。”
询问室内,秋静好安静的如壁画中的人物,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透过视频看到她一脸冷漠的盯着桌面,看起来像在思考什么,却又不像。
十五分钟后,国际刑警的警员与美国惠利公司的高层来到桡市警局。
局长吴浩接待四人,在办公室内交流了下现在的情况,并告知国际刑警,人已经被带到询问室,随时等待国际刑警的询问。
国际刑警来了两名特派员,一名叫乔、另一个叫哈利,乔有着二分之一A国血统,精通A国语言,这次派他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沟通方便。
当乔和哈利坐在秋静好对面时,她眸光微微动了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后,脸色渐渐拢起一层冰霜。
“你好,我是国际刑警组织探员乔,坐在我身边的是我的同事哈利。”乔的口音有些重,讲出来的A国话,并不是十分标准,但却是能听得懂的。
秋静好微一頜首,出于礼貌的回应,“你好。”
哈利坐在一边,压低着声音对乔说:
“与视频上的侧脸一致,应该是她没错的。”
秋静好收回眼,心里盘算着什么。
乔开口提问,问题大致与李斯的一致,秋静好始终否认她去过903号房间,也没有拿过任何有关惠利公司的商业机密。
哈利将酒店走廊内的视频播放,秋静好看了眼,目光淡然,视频中的女人从安全通道走出,带着帽子和眼镜,从以貌特征和服装上看,的确很像她,可并不是她。
哈利问道:“是你吧。”
秋静好矢口否认,“不是。”
哈利眉心微微皱了下,秋静好看得出,他们不相信她。
哈利将视频截图放大,乔在一旁解释说:“通过比对你们的侧面脸部轮廓,完全一致。”
秋静好看到女人返回安全通道时,露出一个侧脸,轮廓与她一模一样,在将她的照片与视频中的女人重合,竟然比对成功了。
乔说:“你还想抵赖?”
秋静好面色如常,“不是我。”她视线盯着屏幕上的女人,“如果你们将她的正面脸部与我的正面做对比,一定会发现很有趣的东西。”
人的面部可以经过整容手术改变骨骼的轮廓,可人的颅骨是无法被改变的。
“我想,你们的技术手段,一定会分析出这个数据的。”秋静好提出专业性建议,用他们的技术证明自己清白。
乔和哈利对视了眼,其中一人打电话,联系了国际刑警技术部的,不过比对需要一些时间,半小时后给结果。
乔知道秋静好的背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能提出这个建议,一定未雨绸缪过。
他不能被她牵制住,决定在半小时内,逼她承认。
乔和哈利进行了轮番询问攻势,可秋静好依然坚持视频中的人不是她,也没有去过惠利公司人员的房间,盗取商业机密。
时间很快过去二十分钟,观察室内的人神色凝重,乔与哈利交换了意见后,转身出了询问室,去见了惠利公司的高层。
办公室内,乔问惠利公司的副董事,“现在亮出你们的证据吧,她一直否认拿过你们的商业机密文件。”
惠利公司副董事说:“你们不是正对她的面部和视频里的人进行对比了吗?”
乔目光深了几分,“梅杰先生,你不会认为一个有过法医学多年经验的人,会将这么容易被揭穿的事实告诉我们吧?”
“你的意思是?”惠利公司副董事梅杰不解。
“她既然敢提出这个质疑,一定是事先筹谋好了,然后等着我们帮她洗脱嫌疑。”乔说。
梅杰瞬间明白了,他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打开,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公司对于每次高级商业机密文件做的特殊处理,就是防止内部人员将去盗走后,能够立刻查到都有谁接触过文件。”梅杰转身走到办公室墙角,将灯一关,办公室内漆黑一片,而有一处亮光,却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绿光。
乔瞬间明白了,“你们在文件上涂了荧光粉?”
梅杰打开灯,“是的。”
乔问道:“荧光粉会持续多久?”
梅杰答:“二十四个消失。”
乔勾唇一笑,走出办公室。
……
返回询问室时,秋静好注意到乔的瞳仁在看到她的那刻放大了,那是一种兴奋、喜悦的眼神,他掌握了能定她罪的信息了?
在秋静好猜测时,乔大步走进,居高的俯视她。
“秋女士,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如果你还不说的话,我将遵循国际引渡条款带你会旧金山,接受国际法庭的审判。”
秋静好微抬眼睫,“就算我不坦白,你要真有确凿证据,也要将我引渡走的,不是吗!”
“……”
乔碰了一鼻子灰,一个懂得法律体系的高智商罪犯,真的很难对付。
“好,既然你坚持不说,我只有用证据揭穿你的谎言了。”乔义正言辞道。
秋静好只说了四个字:“洗耳恭听。”
乔缓缓走到门口,手抬起的一瞬,嘴角的笑意得意而轻蔑。
秋静好目光淡然,双手自然的交叉,至于桌面。
随着‘咔’一声,电灯开关关闭的一瞬,询问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哈利被乔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问了句,“乔,你在干嘛?”
站在门口的乔膛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声音的方向,“怎么会……没有呢?”
此时,包括观察室内的梅杰也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会这样?”
程建湳目光深沉,又缓缓收回,对身边的李斯说:“这次,慕子谦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李斯脸色难看,默默的低下头。
……
因没发现秋静好手上沾染了荧光粉,而且之后从国际刑警技术部传来的面颌骨比对结果,也确定不是秋静好,初步排除她作案的可能性。
程建湳走到慕子谦面前时,脸色尴尬,“慕总,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了。”
慕子谦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起伏,只听他冷声说:“现在不好意思,晚了!”
话落,人转身走了,而邵鲲带着秋静好办理完手续后,在走廊的尽头等他。
慕子谦走到秋静好身侧,低头看她,“累了吧?”
秋静好浅笑,“还好。”
程建湳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拧眉转身去了吴局长的办公室。
银魅缓缓驶离桡市警署,车内,慕子谦牵起秋静好的手,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