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红豆姐，我怎么办……”雪儿心底的怒气散发出来，趴在地上呜呜的哭。</p>
像是个无助的孩子。</p>
“医院，送她去医院！”我脑子瞬间回过神，拼命的冲梁博吼。</p>
不知道是用力过度，还是什么原因，喊出声的一瞬间，心和胃像是蓦然被人撕裂，一股甜腥顶上来。</p>
“哇——”的一口，血从嘴巴里喷出来。</p>
“红豆！”梁博慌神了，冲上来抱着我往下倒的身体。</p>
心口疼的越加猛烈，我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摁着心口直接在梁博的怀里背过气去。</p>
恍惚间我感觉有人冲进来，听到梁博在骂人。</p>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睁开眼就看到苍白的天花板，手上扎着针，药液顺着药管流入体内，一片冰凉。</p>
身体像是被人剁碎了又重新黏在一起，每一根神经都不受自己掌控。</p>
“雪……”艰涩的声音从嗓子挤出来，破碎的像是被沙子割裂。</p>
“醒了？”急切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徐碧柔憔悴疲惫的脸缓缓出现在我的视线里。</p>
我想坐起来，徐碧柔赶忙扶我坐起来，浑身的力气像是在这一刹那像是用完了，在坐起来的一瞬间，倒塌在床头。</p>
“雪儿……”艰涩的声音再次挤出来。</p>
徐碧柔知道我要问什么，帮我把被子掖好:“她没事，只是……”</p>
落寞的眼神里透漏出了雪儿的现状，雪儿没事。只是脸上的疤痕会一辈子消磨不去。</p>
嗓子干涩的难受，鼻子一酸，那种胸闷的感觉又来了。</p>
嘴唇起的都是干皮，徐碧柔帮我倒杯水，我接过来喝了一些才好点，嗓子的干涩缓解了许多。</p>
“雪儿恐怕做不来这一行了，真是可惜，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徐碧柔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不下去。</p>
雪儿的话我记得清楚，她掐我时喃喃说过，把她脸划成那样的是一个女人，在雪儿出事前我收到过尤曼的信息，我在昆莎时，米菲告知李水良我就是曾经的安红豆，这事也可能是尤曼传出去的。</p>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的恨在李水良身上，到现在才知道，不止是李水良，三年前让我痛不欲生的噩梦，现在一直在继续，从未离开过。</p>
现在打骂对他们来说已经全无意义，他们想让我死，让我愧疚，让我亏欠所有人的，一次次踩踏我的底线，触碰我心底最后的堡垒。</p>
恨！</p>
我恨！</p>
浓重的恨意从心底弥漫开来，他们怎么对我，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我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想要的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过，怎么伤我怎么刺激我，我都可以忍受。</p>
只是雪儿，她还是个学生！</p>
她还有太多的梦想没来得及实现，她还有父母，还有亲人朋友，她这个样子要怎么去面对她以后要的生活！</p>
她有什么错？</p>
她有什么错！</p>
兴许是脸上的表情太多，徐碧柔怕我想不开，一直在安慰我：“红豆，雪儿不怪你，她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自己这个样子，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不会责怪你。”</p>
徐碧柔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是疼的厉害。</p>
如果雪儿恨我，我兴许还会好受点。</p>
整整一天我都吃东西，也不是故意要做给谁看，只是觉得真的吃不下去，一点胃口都没有，身体也是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可能飘走似的。</p>
徐碧柔晚上还要回昆莎上班，临走前她告诉我，雪儿已经走了，她去没去学校不知道，但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p>
她走后整个病房里陷入了绝对的宁静，我躺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p>
“我错了吗？”呢喃的声音，是从我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p>
如果我没有生下来，如果我生下来被爸妈掐死多好。</p>
我就永远不用去面对这些痛苦和仇恨，这么多的纠缠和不堪。可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会给我温暖的人，为什么别人唾手可得的，对我来说就这么难。</p>
这么难！</p>
晚上的时候梁博来了，他带给我一个消息：“出事的地方就在雪儿租房的胡同，附近没有监控，而且城中村人流量很大，三教九流多的是，警察这边暂时也没办法立刻找到人，只能慢慢调查。”</p>
我冷笑撇过头：“我知道是谁。”</p>
“跟李睿有关？”梁博被弄的精神紧张，最近他比我还要紧张的多，但凡有风吹草动，他的精神就下意识的紧绷起来。</p>
尤曼和李睿有关么？</p>
我理不清中间的头绪，尤曼之所以恨我，不单单是因为李睿失手把尤铭推下楼，还因为李水良。</p>
这笔算不清楚的糊涂账，又该让我怎么去解释？</p>
只能摇摇头问梁博知道不知道尤铭，梁博倏然“嘶”的抽了口冷气：“李水良！”</p>
我既不否认，也没肯定。</p>
“我想离开这个城市了。”疲乏的感觉袭来，我隐约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支配着我，让我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p>
“逃避吗？”忽然间，梁博拉住我的手。</p>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有点像曾经尤曼的手，枯瘦如柴，皮下的青色血管都显露了出来，蜡黄的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丰、腴。</p>
玉姐说的对，我除了卖，原来什么都不会。</p>
我冷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恐怕别人也会觉得我姿色不够吧？</p>
被打断翅膀的感觉，真的，真的很难受！</p>
逃避吗？</p>
不，我只是想活下去！</p>
但在这之前，我要报仇，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雪儿。我都无法容忍这些卑劣的人再继续伤害我的生活，再继续的驱逐和折辱我。</p>
“梁博，帮我一个忙。”我倏然抬头，乞求似的看着站在我病床前这个男人。</p>
如果说我还有能相信的人的话，恐怕也只有他了。</p>
梁博怔了一下，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你说。”</p>
我对他说了一番话，看着他的脸色由一开始的肯定，变成惊诧和不可思议：“你疯了？”</p>
“我没有。这次，就算我死，我也要把他们挫骨扬灰！”</p>
我心里暗暗想，只是表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充满希冀的看着他：“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可以跟你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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